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人全押市公安局去了，jǐng察連夜審訊。審到天光大亮才審完。看着一疊厚厚的卷宗，jǐng察們哭笑不得：天底下真有能提前一天預知哪隻股票漲停的人？這也太離譜了。如果不是這麼多人異口同聲，他們還以爲編故事呢。
陳東看了筆錄，任齊也看了。
股票這玩藝，他們是不在二級市場進行買賣的，那樣風險太大。不過，每個城市，每年總有那麼幾個上市名額的。落實到具體由哪家企業魚躍龍門，上市融資，可就是當地zhèng?fǔ說了算了。
這麼一來，陳龍不免有機會拿到一些原始股，任齊也是有機會的。那些上市前基本上一股一元的原始股，在企業掛牌上市那一天有可能變成一股幾十元，最不濟，一股也能高達十多元。
買到原始股是一本萬利。這麼好的事，不過普通人能買做到的。
陳東是公安局局長，任齊是副局長，身負保護市民安全，保證企業財產安全的責任，企業難得有到證券市場圈錢的名額，能混到大公司董事長職位的人，當然是八面玲瓏的，企業能上市，zhèng?fǔ各部門那也是出了大力滴，頭頭腦腦們當然得謝。
這時候，有什麼禮物比原始股更好，更拿得出手的呢。再說，對企業來說，不就是會計公司做帳，證券公司承託時，寫在紙上的數字嗎，又不用真拿錢出來。
因而，陳東和任齊對股票都不陌生。
一百多人衆口一詞非得說這個才二十二歲的毛頭小子是天才，未卦先知，能提前一天知道哪隻股票漲停，這不是胡扯嗎？天底下要真有這樣的人，還會在S市？人家早被證券會供着去了。
這小子，肯定是哪冒出來的騙子。
陳東問：“那個叫楊什麼的小子，你親自見過沒？”
任齊道：“還沒有。據說他有特異功能？我看騙人的成分居多吧。”
陳東頜首：“我也覺得他在騙人。這樣，你讓人去查查他在優渥證券開的交易帳戶，真實帳戶那個查，模擬帳戶那個也查。再向證券公司瞭解一下情況。其他人，讓他們回去吧。”
任齊答應了，指派了轄區派出所所長老程去辦。
羅志羣們在公安局呆了一晚上，很多人都萎靡不振，聽說可以回家，都jīng神一振。先回家，洗個澡，吃了飯，美美睡一覺再說。現在已經知道楊晨的住處，一時半會的，也不怕他會走掉。
難怪人家說大難臨頭各自飛，昨晚上還賣力巴結討好，這會兒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竟沒人關心一下楊晨回家了沒。
楊晨還在公安局。
房間裡四人，被jǐng察叔叔列爲重點審訊對象，給予重點關照，一番審訊下來，羅志羣三人都帶出小房間，和那一百多人一塊呆着去了。唯有楊晨，還在小房間裡。
一晚上，沒人理他。夜漸漸深了，楊晨眼皮越來越沉，要是有人說說話還好些，靜悄悄的不聞人聲，到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了，外面人聲沸騰，楊晨迷迷糊糊擡起頭，才發現手臂酸得動不了。
羅志羣們呼朋喚友回家了。
窗口shè進一縷陽光，房間裡溫度越來越高了，楊晨肚子“咕咕”叫了起來。現在應該到了交易時間了吧，手裡頭的股票得賣出，買另外一隻了。jǐng察叔叔不讓離開，他便沒有人身zì?yóu。楊晨按摩着痠麻的手臂，慢慢踱到窗邊。
窗外，是一個院子。停着幾輛jǐng車，靠牆一邊放着一排摩托車，大概是過來辦事的市民，和上班的jǐng察停在那裡的。陽光照在摩托車上，亮得耀眼。
jǐng察審訊後沒有給楊晨戴上手拷，楊晨在房間裡活動還是zì?yóu的。只是房間有點小，併攏擺着兩張桌子，兩把椅子，再沒多大的空間了。
楊晨看電視，jǐng察審訊犯人是有一排欄杆隔開的，犯人戴着手拷坐在欄杆一邊，jǐng察審訊坐在欄杆另一邊，雙方涇渭分明。看他們把自己安排在辦公室的房間，大概自己還沒升到“犯人”的級別。
可是，他什麼也沒幹啊，從頭到尾，都是那些人自動自發跑上門來，爭着給楊晨送錢，給楊晨轉帳。怎麼一轉眼間，就只好在公安局過夜了呢。
面對jǐng察，楊晨很誠實。也很坦然。他犯不着說謊，也沒謊可說。
老程派手下兩個人，小郭和小盧去優渥證券瞭解情況。
行政經理盛建勇接到衛樺琳報到後，親自出來接待他們。
盛建勇瞭解兩位年輕民jǐng來意後，自然要向上級彙報，再配合調查。
夏謹大吃一驚，這些投資者也太過份太浮躁了，不是已經告訴他們，有營業部幫他們找人嗎？怎麼還成羣結隊跑到楊晨住處鬧事？他們又通過什麼途徑找到楊晨那兒的呢？
盛建勇看着臉sèyīn晴不定的夏謹，陪着小心問：“jǐng察還在小會客室等着呢，要怎麼跟他們說？”
做爲一個單位，給個人做證明，什麼說法對這個人影響很大。如果代表優渥證券的營業部證實楊晨是他們的員工，承認楊晨確實有這種能力，那麼，毫無疑問，楊晨很快能離開公安局。如果他竟不承認楊晨的身份，也不承認楊晨有這種能力。不用否定，盛建勇只要說沒聽說過楊晨有這種能力，投資者說的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麼，楊晨恐怕得在公安局多呆幾天了。
拘留十五天還算輕的。
楊晨對營業部的作用勿容置疑，只是這小子，昨天的態度也太囂張了。
夏謹想起昨天在下屬面前讓楊晨噎得下不來臺，心裡便有氣。堂堂總經理上你毛頭小子的門，你還愛理不理，不就是選股方面有些天分嗎，還能蹦上天去？
不要以爲身居高位，心胸就一定寬廣，越是有些社會地位的人，越在乎面子。
“夏總……”盛建勇等了半晌，也沒從夏謹嘴裡聽到半個字。
可是不把他撈出來，恐怕是把他推向其他證券公司的懷抱了。夏謹沉吟良久，呼出一口濁氣，道：“照實說吧。楊晨的帳戶，在後臺給他們看，培訓期間的情況，讓辛國華跟他彙報一下。”
結善緣總好過結仇人。夏謹身在江湖，當然明白這個道理。無論如何，照實說，楊晨便得承他的情，再和楊晨談，他也不能再囂張。你是我救的，你囂張給誰看？
盛建勇得了指示，便去找辛國華。
培訓班還沒結束。辛國華站在臺上沒有表情地講課。昨天下午從楊晨住處離開後，他一直很鬱悶，要不是怕額頭起一個包，他撞牆的心都有了。
盛建勇敲門而入，在學員們的注視下和辛國華耳語。
辛國華的臉sè，跟夏謹剛聽到消息時一模一樣。這小子，就算再回營業部也不是我的人了，還用得着幫他嗎？
辛國華是楊晨培訓期間的老師，學生表現怎麼樣，老師的評論最有份量。問題是，無形之中，學生把老師得罪了，老師還有必要爲學生說好話下好評語嗎？
盛建勇退後兩步，站到門邊，等辛國華跟學員們交待幾句，一起走。
辛國華只是站着，一會兒臉sèyīn沉，一會兒嘴角噙着笑，就是不挪窩。
盛建勇很納悶，這個楊晨真有莫大神通，把上司和同事弄得神情怪異。楊晨還沒辦理入職手續，他並沒有見過這個人，簡歷什麼的也沒在他那兒。他是行政經理，可不是人力資源經理。對於楊晨，他毫無印象。
辛國華猶豫了許久，纔對學員們道：“自己先練習一下cāo作。”
學員們心裡嘀咕：“又是練習cāo作！我們到這裡來，就是爲了練習cāo作嗎？”
辛國華走出培訓室，對跟上來的盛建勇道：“我想先去見見夏總，看夏總是個什麼意思。”
“不用了吧？”盛建勇心裡有些不快，難道你連我的話都不信？
辛國華徑直快步闖進了夏謹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