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落在他們心上。
老爺子是在問交代,而不是問他們的看法,這也就意味着,老爺子已經認定這件事情是這三師兄弟做的,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出來承擔責任的人。
三個師兄弟跪得直直的,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額頭上或多或少都出現汗水了。
見沒人說話,老爺子耷拉着眼皮,像是睡着一般,問着銅屍:“老大,你先說。”
老爺子這話算是把銅屍架到火架上烤了,銅屍汗如雨下,身子雖然跪得直挺挺的,但已經出現一些搖晃了,好像隨時都要摔倒一樣。
銅屍望着師父那面無表情的臉,勉強擠出一絲的笑容,恭聲說:“師父,徒弟不明白您的意思。”
老爺子不置可否,又看着鐵皮,說:“那老二呢?”
鐵皮陰鶩的臉上情緒變幻莫測,用手輕輕擦了汗水,低聲說:“師父,我也不是很明白。”
聽到這話,老爺子卻笑了一下,笑的很淺,很快,轉瞬消失。
他又將眼睛落在白骨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那老三不用問了,你肯定也不知道,是嗎?”
老三聞言,心裡咯嘣跳了一下。
雖然他真的不明白這事到底是誰在背後下的黑手,但這事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他的地盤上,以老爺子這性格,只怕光是一句不知道是無法在老爺子這兒過關的。
他心思在瞬間轉了幾回,趁着老爺子不注意,偷偷瞄了一眼銅屍,在心裡咬了咬牙,暗道,是死是活,就看這句話是不是說到老爺子心坎兒上了。
他已經做了決定,卻不急於說出來,謹慎的說:“師父,我有些看法。”
“哦?”老爺子眼皮擡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看着他說:“你說。”
“是。”白骨恭聲道:“師父,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個殺手小師弟是不認識的,也就是說,這個殺手是受人所託。所以,想知道到底是誰派殺手來的,我們得先弄明白,小師弟到底和誰有仇,或者說,小師弟的哪些對手能有實力請的動殺手。我們只要做個簡單的排除法,就能將背後指使者鎖定在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身上。”
“嗯。”老爺子微微點頭,白骨心裡猛然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賭對了,他又說:“而我昨天在跟師弟聊天的時候,得知南城的霍豹因爲他手下的林雄在格鬥場上被師弟打死,而曾經親自帶人找過師弟的麻煩。所以我懷疑,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霍豹下手的。”
聽見這話,鐵皮的表情輕鬆了許多,有些陰惻惻的眼神落在銅屍的身上。
而銅屍卻神情一冷,看着白骨的眼睛裡閃過一抹憤怒的光芒。因爲他們都很清楚,這霍豹與銅屍的地盤靠的很近,兩人多多少少有些聯繫。
所以白骨將黑鍋丟給霍豹,其實也就是丟給銅屍。
銅屍心裡很憤怒,但卻又不敢怒聲斥責,因爲這種行爲會被老爺子認爲自己心虛了,自己身上的嫌疑就更加無法洗清了。他只能低着頭,惴惴不安的等着老爺子發話。
只見老爺子點點頭,林雄與李隨風的爭鬥他自然是清除無比,所以白骨將黑鍋丟給霍豹,倒也合情合理。
他頓了頓,說:“你說的倒是有些道理。”
老爺子的話讓三人神情不一,銅屍心更是猛地一沉。要是老爺子真的認可了白骨的推測,那麼也就意味着自己就要上了老爺子的黑名單了。
相比銅屍的惴惴不安,鐵皮和白骨則在心裡沾沾自喜。
可誰知道老爺子下一句話,又讓白骨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
只聽老爺子似笑非笑的說:“報仇的說法倒也說得過去,只是誰能告訴我,如果隨風擋了某些人的路,那也會不會被人嫉恨,以至於恨不得立馬殺了他?”
這話一出,三個師兄弟心裡齊齊一震,身子卻跪的更加筆挺。
白骨的額頭上,黃豆大的汗珠一顆顆掉落,面對老爺子那銳利的目光,半晌才點點頭,說:“師父明察秋毫。”
這算是認同了老爺子的觀點,也把自己三師兄弟又置入了生死之地。
別墅裡的氣氛,因爲老爺子的一句話瞬間凝固了起來。
就在三師兄弟都在爲自己的前途而無比擔憂的時候,李隨風卻說:“師父,我有話要說。”
三師兄弟聞言,齊齊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神情不一,猜不透他的想法。
老爺子轉頭看向李隨風,說:“那你說來聽聽。”
“師父,這事跟三位師兄沒有關係。”李隨風的一句話讓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老爺子皺着眉頭說:“怎麼說?”
“我審問過殺手,對方承認了,這事確實是霍豹所做的。”李隨風說。
“嗯?”李隨風這話讓老爺子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凌厲的眼神從銅屍的身上一閃而過,許久纔對着三師兄弟說:“既然隨風都這麼說了,你們也都起來吧。”
“謝師傅。”三師兄弟紛紛站起來,齊聲說着。
老爺子哼了一聲,若有所指的說:“都跟你們師弟學學!他雖然入門最晚,可也知道團結同門的重要性!”
“是。”三師兄弟不敢反駁,低着頭回應着。
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三人,說:“你們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你們小師弟談。”
“是的,師父。”三是兄弟對視一眼,有些無奈,但老爺子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們也只能乖乖照做。
雖說他們已經是一方諸侯,但這點實力在老爺子的面前實在是脆弱的可憐。
三位師兄弟走後,老爺子放下臉上的怒容,轉頭對着李隨風說:“坐吧,不用太拘禁。”
“是。”李隨風坐了下來。
老爺子盯着他,說:“確定是霍豹下的手?”
“是的。”李隨風回答着,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誰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想什麼。
老人聞言,微微嘆了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說:“終究是老了,一隻剛剛長出爪牙的小豹子都敢來挑釁我的威嚴了。”
李隨風表情有些嚴肅,他從老人的口中聽出他對自己的關愛,心裡有些感動,卻沒有流露在臉上。
老人看着他,說:“需要我幫你敲打敲打嗎?”
李隨風搖搖頭,拒絕道:“謝謝師父的好意,但我想我還能應付。”
“那就行。”老人說,好像也是累了,對着他說:“我有些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着,站起來,朝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