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營在神衛軍,其強大之處便相當於鎮西軍的獵殺營,鎮東軍的鬼遊騎一般,都是各自軍中的翹楚,因此和鎮西軍大統領邊讓身邊的親衛全然不可同日而語。
只不過在鎮西軍中,便是獵殺營的軍卒和統領邊讓之間,也不會如此隨意,同樣,鎮東軍的鬼遊騎的騎卒亦不會和統領陳鎧如此隨意。
可是在神衛軍之內,親衛營的兵卒和大統領祁風,平日相處起來卻要親近得多。
只是說到正事,如眼前這名親衛如此反覆囉唣的,卻也並不常見。
這親衛名喚雷虎,和雷同同名同姓,卻和雷同沒有任何關係,是雷同離開親衛營去了滅獸營後,祁風最爲信任之人,取那麒麟果,所以要喊上他,也是因爲其中半把鑰匙在雷虎手中,這也算是祁風對雷虎的信任。
雖然如此,但雷虎平日對祁風還是少有如此說話的時候,尤其能入親衛營中的兵卒,都是深入其他勢力、家族、門派以及街市中刺探情報的好手,與人相處時,都有着八面玲瓏的性子。
雷虎能得到祁風信賴,其在這一方面更是心細如髮,懂得察言觀色,便是有不同意見,也多會委婉說出,不會如此強硬。
今日這般言辭,除了平日深得祁風信賴,兩人說話少有兵將之別以外,更多的還是因爲這麒麟果的珍貴。
麒麟果,生長地不明,想要得到。全憑氣運,爲初成藥聖。
這天下的果、花、草、木。未煉製成丹前,便依其功效。分爲尋常草藥,靈草、藥王和藥聖。
諸如武者服用的氣血丹一類的丹藥,其主要煉製的成分便來自靈草一類,適用於潛龍境界的武者療傷所用。
而靈草按照藥效不同,又分爲小靈草、中靈草和大靈草。
自然,所謂靈草只是一種統稱,其中具體花草樹木,便有各自不同的形容、效果,譬如六葉參王便是用來煉製下品氣血丹的主藥、是爲小靈草。而七葉人蔘則是用來煉製中品氣血丹的主藥,是爲中靈草,諸如此類,不一枚舉。
藥王,則都是用來煉製武聖所需的各類丹藥的草藥,同樣依照功效的高低,氛圍初成藥王,成年藥王和大成藥王。
靈草可以人工種植,生長在一些藥圃之中。而藥王比起靈草,雖同樣也能種植,條件卻要苛刻許多,無論是土壤、澆灌的水質。都需要符合藥王生長的環境,否則便會浪費那珍貴的藥王種,也只有一些大的丹藥門派。才能種植,而朝鳳丹宗這樣的武國最大的丹藥門宗。則是最擅長種植藥王的門派,也因此許多武聖所用的丹藥都出自朝鳳丹宗。
會種。還要會煉製,草藥直接摘取服用,效果會大打折扣,且有些服用不當,還會損毀經脈。
藥王之後便是藥聖了,也和前兩者一般,根據藥效的高低分爲初成藥聖,成年藥聖和大成藥聖。
無論是靈草還是藥王,只要尋到合適地域,人便可種,只不過藥王的難度更高罷了,
至於藥聖,便是有尋到那億萬裡難尋的適合藥聖生長之地,也無法種植成功,只因爲藥聖的成長極爲難得,要經過多少機緣巧合,才能達到初成,才能被生命所用,初成之前絲毫也沒有效果。
而想要初成,便是你認真呆在一株野生藥聖的面前,從他出現到長成若干年就這般陪着,看到其中每一個細節,之後你取了他的果中之種,再去依照一模一樣的方式種植,也難以養成,只因爲每一株藥聖的成長,都是無跡可尋的,每一個細節也都是獨一無二的。
不能種植只是其中之一,這藥聖還有更珍貴的地方,便在於沒有機緣,根本不可能遇得見,遇見了也未必摘得到手中,只因藥聖的靈性遠勝過其他花草樹木,雖無靈智,但一旦初成,就有自我意識,可以規避危害,感知到可能的危害時,可自行移動根莖,在土壤之下穿行。
所以這麒麟果,便是隻有初成,就被人摘下,也是這武國之內,怕是在東州之內也都十分珍貴的藥材了。
這初成藥聖被摘下之後,自然要放置在大匠師以靈材打造的特殊藥盒之中,以護住其靈氣不在流散。
傳說中,若是將其置於合適的土壤,任由他自行遊走生長,還能繼續活下來,不知百年還是千年後,可生長到成年,甚至大成。
當年祁風得到時,便是機緣巧合,若是又種回去,自當可以等他再成長,可祁風並無時間,長年累月守在那裡。
且即便是有時間一直守着,再想要摘,就未必能摘得回來,說不得就能從你眼皮底下溜之不見。
因此見到初成的麒麟果,祁風就毫不猶豫的摘了回來。
事實上,依照靈草,藥王、藥聖不斷遞增的藥效來說,這藥聖當是爲武仙煉製丹藥所用的藥材,可想來卻有些不可思議,武仙若是真用此作爲療傷丹藥的藥材,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諸如青寧天宗這等武仙所在的神仙地界,應當又種植藥聖的本事,否則的話,依照藥聖的稀有,武仙一旦受傷,又哪裡來有這許多丹藥供他們使用。
對於祁風來說,想要化開這麒麟果的藥力,需要三到五名一化武聖合力以神元催動,再由丹宗的丹藥武者相助,將藥力渡入用藥之人的體內。
而且這般用法,也要損耗麒麟果的至少一半的藥力,只因爲武國最厲害的丹宗,朝鳳丹宗也沒有以藥聖爲主藥煉製丹藥的法門,煉不成丹藥,只能以神元渡之,緩緩服入用藥之人身體,若是直接吃了,莫說經脈。怕是元輪也都受不住了,且這還只是針對武聖來說。
要給武師服用。當要更加小心,神元需要一絲絲的控制這藥力。自然主引之人,必須是朝鳳丹宗的長老以上的本事的丹藥武者。
因此,真正要用這麒麟果,卻是極爲複雜,得需要好幾名武聖加那朝鳳丹宗的相助,方纔親衛雷虎說麒麟果只有祁風服用纔好,只是一句氣話,那意思便是說,這等機緣下得到的藥聖。也只有大統領你服用,纔不枉。
事實上,祁風得到這麒麟果,壓根也沒打算用他,若真要自己生死瞬間,除非就有那般巧合,三、五位武聖好友和陳藥師都在身邊,否則也來不及用他。
所以,麒麟果放在神衛軍。只算是神衛軍藥閣的鎮閣之寶,若是幾大勢力都無私藏的話,怕是整個武國也只有此一枚。
雖不能煉製丹藥,卻能夠在需要的時候。以麒麟果與其他強者,換取神衛軍急需的靈丹、靈寶,甚至其他任何物件。
當然。這神衛軍擁有麒麟果,在六大勢力、滅獸營和皇上陸武那兒。都不是什麼秘密,祁風得到之後。便即公開,也說過,除非國難需要,他會供出,其他便算作他的私有,其他人想要,可以用同等價值的物件來換。
幾乎各大勢力,都有類似的靈寶、靈丹,公開在外的,有些明擺着說了,絕不能換,也就杜絕了想要得到人的心思,有些則和祁風這般,直說可以物物交換,當然沒有人來換之前,祁風想要請武聖幫忙服用,或者送人,那都是祁風個人的事情,其他勢力也不能干涉。
這樣的規矩,算是六大勢力、武國名門、大家、官門、朝廷等相互約定俗稱的,便是那七門五宗和六大勢力不對付,也大都會遵守這樣的俗稱。
靈寶、靈丹無主,自可搶奪,但有了主人之後,若還是整日被人窺覷,隨時發生大戰,這荒獸還沒有講人類的國度給滅了,人族便會自己毀了自己的家園,天下也早就亂了?。
這樣的麒麟果,親衛雷虎自然是捨不得,但祁風身爲大統領,如此堅決,他心中想不通,卻也只能遵從。
兩人就這般出了演武堂,在身爲軍營之內,七拐八繞,一路向那丹藥閣行去。
大約花了一刻鐘的時間,雷虎和祁風便站在了丹藥閣的樓前。
這丹藥閣分爲三層,只有正門而入,但前後左右均有二變以上武師修爲的兵卒把守,每一層又有一位藥管役負責分發、登記和核對丹藥總量。
一層丹藥閣也是平日來人最多的地方,神衛軍每一營的兵將們平日所需的氣血丹、靈元丹等丹藥,都從這裡領取,自然是按照兵將數量,按量定時發放,若有特殊需要,得有將帥令籤。
二層則是武丹,有武師需要的下品武丹,也有武聖需要的上品武丹,武丹需求比起氣血丹、靈元丹等少了許多,控制也更爲嚴格。
三層便是各種珍奇丹藥,靈草、藥王所存放的地方,而唯一的初成藥聖麒麟果變保存在三層的暗閣之中,自然三層的管役,修爲最高,已經達到潛龍三變的境界。
“雷虎,莫要有什麼可惜,這麒麟果未必用得上,但若能用上,便定然是大用。”祁風見雷虎始終悶悶不樂,當下解釋道。
“大用,莫不是用來療傷,而非當做寶貝送人?”雷虎能爲祁風親衛營中最信任之人,頭腦自然機敏,一句話便反應了過來。
若是當寶貝討好人去送,雷虎還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夠讓神衛軍如此對待的,且這樣的人,拿了寶物,纔給神衛軍好處,在這武國之內,不交也罷,若是武國之外,也只有青寧天宗,雷虎才覺着能夠讓神衛軍得到大好處,可青寧天宗是什麼地方,武仙所在的仙境,他們自然不會對這藥聖,還是初成藥聖看上眼,因此雷虎想不明白其中因由。
如今聽聞祁風說是要用這麒麟果,還是大用,當下想到是救人了,既然是救人,那此人需要麒麟果來救,必然是重傷,祁風拿來救人一命,這人自當傾心回報。
能給神衛軍大好處之人,也只有武聖或是當今聖上了,念頭不過是一瞬間生出。想到此處,雷虎不等祁風再說。當即又道:“莫非是其他軍中的大統領受了重傷?還是皇上……”
祁風聽了,哈哈一笑。道:“莫要胡思亂想,此事機密,若成時,你自會知曉,不成時,也就沒有必要知道了,當然,若是不成,你喜歡的這寶貝也就未必用得上。還能拿回來放在這藥閣之內。”
祁風得知乘舟戰力全無,也知滅獸營總教習王羲請了朝鳳丹宗的宗主陳藥師前往,想來其他幾位統領、門主也應該得到了消息,都會去,如此以來,自己這枚麒麟果想要發揮作用也就容易多了,由那陳藥師做主,領着一衆武聖化解藥力,爲乘舟療傷。
自然,這麒麟果不是武仙中的丹藥強者便無法煉製,但其藥效的方向,陳藥師身爲武國第一丹藥武者還是能夠斷定出來的。
他見到乘舟之後。自要先行診療乘舟的病症因由,他若是認爲此藥作用在乘舟身上,對其戰力恢復毫無作用。且雖由幾位武聖合力,卻也有可能損了乘舟的經脈。那麒麟果也就用不上了。
祁風絲毫不吝惜這果子被乘舟所用,只是希望用了也就有效。他不是挾恩圖報之人,但因此復了乘舟那小子的戰力,以他當日和乘舟吃酒時所瞭解的這小子的心性,當會傾向於加入神衛軍更多一些。
至於朝鳳丹宗的宗主,本就不會邀請乘舟成爲丹宗弟子,他來爲乘舟診療,自是看在王羲的面子之上,而其他幾位統領一齊出力,若乘舟選擇了神衛軍,那祁風自然會用靈寶或是其他,來彌補或是說感謝幾位武聖的相助。
同樣祁風也知道,這幾位武聖說不得也會拿出什麼奇丹妙藥,爲乘舟醫治,到時候就看誰的藥能夠對症罷了。
另外,身爲神衛軍統領,祁風心中自然也明瞭,他這麒麟果若是有效,乘舟卻仍舊沒有選擇加入神衛軍,那他加入的那勢力,自會和他方纔想的一般,拿出價值相當的靈寶或是丹藥來彌補。
祁風覺眼下未必需要哪些彌補,倒是可以推脫掉,讓對方欠着自己一個人情,一方勢力的統領欠着他神衛軍一個人情,這價值可絕不弱於用起來麻煩、也可能不修成武仙就一生也用不上的麒麟果。
身爲神衛軍大統領,付出什麼,獲得什麼,都是從整個神衛軍的好處來考慮,那麒麟果雖是他尋來的,但如今便算作神衛軍的寶貝了,大統領雖有權送人,卻不得不全盤來想。
若是面對生死兄弟,祁風自不會想得這般細緻,去想什麼若是不成,又能得到什麼回報。
祁風幾句話,雷虎便徹底想通,這等大人物受傷,自是極爲機密的事情,自己還這般去問,確是愚蠢,當下一臉愧色,道:“雷虎託大了,請大統領責罰。”
“責罰就不用了,這不全怪你,你在我面前就似兄弟一般,早就習慣,自是有什麼就說什麼,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在神衛軍,在我面前,你如此放鬆,我纔會高興。”祁風拍了拍雷虎的肩膀,道:“若是你也像在外面刺探情報一般,什麼都掩在心中,和我虛與委蛇,那兄弟都當到這個份兒上,卻是沒什麼意思了。”
雷虎雖然和祁風相處起來,比較隨意,但畢竟算是祁風的親衛,因此聽見祁風這番話語,心中自是生出一股受寵若驚的感覺,當下連連拱手,道:“多謝大統領擡愛。”
“才說了莫要緊張,放鬆放鬆,你怎麼越發禮敬了!”祁風搖了搖頭,笑道:“也罷,你願意如何便如何,我這般說過,反倒讓你放不開了,咱們先上去拿了麒麟果再說。”
“遵命。”雷虎認真說道,不過隨即就又笑了起來,一如方纔那般,輕鬆自如,他邁上一步,搶在前面帶路,和大統領一起上了丹藥閣。
一刻鐘之後,雷虎又一次親眼見到了那麒麟果,一方灰撲撲的極爲不起眼的木質藥盒中,正放着一株麒麟果。
這麒麟果的枝幹和尋常花草沒什麼區別,就是那枝頭上結着的一枚果實,卻十分特別,那果子正如其名。和一頭小麒麟完全一樣,渾身上下甚至有一些細膩的紋路。像是麒麟的鱗片,只是那麒麟的雙眼並未睜開。一些部位仍舊光滑混沌,沒有完全的栩栩如生。
祁風和雷虎都知道,這麒麟果若是成年之後,便會每一處細節都似真麒麟一般,再到大成時,雙眼也要睜開。
當然,這些都記載於雜記傳說之中,真正會如何,至少武國之內。應當沒有人親眼見過,當年得到麒麟果時,祁風還親自請教過朝鳳丹宗的陳藥師,也拿給他看了,陳藥師也和他一般,對這麒麟果的瞭解,只限於雜記中僅有的粗略記載。
瞧過之後,祁風復又蓋上了藥盒的蓋子,這藥盒木質極爲特殊。所以如此灰撲撲的,便是不想引人注意,其實這藥盒本身,也都是一件很厲害的靈寶。自然這靈寶不能殺敵,其功效,便是護住藥聖的靈氣。不使靈氣外泄,自然若用來護藥王、靈草。更是不在話下。
“何日啓程,要屬下同大統領同去麼?”出了丹藥閣之後。雷虎出言詢問,這等藥聖遠行,自是越低調越好,可若只有一個人,遇見識破窺覷的強者,想要應變也有些麻煩,若是帶着一個親隨,調虎離山或是其他計謀,想要用起來也方便許多。
雖然祁風是一化武聖,在這武國,也沒有人敢去打他的主意,可這也正說明了,若是有人想打他主意,至少也是武聖以上的修爲,可能多半是鄰國更爲強大的武聖,面對這樣的敵人,雷虎覺着自己在,定能幫上忙,當然最好便是一路安全送達。
“不用。”祁風搖頭:“此地隱秘,你不便去。”
這一次,雷虎再不會和之前聽到祁風要送麒麟果後那般,囉唣許多,當下就點頭稱是,身爲親衛,最要明白的便是對秘密的把握,有些秘密寧願不知、不聽,必須知道的秘密,也要必須保密。
至於統領祁風是見到滅獸營急信纔有這番舉動了,雷虎也並不會認爲此事和滅獸營有關,任何機密之外,都會打着一層、兩層甚至三層幌子,看到聽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當然雷虎也明白,既是自己不便知道的機密,也就不會再花費腦子去想,去探尋了。
和雷虎分開之後,祁風又不慌不忙的回了演武堂,研習方纔正在想着的幾招武技,至於去滅獸營,他並不着急。
只因爲其他幾位武聖也必會去,可他不知道這些武聖是拿靈丹妙藥,還是請了更高明的丹藥武者去幫忙,這些丹藥或是丹藥武者有需不要需時間才能拿到以及請來。
而他的麒麟果若是有用,也得等武聖們都齊整了,才能去用,因此他並不着急,如果早早去了,還要在滅獸營等着所有人都來了,才能用麒麟果,這麼長時間,也都給耽擱了下來,如今神衛軍事務也是極多,早幾日就聽鎮西軍傳來消息,西北面大批荒獸遷徙,神衛軍拱衛揚京,同樣也面對武國正北面的邊疆,在得知鎮西軍的消息之後,他也發覺正北的荒獸也有了一些小舉動,一批批的來回活動,比以往要頻繁許多,他需要遣人隨時監視,也要隨之得知荒獸們的動向。
所以,能減少在外面的時間,祁風便儘量減少一些。
演武堂中,祁風思慮了一段時間,手中忽而多了一柄黑色短劍,那黑色黑的駭人,像是沉到光明中的黑洞一般,又好像撕開了空間一般,黑劍的形狀範圍之內,和周圍的空氣格格不入。
這劍自是從他乾坤木中取出的,沒有劍名,一化武聖靈寶,材質也不清楚,是祁風在元磁惡淵的狂磁境中尋來的,尋來之後,便用他代替了自己原先的靈寶,雖然同爲一化武聖靈寶,但顯然這黑劍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神元涌入時,能發揮更強的威力。
黑劍在祁風手上一動不動,祁風就這般保持着剛拿劍在手的姿勢,站定了足足半個時辰,好似木頭一般,半個時辰後的瞬間,祁風忽然動了,但也只是微微一動,便又站定在原處,若是信念不堅之人,多半會以爲自己眼睛花了一下,只認爲祁風從未動彈過分毫一般。
不過下一刻,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方纔看見的祁風確實動過,只因爲演武堂的一個玄鐵樁嘎啦一聲。碎裂散開,化了一地的鐵粉。
“一百七十二劍。”祁風先是微笑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這是他的武技。一門在他人面前從未施展過的武技,名曰瞬劍,方纔站定許久,是爲了將心神凝練如一,心神越凝練,這一瞬間刺出的劍數也就越多。
祁風一直想要練到瞬間進入心神寧一狀態,瞬間刺出數百劍,而眼下他的目標便是二百劍。
看着一地的鐵粉,祁風伸手一揮。將其捲入乾坤木中,這演武堂內就好似消失了一方玄鐵樁一般,祁風不會讓人瞧見這施展瞬間的任何痕跡。
收過玄鐵粉末之後,祁風再次陷入沉思,想着方纔的不足,如何才能到那兩百劍之多。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若有外人在,好像看見祁風動了一下,這好像比剛纔的動彈更加的不敢讓人肯定。更加的像是一動未動。
緊跟着又一方玄鐵木樁化作了齏粉,祁風也輕輕的吐了口氣:“兩百劍,成了。”隨後又苦笑一聲,心中恨恨道:“陸武。等着我,五百劍之後,必要了你的項上人頭。”
…………
鎮東軍。山谷營地。
老將軍陳鎧,又一次收到了滅獸營的鷂隼傳訊。他和其他統領不同,喜歡親自養這些傳訊的雀、隼。對於雀、隼的習性也極爲熟知,便是其他勢力的雀、隼,每次飛來,也都是他親自來接。
“嗯?乘舟戰力全無?”陳鎧看過玉玦之後,心中大驚,隨即便細細看了下去。
這一看之後,便越發吃驚,隨便蹙緊了眉頭,連聲嘆息,只覺着乘舟如此人才,若是真個戰力全無,那可糟糕至極。
“不如請他來我鎮東軍,教他用兵征戰,將來做個不上戰場的謀士也是可行。”陳鎧看到一大半的時候,心下便有了這個念頭。
陳鎧是個純粹的軍帥,想事情也都是比較耿直,只覺着其他幾大勢力多半不會再要這樣的乘舟,可他欣賞的不只是乘舟的戰力修爲,更多的是心境、見識,以及對兵戰之法的熟稔。
不過當陳鎧看到最後,見到總教習王羲說已經請了那朝鳳丹宗的宗主陳藥師來爲乘舟診斷之後,便猛然醒悟過來,心說這乘舟也未必就不能治了,其他幾大勢力定然會請醫的請醫,送藥的送藥。
誰的藥最能對症,誰便最有可能得到乘舟,若是乘舟不去,所去的勢力也會補償那用藥之人。
陳鎧耿直,但耿直並不是愚蠢,這耿直只是軍人的耿直,可軍人行軍作戰,自有軍人的詭詐,陳鎧能成爲一軍的統領,自不會想不到這些,只是平日不願意去想勾心鬥角的事情罷了。
“可我鎮東軍的軍中醫者比起陳藥師來,要差得太多,當年還送了幾位去那朝鳳丹宗求學,作爲外門弟子,如今回來也都成了軍中的丹武的翹楚,可乘舟已經有了陳藥師診治,再帶這些人去滅獸營,自是毫無用處。”
陳鎧不甘心就這般讓乘舟從自己眼前溜走,他更不會惡意的去想,希望乘舟戰力恢復不來,其他勢力不用,他便能要來做個軍師。
“神衛軍祁風,有一株麒麟果,不知道會不會拿出來……”陳鎧細細思索,忽然一掌拍擊在身旁的山石之上,道:“是了,乘舟這等天才少年,祁風也不會吝惜麒麟果,只是麒麟果用起來必要衆武聖合力,我也算是出了一份力了。”
想到此,陳鎧略略覺着心安了一些,隨後便想到了自己珍藏的三株大成藥王,九花雪極參,此藥若是煉製成丹,效果可百分百的發揮,能爲三化武聖療極重的傷,比起麒麟果的好處,就在於那陳藥師只要耗費心神,便能夠煉製成功。
在朝鳳丹宗,便存着十幾枚三化武聖療傷的靈丹,雪極丹。可那些雪極丹,都是朝鳳丹宗自己種植出的大成藥王煉製出來的,而陳鎧的這三株九花雪極參可是野生的大成藥王,想要尋到,比起麒麟果來,也是難度不小,需要極強的機緣。
唯一的問題就是雪極丹煉製耗費時間很長,且容易失敗,到時候不知道乘舟是否等得及。
一念至此。陳鎧忽然又是一掌拍下,自己個先笑了。乘舟這等病症,若是他人治不了。用這雪極丹試一下,又又何妨,又不是等時間久一些便要死了,他只不過靈元被封在龍脊罷了,哪會有等不及的說法。
要說等不及,只有各大勢力需要這樣一個天才少年的加入,諸位統領等不及了纔對。
儘管這三株九花雪極參比起麒麟果的珍貴程度來說,要小上太多,但陳鎧也沒有其他法子了。盡力了也就行了。
當下陳鎧的靈覺就探入了自己的乾坤木中,在其中的一個角落,一方木盒就安靜的躺在哪裡,靈覺探入其中,三株九花雪極參穩妥的置在其中。
這三株大成藥王,並不屬於鎮東軍,而是屬於陳鎧自己,但卻不是陳鎧自己尋來的,是他的兄弟用生命尋到的。死前送給了他,自此以後,他一直隨身攜帶在身邊,只等着自己修至三化武聖後。再請陳藥師煉製成丹,帶在身邊,隨後備用。
當初朝鳳丹宗不知道從哪裡打探來的消息。想要買,陳鎧也都沒有賣掉。如今能用這三株大成藥王,爲一個少年天才恢復戰力。陳鎧覺着十分值得,有此少年相助於他,可比這三株大成藥王好上太多。
儘管這大成藥王比不過初成藥聖麒麟果,但是陳鎧覺着自己的誠意卻未必弱於祁風,只因那麒麟果祁風只是擺着看來着,他這個大成藥王,卻很有可能就能用上,三株若是在三次重傷後用,便等於三條性命,這般拿來爲乘舟醫治,自是極爲真誠的。
想明白了此節,陳鎧當即回到軍帳之中,喊來副統領,隨即把隨後一些時日的事情交代了一番,這便乘坐飛舟而去,他知道這一次,若是真要用上那麒麟果,怕是要耽擱許久,好在最近一些日子,鎮東軍這邊荒獸領地上並無什麼異動,他也能夠離開一段時間了。
…………
陳鎧離去的時候,揚京烈武門總門之中,曲風剛剛從西部四郡的烈武門總堂處理好事情,趕了回來。
這酒肉還沒吃上幾口,堯十二便匆匆的跑了進來,手中又是拿着一枚玉玦,一臉的憂心忡忡。
“十二,你好歹是我烈武門大護法,爲何這般神色?”曲風見堯十二這般,便隨口說笑了一句。
於曲風來說,天大的事情,也未必要如此憂心,就算憂心也只在片刻,最重要的是要想到法子去解決,因此雖然他不知道堯十二爲何會如此神色,但也並不會太過擔心。
“門主,還是滅獸營的玉玦,不過這枚玉玦,我沒資格去看,加了氣機隱秘,只有門主的氣機,才能破開。”堯十二將玉玦遞了過來。
曲風向來喜歡推測一些事由,見此等情形,當下饒有興趣的問道:“既不能看,你卻憂心,坐下來說說看,你想到了什麼,猜到了什麼,爲何會爲這想到、猜到之事憂心忡忡。”
堯十二聽了曲風之話,也不再客氣,一屁股坐了下來,跟着道:“說是憂心,卻未必忡忡。”
跟着拿起杯盞喝下一杯烈酒,才道:“這滅獸營最近一些時日一共傳來兩回訊息,第一回說的是弟子乘舟歸來,門主你便去了滅獸營一趟,親見那乘舟,想要爭取他來烈武門。”
頓了頓,堯十二接着道:“如此,這時隔不久,又是一封訊息傳來,還加了氣機之秘的,我以爲多半仍舊和乘舟之事相關。”
“噢?爲何這般想?”曲風仍舊微笑飲酒,腦中也在推測這玉玦中可能要說的事由。
堯十二接着道:“我以爲,乘舟殺了那獸將覽古,獸王必會震驚,這些日子想必也從那逃跑的鬼王大弟子婆羅處得到了消息,說不得又遣了什麼人,甚至要發動更大規模對滅獸營的擾襲,如此滅獸營纔會送這樣的玉玦來,其中定是涉及許多機密,怕是要請門主你一同去滅獸營總坐鎮。”
“獸王?他不敢來,來了便會驚動青寧天宗。”曲風搖頭道:“若是派人來,我等武聖在,自能剿滅。”
堯十二不置可否,想了片刻,道:“我以爲或許會是調虎離山,把幾位武聖都調入滅獸營了,獸王可能對其他地方發動突襲,派遣獸將,甚至可能發動大規模的獸潮,報復整個武國,咱們這些年和荒獸多有衝突、鬥戰,但雙方都知道,特大規模的獸潮,對人族是巨大的威懾,可若武國要拼了命,同樣對於荒獸也是巨大的損失,而且若是真有那般巨大的獸潮,便不只是武國,東州九國怕也會合力對荒獸發動陣仗,魚死網破。”
“你都說到這裡了,獸王自然更能明白,他何苦要魚死網破?”曲風再次搖頭,疑問。
“他兒子死了,他若有和人族同樣的情感,說不得便會發瘋。”堯十二應道:“不過這都是虛妄的猜測,誰知道獸王如何去想。”
曲風哈哈一笑道:“十二,你這番猜測倒是有些牽強,到底是什麼,咱們看過玉玦便知。”
堯十二搖頭道:“門主要看,我便先行告退。”
“莫要走,若不能告訴你,我便不說,若是可以告訴你,咱們也好商議一番。”曲風搖了搖頭,制止了堯十二。
身爲滅獸營大護法,堯十二向來得到曲風的信任,如今這等機密之事,也留他再次,堯十二心中自是十分感激,當下便拱手道了聲謝,隨後靜靜坐在一旁等待。
那曲風這才以靈覺探入玉玦之內,細細看了起來,一看之後,眉目先蹙,隨後鬆開,隨後又蹙,這一連幾番變化,看的一旁的堯十二也是驚愕不已。
他所瞭解的門主,少有事情會將心中所想寫在面上,便是當年和東州烈武總門斷了關聯,也未有多久的煩悶,不想此時卻一連幾番的神色變化,卻是十分稀奇。
大約一刻鐘左右,曲風連續看了數遍,這纔開口道:“那乘舟出了大事了。”
“噢?”堯十二聽後,心中一驚,問道:“何事?”
既然門主開口,堯十二便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說出來,心中倒是慶幸,他對這事一直好奇,能知道一些總是好的。
“戰力全失,忽然失去,靈元封印在龍脊中無法使用,其餘身體各處完好無缺,他便像是從二變武師直接倒退回了準武者一般,再不能和獸卒一戰。”曲風如實說出,這其中不能說的自是一些王羲對於乘舟在狂磁境中可能受到的侵害的猜測,以及靈影碑中仍舊能戰的情況,靈影碑雖在滅獸營,有武勳便能換來進去試煉的時間,但對外間來說也算是個隱秘。
至於堯十二知道生死歷練之地,但卻不能和他說太多其中境況,否則便會去懷疑和猜想,這等生死歷練之地的神奇,有可能推測出正是那百年失蹤的元磁惡淵,也說不定。
“怎麼可能,其中是否有詐?”烈武門江湖門派,想法自是要多複雜有多複雜,第一反應便是有詐,這江湖之中的勾心鬥角,不必朝堂更少,比起軍中自然是多得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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