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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門口熱氣蒸騰的大鍋裡，沸水冒出來的熱氣衝上一米多高。老闆娘眼角瞥到又有四個人走過來，綻開笑臉，正想招睞客人，走在前頭一個女孩子喊了一嗓子：“在這裡了。”
然後四個人就衝了進來。
楊晨坐在風扇下，面朝街面，挾起一筷子麪條，輕輕吹了吹，張開了口，打算放進嘴裡。眼前陽光弱了很多，四個人站在他小桌前。
放下面條擡眼一看，陶軒、沈瑞根、陳娜、張燕純都到了。最近他們怎麼總在一塊兒？楊晨有些奇怪，放下筷子問：“怎麼來了？吃飯了沒有？”
陶軒和陳娜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下，張燕純和沈瑞根去另一桌拉過椅子，也打橫坐了。
楊晨見他們臉上都有堅毅之sè，更奇怪了，問：“怎麼啦？”
陶軒道：“我們是不是兄弟？”
楊晨點頭：“當然是。”
陳娜接着道：“兄弟有難，是不是得幫？”
楊晨繼續點道：“能幫的，一定幫。”
陳娜直通通地說：“你能幫。只要你肯，就能幫我們。”說着不知是氣憤，還是天氣熱的，一張小臉紅彤彤。
楊晨一個個看過去，最後眼睛停在張燕純臉上，道：“你來說，出了什麼事？”
沉默寡言的人思維清晰冷靜，別人說不清楚，她應該可以吧。
張燕純眼底閃過一抹亮光，臉紅了紅，儘量控制呼吸平息加快的心跳，才道：“今天我們考試，有很多題目老師沒有教過，估計要通過很難。考覈通不過，我們又得頂着烈rì去找工作，擠人才市場。這半個月的時間也白白浪費掉了。”
說着便有些難過，嗓音也低沉下去。
楊晨“嗯”了一聲，問：“然後呢？”
陶軒瞪着楊晨大聲道：“你不是要到營業部任什麼總經理特別助理嗎？就不能幫我們跟辛老師說一說，讓我們通過？”
小店擺着四五張小方桌，每張桌上都有人在吃麪，陶軒的聲音大了點，那幾桌客人都詫異地望了過來。
楊晨看看陶軒，又看看張燕純，問：“你們這會兒過來，就是爲這事？”
張燕純細若蚊子般“嗯”了一聲，點了好幾下頭。
她那一聲“嗯”聲音太小了，中間又隔着一張寬度大約五十公分的小長方桌，周圍又嘈雜，楊晨沒聽到。可是她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楊晨卻是看到的。
曾經是一起參加培訓，中午一起吃飯，一起玩笑。現在楊晨已經成了營業部裡除總經理外職務最高的人之一了。而陶軒們，還在爲能不能保住試用期營銷員這樣一份月收入幾百元的工作而煩惱。
陶軒和陳娜因爲辛國華太不厚道，出的題目多是課上沒教過的而氣憤，可不是因爲楊晨比他們拔高了一大截而心有不滿。要是對楊晨有任何不滿，他們也不會頂着三十八度的高溫跑來找楊晨幫忙說情了。
辛國華怎麼想的，楊晨當然不瞭解。可是，有職司的人，對這些應屆畢業生有些不重視，楊晨卻是感受得到的。如果沒有銅錢印，他現在不也像陶軒他們幾個一樣，悽悽惶惶麼？
迎着幾人希冀的眼睛，楊晨點了點頭，道：“我試試看吧。你們也知道，他和我有一點過節。雖然我不介意。不過人家肯不肯通融……”
陶軒急了，道：“不會的，只要你說，他肯定答應。”
其他三人使勁點頭。
楊晨掏出手機，從一疊名片中擇出辛國華那一張，按照上面的手機號碼撥了過去。
陶軒幾人看名片上有夏謹的名字，還有一些他們不認識，但職務是總經理，董事長之類的人，不由得滿臉羨慕：什麼時候我也能收到這樣的名片啊。
因爲搶着要楊晨到自己部門，兩人生了芥蒂，辛國華已經有幾天沒和高遷一起吃飯了。
辛國華中午吃炒飯，因爲天氣熱，又加了一個豬肺。下午宣佈留下學員的名單，無論如何，朱桐先這個惹禍jīng是一定要開出去的。
其他人嘛，還得再想想。照試卷上的成績看，兩個小姑娘倒是考得不錯。
受培訓室電腦設備所限，每期招聘進行培訓的學員一般都只有二十名，至於留下來的學員名額，那就沒有定數，完全看學員的素質能力和部門經理決定留下多少人了。
營銷員，各證券公司都是多多益善的。要不是國家有持證上崗這一條規定，誰不敝開了招啊。
辛國華在腦中一個個過着學員們的表現。這一期，招十個八個也就差不多了。
這時，電腦響了，楊晨打來的。辛國華一看來電顯示，只覺嘴裡的豬肺一下子有了蒼蠅的味道。
楊晨在電話裡道：“辛經理，有件事兒想麻煩你。這一期學員考覈，能不能留下幾個人，他們都挺想留在優渥證券，學得也很認真。”
辛國華淡淡問：“哪幾位？”
楊晨把陶軒幾人的名字報了上去，然後得到辛國華的回答：“我看看他們考得怎麼樣，要是還可以的話，會錄取的。”
得到楊晨的轉告，再加上對楊晨的信心，陶軒們一顆心才放回了胸膛裡，也纔有了吃飯的心情。幾個人就在小麪館裡，和楊晨一起吃麪。
掛了電話，辛國華臉sè冷峻，狠狠地嚼着嘴裡的豬肺，就像嚼着楊晨身上的肉。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還沒站穩腳跟呢，就想着幫人求情了。辛國華鼻孔冷哼幾聲，想到那天追到大廈門口，楊晨還是揚長而去，一點面子也不給。害得他現在很不待夏總待見，高遷也趁此機會橫插一腳。最後倒好，楊晨掙到了一個特別助理的職位。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辛國華瞬間把這幾個學員拉進黑名單。
吃完飯，楊晨會了帳，陶軒幾個興高采烈回營業部了。有了楊晨的電話，他們都很放心。
朱桐先和衛樺琳也在外面吃飯。
朱桐先苦着臉道：“表姐，你能不能再去跟辛老師說說，讓我留下來。要是我考不過，回到家，爺爺nǎinǎi們又要跑過來求情了，我臉面都快被丟光了。”
衛樺琳沒好氣地道：“他現在遠遠瞧見我，便繞着走，我怎麼跟他說啊？”
朱桐先拿筷子撥弄着盒飯上的白菜片子，道：“那怎麼辦？上午的題，我做不到一半，很多不懂啊。”
衛樺琳翻了翻白眼：“早叫你認真學，你就是不聽，非得走後門。瞧瞧，這事弄的。”
朱桐先道：“你不知道現在是拼爹的時代嗎？誰不走後門？這事能怪我嗎？要怪，就怪那個楊晨，簡直不是人。”
衛樺琳深有同感，點着頭，道：“楊晨手伸得很長哪。你不知道，他不知用了什麼辦法，現在我們何經理瞧我的眼神，像瞧一個死人似的。還天天盯着我，也不知是不是等着挑我的毛病。”
朱桐先吃驚道：“不會吧，你是老員工了，新一年的聘用合同剛籤不到一個月呢。”
衛樺琳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只覺面前的飯有點食不下咽。
其實何威天天查衛樺琳的崗，倒不是楊晨在背後使力。辛國華一心一意要把衛樺琳掃地出門，自己又沒能力支使行政部經理，只好走施祖兒路線。施祖兒本和衛樺琳不對符，加上辛國華殷勤，一來二去的，也就答應了。
施祖兒是天天跟在夏總身邊的人，何威當然不便拂她的面子。不過是一個前臺，讓誰幹不是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