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隨風那難看而冰冷的神情,經理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半晌才低聲說着:“是是是,李董,我老實交代。情況是這個樣子的,之前有一戶人家死活不願意搬遷,非要高額的賠償金額,這個我們根本就不能接受。”
“因爲只要我們把這家的人的賠償金額提高了,那麼如果傳了出去,其他的拆遷戶肯定不願意。到時候公司需要額外多支出百分之三十的賠償金額。”
“我們的人與他們談了有一個月,可是誰知道那家的人頑固不化,死活不肯同意。最後無奈之下,負責這個項目的經理就除了一個主意,說是在他們家放火……”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越發的低沉,因爲他明顯的看見李隨風臉上的表情已經陰冷到了極致,一副隨時要吃人的樣子。
但話既然已經說到這裡了,要是不再繼續說下去,以李隨風強硬的態度,只怕是不可能的。於是他咬了咬牙,小聲的爲那個項目負責人,同時也是爲了自己辯解一聲。
他說:“我們本來的打算只是小小的放一把火,嚇嚇他們就行了。但是沒想到,那棟樓的使用年限太老了,線路也跟着老化了。”
“而剛巧不巧的,負責放火的人又把自制的*甩到了他們的一個家用電器上。就這樣,在鬼使神差之下,那家人還在熟睡中,就因爲電路失火而葬身在火海之中。”
“呵呵,鬼使神差!你倒是會用詞!你在這裡當副總經理實在是屈才了,我看你應該去當作家!光憑你這文詞修飾能力,想拿下諾貝爾文學獎豈不是如同探囊取物?”李隨風冷哼一聲,說出來的話充滿嘲諷。
中年人不敢反駁,只是低着頭。
老實說,在聽見事情的真相後,李隨風內心裡最深刻最直接的反應就是憤怒。他知道有些房地產開發商在面對不願意搬遷的拆遷戶時,手段極爲殘忍,無所不用其極。這裡光是從田真的遭遇就能看出一二。
可是他卻沒想到,就在這郎朗乾坤之下,他們居然敢做的這麼明顯。
他的心裡漸漸冷了下來,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追究責任,而是應該積極的尋找解決辦法。
他問:“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報警,或者舉報嗎?”
副總經理說:“沒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隨風的表情,他眼神閃爍的說:“因爲那家人都喪生在火海之中,而且那裡本來就只剩下他們一戶了,根本就沒有目擊證人,所以自然也沒人舉報。”
“我看不僅僅是因爲沒人舉報這麼簡單吧?”李隨風哼了一聲,說。
副總經理面露苦澀,說:“是的。因爲我們與政府部門的交往比較密切,所以即使是這次的火災釀成了這麼多的人員傷亡,消防部門給出的事故調查原因是說由於線路過於老化,導致的電路短路,引發了火災。”
“呵呵!好一個官商勾結!”李隨風冷聲罵着,只是他卻沒想過的是,現在身爲也是集團董事長的他,豈不是就是這個密切而骯髒的“官商勾結”中,最爲高層的存在?
李隨風說:“那現在負責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呢?如今事情敗露,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還不出面解決?”
副總經理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更是苦澀,如同死了爹媽,低聲說:“這,這個……在事情發生後,那個負責人就已經辭職,遠去國外了,現在音訊全無。”
“好啊!你們這事兒做的可真好啊!”李隨風似笑非笑的說着,眼睛如同兩把刀子,盯着他,說:“捅下了這麼大的簍子,現在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什麼都不用負責了嗎?”
副總經理不敢說話,低着頭。
李隨風說:“報警!”
“什……什麼?”副總經理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急聲說:“李董,萬萬不可啊!這事情已經過去了,要是我們再報警,萬一到時候把真相暴露出來,那麼葉氏集團就真的是名聲掃地了。”
“名聲?”李隨風目光陰冷的看着他,說:“我看你是怕自己被牽連進去,此生都在大牢裡度過吧?”
他這話讓副總經理不敢反駁。
李隨風忽然一指外面放置着的六具棺材,憤怒的聲音傳了出來:“可是我就想問問你,一家人,六條人命,就因爲你們的那些狗屁倒竈的決定死了,你的心裡就沒有一點的不安嗎?你晚上在睡覺的時候,有沒有在夢裡見到那六具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在向你索命呢?啊!”
他怒吼着,聲音大的讓副總經理嚇得連站都站不穩,直接癱軟跪在地上,抱着李隨風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李董,李董,這事兒我也不想的,求求您,您不要報警,不要報警,我真的知道錯了!”
他悲切的說着,那副模樣還真讓人覺得可憐。
可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自古就是如此,李隨風非但沒有一絲的憐惜,反而因爲他的懦弱而無比惱火。
他說:“你知道錯了?呵呵,你要是真的知道錯了,現在就應該出去跪在那六具棺材面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同一條喪家之犬,在我的面前搖尾乞憐。”
“李董,李董,我不能坐牢的。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全都靠着我撐着。我這個時候要是坐牢了,我們家就算是徹底垮了。李董,李董,難道您就真的這麼狠心,看着我們家就此落魄嗎?”他苦苦哀求着。
李隨風不爲所動,一把抓着他的後頸,讓他看着外面那六具冰冷的棺材,冷聲說:“你們家落魄了?可是你睜開眼睛看看,就因爲你們爲了你們的那一己私慾,那一家人此刻已經成爲了六具焦炭!”
看着那泣不成聲的副總經理,李隨風像是丟棄垃圾一樣,一把將他甩到一旁,看都不看,說:“好好去牢裡懺悔吧,爲你所犯下的罪惡贖罪吧。人就應該這樣,總要爲自己所犯下的罪惡承擔相應的責任。”
說完這番話,他扭頭看向旁邊對他充滿畏懼的一個人,冷聲說道:“打電話報警。”
“是,是,李董,我這就去。”那人急忙應着,逃也似的離開了。
解決完這些事情,李隨風看着門外那還不斷推搡的衆人,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冷,對着葉紅魚說:“我們出去吧。該來的總要去面對,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終辦法。”
“也好。”葉紅魚輕鬆一笑,隨着他的步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