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森離開了聚星樓之後,便始終都是一臉的淡然之色。
來到紫竹軒,推開了竹屋房門之後,李森方纔神色一動的,朝房間之中看去。
只見此刻,原本應該在房間之中等待自己的青木子,這會兒卻正跟三名白髮蒼髯的修士席地而坐,低聲談論着什麼。
這幾人見到李森歸來之後,便連忙止住了談話,然後紛紛站起,露出一臉笑容的迎了過來。
青木子首先是將房門關上,然後微笑着道:“李賢侄,你回來了。老夫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老夫以前來此谷交易之時,結識的一些朋友。今日湊巧相遇,便都來此地相會。你且一一見過。”
聽到這話,李森便稍微整理了一番儀容,然後拱起手來,一個個的見禮。
那些年老修士,見狀均是不敢怠慢的,紛紛還禮,然後對李森開口恭維了一句。
“李小友深入虎穴,能夠安全歸來,果真是可喜可賀!”
“年輕人朝氣蓬勃,果然比我等老鬼強上許多。”
“小友英姿照人,卻又謙謙有禮,不愧是青木子全力培養的高徒。”
……
李森聞言,只是微笑,順便謙虛一二。
順便,李森也紛紛打量了一番這些老傢伙的修爲、服裝打扮。卻發現這三人均是清一色的築基後期修爲,而且看起來,也並非什麼大富大貴,大有來頭之人。應該都是跟青木子差不多的身份,要麼是屬於尋常的三流宗門掌門,或者是二流宗門的長老。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果真不假。
四人寒暄畢,青木子也不再準備停留什麼,而是直接開口道:“既然李森已經安全歸來,老夫也不準備繼續呆在此地了。倒是剛纔拜託三位道友之事,還望多加註意一二。若果真能夠事諧,老夫屆時定有厚禮相謝。”
此言一出,那三名修士之中看起來年歲最長的人,登時扶着手中柺杖,開口笑道:“呵呵,青木兄一朝富貴,沒能忘了我們這幫老兄弟,已經是感激不已了。你所說之事,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定然會全力幫你的。”
“既如此,老夫就先多謝了。事不宜遲,魏少爺如今恐怕已經對我和李森起了疑心,那麼此地便不宜久留。老夫這邊去了!”
青木子復又一拱手,然後就不在寒暄什麼的,直接推開了竹門,朝着谷口處腳步一邁的,大步而去。
李森見狀,自然是緊跟而上的。
那三名築基期老者,卻紛紛笑容滿面的送出門來,然後在‘紫竹軒’入口處,目送青木子和李森離開。
就這樣,青木子便和李森一前一後,且都是一言不發的直奔谷口而去,然後離開了此谷。
途中,雖然有些修士露出一絲好奇的打量了李森和青木子一眼,卻並沒有什麼人再出手阻攔。
就連谷口處,那數名一開始進谷之時,對李森和青木子百般刁難的煉氣期修士,此刻見到李森和青木子之後,也是屁都不敢放一個的,趕緊放行了。
就這樣,李森和青木子一路上簡直順利之極的,就離開了萬安谷。並且在兩人跨過了‘過雲橋’之後,青木子便立刻拋出了一枚御空盤,旋即便帶着李森騰空而起,化作一道青色遁芒,直奔南方而去。
一路無話。
直到兩人再度來到了齊越兩國的交境之處,也就是那座‘徂徠山’的上空之時,青木子方纔忽的一斂遁芒,停留在了其中一座無名山峰之上。
旋即,青木子和李森二人,便雙腳‘噠噠’連響的,踩在了山峰之巔的堅硬山石上。
青木子先是將御空盤一收而起,復又立刻袖袍一抖的,丟出了一杆白色陣旗,然後毫不遲疑的直接一掐咒訣!
“起!”
此言一出,白色陣旗登時通體微微一亮,旋即從旗面之上,彈出了一道光芒極淡的白色靈罩來。
只是頃刻間,這個白色靈罩,便化作一個半圓形的圓罩,猶如一個白色的巨碗一般,將青木子和李森,牢牢的罩在了其中。
李森見狀,神色頓時微微一動。
因爲李森認得,此陣分明就是一個功效頗爲簡單的‘匿形陣’,具有藏匿身形,收斂氣息的特點。
而青木子放出此陣之後,也沒有說些什麼,而是面色沉靜如水的負起手來,然後一雙老眼微微眯着,擡頭看着北方的天空。
李森見到此幕,不禁伸手摸了摸下巴,旋即輕笑一聲的,不再說什麼。
此刻,夕陽遍染,晚雲似火。蒼茫的徂徠山猶如墜入火中一般,山林都變成了色彩輝煌的茜色。
間接,有一些山中歸鳥,從天空中飛過之時,只需偶爾一聲啼叫,便足以傳開數裡之遠,越發襯托的山林靜謐如畫。
而李森和青木子兩人,就這樣靜悄悄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起來,猶如兩座夕陽之下的雕像。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
北方的天空中,忽然疾速飛來了一紅一藍兩道遁芒!
這兩道遁芒毫不停留的一路飛遁到此地之時,似乎有些困惑的在天空中盤旋了片刻,旋即,其中藍色遁芒之中的修士,朝着南方指指點點的說了一句什麼後,這兩人便再度啓程,速度極快的直奔南方而去。
而看方向,竟然是直奔越國而去的樣子!
見到此幕之後,青木子的面色,不禁陰沉了些許。
不過,直到這兩道遁芒遠遠離開之後,青木子方纔微微鬆了一口氣的,回頭看了李森一眼。
“本來老夫只是出於謹慎,纔在此地稍作停留。沒想到,果然有人跟蹤我們!李賢侄,你在聚星樓之中,到底跟魏少爺談了些什麼?爲何引得他對你如此忌憚?竟然會派人跟蹤你我?”
李森聞言,朝着南方消失掉的那兩人掃了一眼,旋即微微搖頭的道:“魏少爺此人,倒還真是一個兩面三刀,笑裡藏刀之人。之前在聚星樓之中,他對於丹方之事隻字未提,卻問了許多關於純陽宗的事情。”
青木子聞言,老臉上的神色頓時再度一沉!
“純陽宗?果不其然!這‘聚星商盟’跟‘純陽宗’一脈的修士,向來齟齬不合,數月前更是因爲越國礦脈的事情,大打出手一場。老夫之前在四樓‘神仙閣’的時候,那個魏少爺就利用‘混元一氣陣’,對紫陽真人出手打壓警告了一次。沒想到,這個魏少爺,竟然又對你產生了懷疑!”
青木子皺眉道:“難道是因爲谷口之事,所以魏少爺懷疑我們青靈宗,跟他們純陽宗一脈有所沾染?”
李森淡淡的道:“並非此事,而是有關於‘純陽真氣’的一些事情。不過其中魏少爺詢問的內容,大多都被我搪塞了過去。倒也對本宗產生不了什麼牽連。不多相對於李某而言,恐怕是會遭到此人的一些猜忌纔對。”
“你能被這個位高權重的魏少爺猜忌,也算是你有本事了。”青木子卻忽然點了點頭,隨即,卻又忽的搖了搖頭,嘆息道:“不過,本宗人微勢小,還是不要和聚星商盟、純陽宗這些龐然大物有所牽扯的好。只希望今日的跟蹤之事,只是那個魏少爺的一時興起罷了。否則……”
說到這裡,青木子忽然重重的咳嗽了幾聲,然後老臉上泛起了一絲不正常的白色。
李森見狀,不禁有些關係的道:“掌門,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這些天連續趕路,靈力消耗的有些大罷了。”青木子咳嗽了幾聲之後,復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白色瓷瓶,從中倒出了幾枚紅色丹藥,然後一仰脖子,看也不看的直接吞入而下。
旋即,青木子便直接盤膝而坐的,緩緩開口道:“聚星商盟的這一波追蹤者,既然已經騙過去了,那麼應該就沒有第二波了。我在此地先稍微回覆一下靈力,就有勞賢侄幫老夫護法了。”
“弟子遵命。”李森拱了拱手,旋即便負手而立的站在了青木子身旁,然後神色平靜的朝着遠處夕陽,一看而去。
微熱的晚風,從山崖下倒卷襲來,將李森身後的一束黑色長髮,晃動的飄動不休,也將李森一襲極爲普通的青袍,扯動的紛飛不定。
而李森就這麼靜靜的注視着夕陽,再無任何動作了。
直到夕陽完全落下,天邊一輪月牙緩緩升起之際,李森方纔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之色,然後,李森便回過頭來,掃了一眼萬安谷的方向。
“那個魏少爺,果真是好大的威風。順勢打壓了一名金丹期老祖的威風不說,還順便威逼利誘了一番李某!哼,若非李某道心堅固,見慣了大風大浪,恐怕還真的會被他這個區區築基期修士給騙到。只不過,因爲柳吟月此女的緣故,今日被迫給他透露了一些針對純陽真氣的辦法,倒是令李某的心中,頗有些不悅了。”
念及於此,李森面色也不禁變得有些不悅起來。
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李森神色卻又緩和了三分的,心中念道:“不過,看在那三粒對李某大有用處的‘築基丹’份上,就暫且擱下此事吧。至於那個只有金丹期修士才能用,對李某而言卻形同虛設的‘客卿令牌’,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形同雞肋,也就只能先留下了。”
“只是經歷了此事之後,以後就必須長點記性。切不可再次發生,因爲治療柳吟月的純陽真氣,而暴露自身實力的行爲了。畢竟這個修真界,不光是實力至上,弱肉強食;同時也是處處謀算,殺機四伏的。以李某如今的修爲實力,能小心謹慎點,總是沒有壞處。”
想到這裡,李森復又摸了摸下巴。
“不過話說回來,此次萬安谷之行,李某收穫倒也並不算淺的。未來一段時間,李某若是能在青靈宗內靜心修煉一年半載的話,那麼憑藉着這三枚築基丹,突破築基期瓶頸,卻是大有希望!屆時若真能突破到築基期,那麼‘上元大陸’天高海闊,李某恐怕是大可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