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真正進入狀態需要很長時間,甚至比運功自身還要長,樑皓接受培訓後成爲最短時間就可以達到最佳狀態的人。但是儘管如此,樑皓這樣做仍是非常冒險的,只是在沒有藥物治療和足夠時間休息的情況下,再無更好的辦法……
樑皓擯除了一切雜念,甚至不再注意李逾,只是微微閉起了雙眼,仔細感受着身體的每個部位,想象可以用意念加以修補傷口。慢慢的,樑皓感到體力漸漸恢復起來,氣血流動恢復了最佳狀態,身上的傷口也不再那麼的痛。
此時如果李逾反動全力一擊,樑皓甚至可能會當場斃命,然而這種襲擊沒有發生。過了五分鐘左右,樑皓緩緩睜開了雙眼,發現李逾坐在地上,正對傷口進行簡單處理。
很顯然,樑皓對李逾的傷害還是很大的,只是李逾有着驚人的自制能力,沒有把痛苦表露出來,更沒有允許痛苦影響意志和戰鬥力。
樑皓由此想起,教官曾經說過,一些從事特殊工作的人會經受如何忍受痛苦的訓練,主要方法是通過心理暗示和器械輔助,其中有極端的方法甚至可以讓人學會享受痛苦,把正常人變成受虐狂。
李逾很可能就經受過這樣的訓練,不過樑皓此時已經不需要在乎這一點了。此時的樑皓雙眼散發着嗜血的光芒,緩緩站起身向對方走了過去,步伐緩慢且堅定無比,似乎每一步能震顫大地。
樑皓的鼻翼箕張,緩緩向外面噴出濁氣,沉睡在內心深處許久的嗜血和瘋狂,被這一場惡戰徹底喚醒了。已經被生活改變得消極沉悶的樑皓,在這一刻恢復了從前的自己,那個在荒島上拼命學習如何生存的少年。
李逾發現了樑皓變得不太一樣,顧不得傷口還沒有處理好,立即如弦之箭彈了起來,膝蓋對着樑皓的鼻樑撞去,縱躍之勢如同奔雷一般。但是由於出招匆忙,不僅力度不夠,速度也差許多。他的腳剛剛離開地面的同時,只見樑皓身形一晃,就退開了好幾步。
李逾來不及收回招式,眼睜睜的看着這一招落空了。不等他的雙腳落地,樑皓如法炮製的用出了同樣的招數,從正對面攻了過來。李逾根本無從閃避,目睹着樑皓的膝蓋越變越大,直到最後撞在了自己的鼻樑。
這一下子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李逾的鼻樑骨盡碎,眼球暴出眼眶半寸,整個人倒飛起來撞進了一叢灌木,仍然止不住去勢,頭朝後仰去,翻滾了一圈之後,頸和與灌木和雜草絞在一處。
樑皓隨即猛衝過去,展開暴風驟雨的攻擊,張開雙臂掄向李逾的太陽xue。後者因爲身體處於雜亂灌木叢當中,喪失了大部分的活動能力,只能眼看着樑皓的拳頭越來越近,眼睛因爲驚恐而高高的凸起,表面佈滿了或粗或細的血絲。
在情急之下,李逾飛起一腳全力蹬向了樑皓,只是由於身體沒有着力點,所以根本就沒多大的殺傷力。
兩個人的招數同時落到了對方的身上,樑皓雖然沒有避開李逾,卻調整了身體姿態,讓這一腳踢在了胸口上,但是拳頭的方向也因之歪了,打在了李逾的臉頰上。李逾這一腳對樑皓來說,就像是被輕輕的拍了一下,而樑皓的這一拳則伴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擊碎了李逾的顴骨。
李逾強忍着臉部傳來的劇痛,趁機掙脫出灌木叢的束縛,抹掉臉上開花般的鮮血,右腳再次閃電一般的踢出。
看着李逾身上不斷涌出的血液,樑皓的嗜血越發猛烈的燃燒着,進而使得身上的力量彷彿在膨脹,再不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就會爆炸。樑皓變得更加瘋狂了,感覺器官都因之變得靈敏起來,李逾的速度此時看起來就慢得如同蝸牛。樑皓左手伸出抓住李逾的腳踝往後一帶,李逾便再次衝向另一端的灌木叢。
樑皓的動作神速,緊接着用右手抓住李逾的手腕一扭,讓李逾整個身體凌空翻滾起來,最後重重的摔到地上,頭先着地。
李逾由於臉頰遭到攻擊,耳膜連綿不絕的轟鳴,暫時喪失聽力。他本來已經在具有了優勢,毫不懷疑在處理好傷口之後,自己可以將樑皓徹底置之死地。儘管他看到了樑皓剛纔的調息打坐,也知道那是氣功之類的東西,但他仍然想不明白,樑皓怎麼會轉眼變得如此強悍。儘管樑皓的力量比不上最初的時候,但是那種瘋狂的勁頭和高超的技巧卻遠遠超出了此前,使得身經百戰的他也不得不感到怯懦。
李逾終於亂了陣腳,喪失了冷靜和理智,趁着樑皓沒有防備撲過去,摟脖子抱腰的練起了摔跤。
樑皓雙手分別按住李逾的臉頰和後腦,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到了手臂上,血流隨之加速涌動起來,幾乎要將血管炸裂開來,兩隻手臂因而就像在紅色染缸浸過一般,紅得刺眼。李逾心中一驚,發覺自己終於着了樑皓的道,而他此前已經意識到樑皓擅長近身搏鬥。
利用骨骼產生槓桿作用,樑皓雙手拼勁全力向後面扭動,將李逾的頸骨徹底斷開。不過在最後關頭,樑皓還是手下留情了,只是癱瘓了李逾而沒有殺掉。緊接着,樑皓飛起一腳狠狠地踹在手肘處,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咔嚓”響,隨後是李逾撕心裂肺的叫喊。
樑皓本想徹底廢掉李逾,但是又覺得這樣會讓事態無法收場,於是放過了李逾,撕碎身上的襯衫,坐到了一旁開始包紮起傷口。
李逾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時常還會痛苦的嘶喊上幾聲,片刻之後他沉默了,樑皓奇怪的看向他,發現他也在看着自己。
“我”李逾說話了,聲音沙啞難聽:“你是我遇到的,最強大的對手!”
樑皓聳聳肩膀:“謝謝誇獎!”
“凌傲雪有你這樣的手下,不錯”李逾沉重的點點頭,喘息了一會之後,又說:“我這次輸得心服口服!”
“等等,我不是凌傲雪的手下,只不過是她的房東!”
“哦?”李逾微微挑起眉頭,奇怪的說:“可是我聽說,你是她最得力的戰將!”
“所以你纔要除掉我?”樑皓苦笑起來:“誰告訴你的?”
“江湖消息。”
“聽着,我的確只是凌傲雪的房東,她在我的公寓門前遭到襲擊,我沒有理由坐視不理!”樑皓長嘆了一口氣,接着又說:“不知道你的江湖消息從什麼地方聽來的,但是顯然不可靠!”
樑皓很想問李逾,黑社會內部是不是還發行有《今日黑幫》之類的江湖小報,但是樑皓的心情有些沉重,沒有興趣開玩笑了。因爲樑皓意識到,李逾的話可能是得到了凌傲雪有意放出的消息,而凌傲雪這樣做的目的則是要將李逾這股禍水引向自己,然後坐收漁人之利。但是另一方面,這也有可能是李逾故佈疑陣,離間自己與凌傲雪之間的關係,以出失敗的這口惡氣。
樑皓想來想去,覺得這兩種可能都存在,而且都得到足夠的跡象支持。
教官曾經說過:“無論何時,都要記住人性險惡!”樑皓一直將這句話引以爲箴言,此後的生活也一再證實了這條箴言。黑社會固然講義氣,但是當全民都集體向錢看的時候,黑社會無疑會衝在最前沿,在利益面前更是不會顧慮太多其他的事。
樑皓沒有辦法找到答案,又不能直接去問李逾,索性拋到腦後不再去想。不過樑皓還是能因此更加確信此前的預感,現在看來凌傲雪帶來的麻煩不僅很大,還是成系列的。
李逾這時又說話了:“那麼,你小子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樑皓苦笑着搖了搖頭:“剛畢業的大學生,開了一家公寓!”
“剛畢業的大學生會這麼厲害?”李逾瞪大了雙眼,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知道嗎,我當年是特種兵,在全軍大比武可是拿過名次的!”
“大學生會武術,誰也擋不住!”
“也對,當兵的,要學的東西很多,不只是格鬥技術。如果我過去只練徒手搏擊,今天贏的就未必是你了”李逾無奈的點點頭,突然感慨道:“不過不管學到多少,在實際生活裡全都用不上。而且不管你的水平多牛逼,等到沒用的時候,部隊還是會把你一腳踢到社會上,讓你自謀生路”
李逾自顧自的說着,似乎變得與眼下的事沒什麼關係,而是純粹感慨於其個人的生活經歷。樑皓從中能夠聽出無奈,或許這些話可以間接說明,李逾走上今天的路多少是被迫的。
看着這個公安部的A級通緝犯,讓很多警察和黑幫聞之色變的傢伙,樑皓突然有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無論軍人還是大學生,都是離開原有的環境之後,很難更好的繼續生存下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