某天早上,衛超一覺醒來,發現牀頭的手機被換成上次他退回明珠大樓的那支最新款黑藍莓,而顧紹凡用的就是同款的白色機子,一看就是一對情侶機。
虧他想得出來!
「幼稚!」衛超對紹凡的執念十分不解,不過已懶得再去糾正。
就好像衛超在發現自己的日用品全部晉升幾個檔次,甚至臺子上多出了幾瓶男用香水之後,他的忍耐力也邁上了一個新臺階。
假期並非無止境,因此轉眼就快完結。但紹凡卻還是沒能成功拐到衛超出門試衣,店裡打過電話來,紹凡只說有機會會過去取。某天出門,先選出一打新襯衫掛到衣櫃裡。
衛超拉開櫃門,就像看到毒刺陷阱一般自動將視線掠過。
「放心,我不會穿的。」然後就撿他從嘉敏這裡取回的最後兩件掛在角落的舊衣輪流穿。
紹凡就坐在牀邊默默地看着他換衣服的動作。
有時候衛超當不知道,有時候忍不住,也會回頭呼喝:「喂,你看夠了沒?」然後走到洗手間的鏡子前以清水洗臉。
握着手裡的電動牙刷,甚至連牙膏都有三款選擇,衛超翻了下白眼。
紹凡跟上去,靠在門板上平靜地說:「明天我要上工了。」
衛超動作一頓,隨即做出滿不在乎皆大歡喜的表情:「很好啊,一直躲在我這個暗無天日的屋子裡,對你沒好處。」
「你希望我走?」
衛超在紹凡那裡已學到一招四兩撥千斤:「出於禮貌我也不會這麼說。」
「你變狡猾了。」
「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衛超擦淨臉,看看鏡子裡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慢慢走近,然後擡起一隻手撫摸他耳前的鬢髮。
「你都不想改變自己的樣子,我怎麼會忍心去破壞它。」
紹凡的手臂越過衛超,拿起漱洗臺上的一支發膏,然後擠了一些在自己手掌,舉起雙手在衛超頭頂隨意搓揉扯捏了幾把,嘴上真誠推薦:「你做亂髮最有型,託尼的眼光不壞,以後每個月去他那裡修剪定型一下,我會幫你預約好。」
「我又不做模特兒,髮型這麼招眼乾嘛。」
「就因爲我知道你有的東西怎麼都不會變,所以纔想給你更多。」
衛超直覺聽了顧紹凡的建議可能對自己而言很不容易適應,但對大衆來說,反而比較能夠認同,所以此人一向有市場。
衛超看着鏡子裡有些不羈的新形象道:「如果我是女人,嫁給你也不錯啊,不過可惜,我是衛超,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你反覆提醒,不過就是爲了警告我癩蛤蟆休想吃王子肉。」
衛超本以爲他會因爲自己的直白表述而惱火,但想不通對方會回他這麼一句太極八卦,所以自己倒先被逗笑了。
「服了你,我走了。」衛超轉身走出去,「今天有得忙。」
紹凡隨口問:「車子開得還習慣嗎?」
「不錯,就是油耗得厲害。」
「歐洲車就是這樣。」
兩個人平和對話,聊家常,好像也就是最近兩天的事。
紹凡當晚有個妙招,預備請君入甕,要讓衛超主動去試禮服,那還得看戴安娜如何賣力。
中午,終於來了消息:「最後還是找約翰幫的忙,到票務經理那裡取到兩張演唱會門票。」
「你放明珠的後門郵箱,我下午會自己去取。」
「最近記者都疲了,按約定,你明天是不是該即時出現在辦公室,還有一堆事要處理。」
「OK,明天我會到。」
紹凡拉開卷簾,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然後有些侷促地在屋子轉了兩圈。
對於這個一手創建的空間,突然有些難捨難分,如果這間屋的主人不跟他走,要他甩手回自己公寓,他會感覺胸口空蕩蕩。
紹凡前半生曾嘗試過改造很多人,就數衛超最不領情最不主動,潛移默化的工程要足夠的耐力和動能,對付衛超,紹凡是把看家本領都使出來了。
當發現自己的控制慾在衛超面前會不自覺地爆棚,紹凡體察到,只有用專斷獨行出其不意,纔可能湊巧打入衛超的生活。
替他佈置住所,替他敲定新辦公場所,騙他出現在各種他不願意出現的地方,無論是名貴的高級成衣店、光鮮的明星大樓、高級沙龍的形象設計室,還是奢侈豪華的用餐酒店。
可統統不管用,衛超不吃那套。不是敷衍了事,就是根本當這些身外物如無物,還是做那個自在逍遙的衛超。
在娛樂圈混跡多年,從來對錶面的繁華嗤之以鼻,但今日,卻從未這樣希望衛超也能像大多人一樣虛榮庸俗,那樣,他就不用這般費力地討好。
但自是感情的天xing,自己既不能克服,又怎麼可能要求別人順應。
本以爲自己可以隨時咬牙走掉,現在的局面,也算是給彼此一個較好的收場了。可是,臨到放手時,卻發現這已經不是一場單純的情慾追逐賽,感情比重越來越失衡,原來遭遇私慾時,自己並不是那麼擅長耍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