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小獨樓的窗子上都有鐵藝製成的防盜欄,我搭着這些欄杆,小心翼翼地一直爬到了頂樓的天台上。
到了天台,我還很自信地笑了一下。看樣子我的身手沒有後退,自己覺得速度還算很快,而且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其實說是爬到了天台,一共也沒有多高,這獨樓才三層。
在天台上隨便走了幾步,我想找一個可以進到樓裡的辦法,看看這樓有沒有什麼出氣口,或看垃圾通道之類的。
結果我剛走到天台的後面,臉上那付殘留的自信笑容就僵住了。這個小摟的後面居然還有個院子,而且比都面的院子要大很多。
院子裡站着一羣人,大概能有七八個。這羣人現在分成兩夥,一夥人多,一夥人少,人少的那夥很可憐,只有一個人,還是女人,這個女人居然正是秀雲。
秀雲和那些男人對視着互相站立在那裡,她的那個小孩子正被男人中的一個摟着。雖然孩子在不停地掙扎,不停地喊叫,不過他的力量實在太小了。
怎麼會這個樣子?發生了什麼事?我帶着一頭的霧水,迅速地伏在了天台上,向那今後院裡望過去。
此時的秀雲就像蛹蟲化蝶一樣的變了,雖然還是那套衣服,不過很明顯現在站在那裡的人已經不再是一個村姑。
秀雲站得很直,風吹過她的髮際和衣服,臉上的表情雖然有點焦急,但是眉目之間那種高雅和氣質卻是一個剛進城的農村姑娘無論如何學不來的。
“範淨璃,老爺子活着的時候對你不薄,你今天這算什麼?”秀雲地話很冷淡。
“你也說了。那是老爺子活着的時候。現在老爺子已經死了,兄弟們可是還要接着活的。”範淨璃站在那幾個男人的最前面,略有些鄙視地瞄着秀雲。
我遠遠地看着範淨璃,又找到了他身邊的陳志國。陳志國什麼德性我不會驚訝,但是這個範淨璃怎麼剛剛還是白面書生。這麼大一會兒就成了黑臉李奎了?
“就算兄弟們要生活,說一聲不就行了,缺錢我可以給你們,何必玩這麼一手呢?”秀雲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很濃的悲哀。
“我不玩這麼一手。你會把公司的大權轉出來嗎?老爺子太偏心了,兄弟們爲他出力出命,結果是的時候連一分錢都不留下來。倒是給你這個女人留了這麼一家大公司,我替兄弟們出頭。來要回我們應得地,這有什麼錯?”範淨璃的態度很強硬。
“我是老爺子的女人,他給我留下這點產業,有什麼問題?再說,這段時間我也沒有虧着兄弟們,你們要錢要物。我什麼時候拒絕過?”
“少來這一套,兄弟不用你這個女人施捨。你算什麼東西,對老爺子而言,不過是一個情婦,一個婊子而已。”範淨璃越來越不屑。
聽到範淨璃這話,秀雲的臉上冷得能刮下一層霜,連咬合肌都隆了起來。
“沒錯。我只是老爺子地一個女人而已,在你們的眼中算不了什麼。不過,那個孩子卻是老爺子親生的骨血,MANTIN的親兄弟,你們抓着他想要幹什麼?”秀雲的身體都有些顫抖了。
“少提那個敗家子!”範淨璃突然暴怒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如果不是那個敗家子誤事的話,老爺子就不會死,我們也不會淪落到今天。”
“MINTIN是少爺。他不管做了什麼,都是羅家地家務事,你憑什麼指手劃腳?”秀雲也怒了,聲音也大了很多。
“哼哼!”範淨璃冷笑了兩聲,背起了手。“無所謂,今天我也不想和你講什麼道理。把公司轉給我,我就把孩子還給你,就這麼簡單!”
“我把公司給你們了,我怎麼辦?那個公司是老爺子留給我和孩子的,就算我不用錢,孩子也得用啊?”秀雲牙關緊咬,勉強保持着風度。
“你?你和這個小雜種還用什麼錢?你不是和趙飛謎混上了嘛,有沒有上他的牀啊?你可以領着孩子和他一起過嘛!”範淨璃臉仰向天,說着風諒話。
“你胡說!”聽到範淨璃的話,秀雲尖聲嘶喊了起來,“我和趙飛謎是清清白白的,我去他那裡,也是爲了給老爺子報仇。現在我騙了他這麼多錢,已經足夠他跳樓的了,我當然要離開他。”
“是啊,如果沒有你幫公司騙來的這十個億,我還不想要這個公司呢!”範淨璃一付無辜的樣子。
“我告訴你們,趙飛謎雖然是我地仇人,爲了老爺子,我可以昧着良心去報復他,甚至讓他家破人亡。但是他和你們比,你們連條狗都算不上,你們的心都是黑的。”秀雲伸出一根手指頭顫抖着指向了範淨璃。
“看看,說實話了吧,哼。我就知道你這個賤女人看到老爺子死了,就急不可持地去找另外一個靠山,真是奇怪了,趙飛謎難道是瞎了狗眼嗎?會要你這種貨色?”
我趴在天台上,身體已經僵硬得像根木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心情。秀雲和範淨璃的對話對我來說就像一道九天神雷,把我擊得連神智都要不清楚了。
秀雲居然是羅爍華的女人,那個孩子竟然是羅家的骨血!天啊,怎麼可能這樣?雖然我一直都知道秀雲是羅家那邊派來的,但是和我媽一樣,我只是以爲羅家花錢弄了個農村女人來攪我,萬萬未曾想到,羅爍華竟然把自己的女人都派了出來。
我又想到了那天在停車場裡被Efua襲擊的事,今天看來,那天秀雲應該是故意地。她分明就是想要我死,只不過沒有想到Efua竟然臨陣反悔。
今天本來她玩得這場把戲也不錯,只不過忽略了一樣東西。那就是電話。我媽家裡有電話,她和LINDA也都有手機,秀雲的腿就那麼不值錢嗎?還比不上我媽打個電話,非得讓她跑來一趟?又或看,她覺得爲我解決了身世之謎。已經獲得了我足夠的信任。
不過,雖然秀雲對我做出了那麼多事,甚至還串通範淨璃弄了一份十億地合約讓我籤,想讓我家破人亡。但是我一點也不恨她,我突然覺得她很可憐。
從某種角度上來講,秀雲和Efua很像。她們都是被命運推着走的人,有很多事已經不由得她們不去做。
這段時間裡,我和秀雲接觸的不多,只是一起吃過一次飯。又談過一回話而己。不過,我對秀雲卻產生了一種感情,這種感情很奇怪,像是姐弟,又像是愛情。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這個村姑一樣的女人,反正有幾次晚上睡不着的時候,我曾經好笑的想過,如果我真的在部隊的時候遇到了她,也許我真的會娶她。
秀雲這種女人不像燕輕眉,也不像柳曉風,也不像方容。她能給你一種很強地安全感,就覺得這個女人非常的踏實,在她的身上,你也會覺得自己是真真實實地活着。而且秀雲的感情來得很快,高興就笑,不高興就哭,從來都不會掩飾。
“啊---”就在我還稀裡糊塗神遊地時候,突然就聽到了院子裡秀雲發出了一聲很恐怖的尖叫聲。
急忙回過神,再次向院子裡望去。我看到秀雲指着那些男人。臉上那種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鬼。
“小寶,你怎麼樣啊?”秀雲尖嘶着抽身就要向前撲,不過立刻就被旁邊的陳志國伸手攔住。
“怎麼回事?”範淨璃也愣着回頭望去。男人中一個比較壯的人正摟着小寶,他那有力的胳膊正勒在了小寶的脖子上。現在小寶臉部發青,歡眼翻白。沒人注意到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連動都不動了。
“混蛋!”範淨璃大罵了一聲,匆忙跑了過去,把小寶從那個男人地手中奪了下來。
範淨璃把小寶平放在地上,先是爲小寶做了幾下人工呼吸,然後又做了幾次人工呼吸,最後才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後,站起了身。
“這雜種還有口氣,不過必須馬上送醫院。你到底把不把公司轉給我?”範淨璃的臉上兇相頓生。
“好好,公司我給你,這是轉讓書!”秀雲一看孩子出事了,已經沒有心情再計較這些,從懷裡模裡了一張紙就遞向了範淨璃。
“不行,不能給他!”
這時突然場上傳來了一聲虎吼,把全場人都震住了,連秀雲都嚇了一哆噪,忙不迭地回頭望來。
在衆目瞪瞪之下,我縱身從三樓躍了下來,落地的時候,順勢翻了一個跟斗。
就像一杆槍一樣,我挺直着身體大刺刺地來到了秀雲的身邊,劈手奪過了那張轉讓書。
“趙飛謎?”範淨璃的話音完全顫抖,眼神那才叫真的見了鬼了。
陳志國的雙腿已經鬆皮筋差不多了,要是能動地話,我估計他早就開溜。錢固然很重要,但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咱家――”秀雲直着眼神剛想喊我,但是又吞了回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已經滾落。
“秀雲,這轉讓書你不能給他。因爲範淨璃他騙你,小寶已經死了,永遠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了!”我的話就像是九幽中傳來,說的時候我沒有去看秀雲,而是木然地望向了範淨璃,此時我的臉上已經失去了任何感情,整個人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脾視人間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