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顧惜月的問話,張潤夫和鍾大夏都是有些緩不過神,半晌鍾大夏才說:“出,出事兒……”
她的話還沒說完,顧惜月就感覺眼前一黑,渾身上下有種有力使不上來的感覺。她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硬生生抵住這股眩暈的感覺,拔腿就朝着那煙霧繚繞的廂房裡面衝了出去。
然而剛動腳,一隻手卻硬生生的拽住了她。
顧惜月勃然大怒,也不管拉住自己的人是誰,直接罵道:“你放開我!我要進去!我要進去!”
“別急。”葉紅魚古井無波的聲音傳過來,眼睛緊緊的盯着門口。
然後,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就看見在煙霧繚繞中,一個人只披着一個牀單,緩緩的從裡面走了出來。
許久之後,直到裡面的人完全走出來,煙霧漸漸消散,露出那張平靜而秀氣的臉龐,顧惜月才呆呆的站在那裡,沒有一點動作。
剛出來的李隨風似乎有些無法適應眼前的環境,看着那站在對面一張張透着驚愕的臉龐。許久,他才微微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輕聲說:“我回來了。”
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敲碎顧惜月心中所有陰霾的重錘,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喜悅感油然而生。
她的嘴脣微微囁嚅着,下垂着的手也因爲心中的激動而有些顫抖。半晌,臉上才綻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最後嘩啦一聲,眼淚就像是沒關緊的水龍頭,嘩啦啦的流淌下來。
此刻對她來說無疑是值得高興的時刻,自從在格鬥場上見到他時,這一刻她不知道在心裡期盼了多少次。而如今,這一刻終於來臨,她壓抑許久的心情再也無法剋制。
“隨風!”她哭喊着,掙脫了葉紅魚握住的手腕,朝着李隨風飛奔而去。
撲!
她像是乳燕入懷般,撲進李隨風的懷抱,瘦小的雙臂緊緊的箍着他的腰。
她是那麼的用力,好似只要鬆開一絲的力量,那個好不容易纔回來的李隨風就會再次離自己而去。
喜悅是不需要用毅力壓制住的,尤其是對一個整天提心吊膽的顧惜月來說,更是如此。
她在李隨風的懷中放肆的哭泣,淚水將他胸前的衣服打溼,淚如雨下,滂泊而至。
她的身體是顫抖的,聲音是哽咽的:“隨風,隨風,你終於好了,你可知道你沒好的時候,我是多麼擔心你嗎?現在你終於好了,老天保佑……”
她泣不成聲,而李隨風也只是略帶歉意的看着她,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用手輕輕撫慰着她的後背。
這些天他雖然一直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但卻不代表他什麼也不知道。
事實上,這段時間他只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個牢籠給禁錮住,除了不能自由的表達自己的心意外,身邊的人和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簡單的說,在這段時間裡,他的靈魂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任由意識操縱着自己的軀體去做任何事情。
正是因爲這個,所以他也知道在自己失去意識的時間裡,眼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情意有多麼的深刻,對自己的關心又是那麼的直白與深邃。
可是此刻,他除了抱着她之外,再也無法做任何的動作。
情到深處自然濃,有些事情雖然不用說,但對方都懂。
他安撫着顧惜月,眼睛又在四周打量着,落在葉紅魚的身上。
比起顧惜月,葉紅魚還算是平靜和剋制。
可是李隨風從她那緊緊攥着的拳頭、緊咬着的嘴脣,還有那眼眸深處的喜悅就能看得出來,此刻的她心中的喜悅一點兒也不比顧惜月少。
只是她的性格生來就是內斂的,表達感情的方式也是含蓄的。
看着她,李隨風的心裡也是充滿了愧疚。
他能想象的到,在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葉紅魚的心裡是多麼的擔憂。
美人恩難消受啊,又想起周璐瑤、蘇雲竹、樊清雨,他更是充滿了愧疚。也不知道在自己消失的這段時間,她們哭了多少次,爲自己擔憂祈禱了多少次,更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因此而形容消瘦?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欠下的這些風流債,只怕用自己的下半生都無法來彌補。
面對葉紅魚,他只是微微點頭。
葉紅魚也點頭,可是眼眶還是忍不住紅了。只不過她性格堅強,不願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別人面前,轉過頭擦擦眼淚。
許久,顧惜月纔算是從大喜的情緒中走了出來。
李隨風說:“惜月,謝謝你。”
簡單的一句話,不知道包涵了多少的情意,讓顧惜月的心中甜滋滋的,就跟吃了蜜一樣。
看着大家,他說:“對不起,我讓大家擔心了。不過沒關係,無論如何,我終究還是回來了。”
“嗯嗯!”顧惜月已經找不到更合適的話語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重重的點點頭。
在場之中,顧天養的身份最高,經歷的事情也是最多,所以心性也是最爲平穩。
他對着衆人說:“好了,既然病已經都治好了,那麼就不用再悲傷了。”
經過顧天養這麼一說,顧惜月也忽然想起了什麼,拉着李隨風來到顧天養的面前,興高采烈的介紹道:“隨風,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爺爺。我的爺爺最疼我了。”
她像是急於得到父母承認和誇獎的孩子,有些驕傲而羞澀的看着顧天養,說:“爺爺,這就是李隨風,就是我這輩子認定的男人。”
聽見她這番話,顧天養啞然失笑,沒有說什麼,只是看着李隨風。
李隨風對着顧天養說:“老爺子好,我是李隨風。”說着,他看了看身後還瀰漫着煙霧的房間,略帶歉然的說:“實在對不住,我糟蹋了老爺子的房子。”
他這是純粹沒話找話,因爲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面目來面對顧天養。畢竟自己在有了這麼多紅顏知己的情況下還招惹顧惜月,多少就有點不好意思。別看老爺子從始至終都沒說什麼,可他是男人,又如何能不理解顧天養的心?
沒有一個長輩願意看見自己的子孫後代去沾惹一個有了這麼多紅顏知己的男人,就算這個長輩年輕時的風流經歷比自己還豐富,那也不行。
顧天養倒是大方,說:“能將你治好病,區區一間房子又算得了什麼?要是治不好你,只怕我這孫女恨不得把我這房子全都拆個稀巴爛呢!”他用着慈愛和打趣的眼神看着顧惜月,倒是把顧惜月看得滿臉通紅,不依不饒的說:“爺爺,您笑我!我不開心了!”
“哈哈!”顧天養哈哈大笑,十分爽朗。
“隨風?”就在這時,始終沉默着的葉紅魚說話了。
而顧惜月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把拽住李隨風,嬌小的身子擋在李隨風的身前,就像是護犢子的母老虎,無比警惕的說:“你想幹什麼?隨風是我的,誰也別想將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