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新年,本應該是全國休息一段時間,然後開始忙碌的春耕的。
只是,剛過完新年的第三天,一道神秘的命令,便從王宮傳到了宰相府裡,程道仲看完密令後,沒有說什麼,而是讓自己的二兒子程德祐騎着馬,向宛城奔去,連他的左右輔佐都不知道那道命令是什麼。
隨着程德祐的離開,程道仲連續向各署衙發佈了一連串的命令,剛剛停息幾天的王都,再次熱鬧忙碌了起來。
二月中旬,周國已經開始耕種了,王都內,白虎軍與輔軍卻仍然在訓練,他們並沒有得到解散回家爲家裡耕地的命令,取而代之的是,由國庫出錢,以較爲豐盛的飯食爲工錢,僱傭一些有力氣的人,代士兵們耕地,由於去年的人潮,王都新來的人很多,因此比起去年春,有更多的人可以僱傭,甚至還可以擴大王都附近的耕地面積,王都地處平原,能耕種的面積本來就比較多,但往年根本沒有足夠的人手耕種,更不用說擴大耕種面積了。
王都裡有一種奇怪的氣氛,讓人感到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在周國與山國的一處邊境,一輛似乎是周國的商人車隊,正準備前往山國。
剛接近山國的邊境,一夥身穿山國皮甲,手拿山國戰虎軍制式武器的人,就跳了出來。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拿出買命錢。”爲首的一名壯漢大聲的向商隊吼道。
那夥商隊的人看到這些匪賊,卻並不害怕,一些夥計還笑嘻嘻的低聲討論着。
見此,那匪賊首領大怒,他三兩步跳到車隊附近,一刀砍在木頭的車廂上,對着那幾個嬉笑的商隊夥計吼道:“笑什麼笑,嚴肅點,打劫呢,抱頭蹲在地上,不許出聲。”然後小聲的嘀咕着:“孃的,要不是那幫傢伙趁着我喝醉,騙我答應下來,我怎麼會做這個,早知道那天就不喝這麼多酒了,大羊那傢伙,虧我待他這麼好,居然敢坑我。”
商隊的首領就站在匪賊首領身邊,匪賊首領的嘀咕聲全都入了他的耳朵,他不得不無奈的拉了拉匪賊首領的衣甲,小聲勸道:“行了,做戲做足,別抱怨了,趕緊做吧。”再大聲的對那些夥計喊道:“抱頭蹲地,不要交頭接耳,不要嘻嘻哈哈的,快點。”那些夥計才停止說話,抱着頭蹲在地上,但並不老實,不時擡頭看看那些匪賊怎麼做。
匪賊們跑到商隊的車子旁,兩刀砍死了拉車的牛,刀劈斧剁的全部砍在了車上,情景非常的慘,之後,有十數名匪賊不知從哪裡搬來了七八具屍體,丟在車隊旁邊,這些屍體都穿着商隊的服裝,身上全是刀斧的痕跡,死狀悽慘。
丟下屍體後,匪賊們將商隊的人都捆了起來,向着山國境內離開了。
這樣的情景,發生了十多起,在不同的地方進行着,但都在山國與周國交接的附近發生。
又是十天後,整個周國境內,到處流傳着山國的軍隊僞裝成匪賊,在周國境內打劫商人平民,已經發生了十數起了,據說是一名幸運逃過一劫的商人手下隨從,向附近的撫良縣報告才得知的,這一消息傳出,整個周國境內都沸騰了,如果不是這個時代的百姓們沒有膽量圍住王宮,王宮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儘管如此,還是有一些周國的商人聯名書寫了一封請願書,送入宰相府,再通過宰相府,遞交到了周寒的面前,畢竟他們商人需要在外奔波,如果遇到匪賊,倒黴的只能是他們,因此他們希望國君能爲他們主持公道。
這些商人裡,當然也有一些精明的人,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畢竟消息傳播太迅速了,商隊被打劫的細節太過詳細了,且一般商隊的隨從都是不通文墨的人,被打劫以後,好不容易能逃過一命,話都不一定能說清楚,更不可能如此清晰的詳細描繪出被打劫的每一處細節的,但是他們的周圍,所有人都因此事對山國憤怒不已,就算察覺到不對勁,他們也不敢說出來,只能隨聲附和。
隨後,周寒以國君的名義宣佈要對山國宣戰,並且迅速整軍,在百姓們仍在議論之時,率軍出發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宛城內,大將軍歐陽豐也率領駐紮在宛城境內的軍隊,向山國進發了。
在周國出兵數日後,山國王都裡,山國的國君山樂,才聽到周國境內出現山國戰虎軍打劫周國商隊的消息,他急忙招來了宰相董嘯昌,與新的山國戰虎軍大將軍譚庸。
“啪”一個銅酒杯被砸在譚庸的胸口上,但他不敢躲開,只能惴惴不安的等待國君發話。
“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寡人的戰虎軍會跑到周國的境內去打劫商隊?”山樂非常生氣,他好不容易,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平息了周國的怒火,現在又鬧出這麼一出來,他根本沒有想過這是周國自導自演的事情,只是爲了找藉口攻打山國。
“王上,這說不定是周國自己做的,我們不是有兩千戰虎軍曾戰死在周國境內嗎?”譚庸不斷的辯解着,並且說中了周國的計劃,只是他的眼神不斷閃爍,讓他的話缺乏了可信度,因爲連他自己也不相信周國會這麼做,畢竟剛過完殘酷的冬季,且正值春耕,周國應該沒有空去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畢竟在如此時間,商人連續被抓被殺,是會導致周國沒有商人敢去跑商的。
而且,譚庸還真的有些相信是戰虎軍做的事,自包天來與兩千戰虎軍戰損於周國境內後,擔心周國報復的山樂強行徵兵,將戰虎軍再次擴充到了五千人,只是這五千人裡,只有一千人是原來的戰虎軍,剩餘的四千人就良莠不齊了,許多被強制徵召的平民根本無心訓練,戰鬥力低下,而還有許多人,是一些混混痞子,他們混進戰虎軍中,是爲了要一份錢的,還可以用戰虎軍的身份來敲詐平民,剩餘的一些人,則是賭徒,山國盛行賭博,因此自然有許多賭徒賭得傾家蕩產,甚至借錢繼續賭,爲了防止被追債,他們乾脆混進戰虎軍中,一面躲債,一面藉着被提高了一倍的戰虎軍食餉,繼續賭。
看着譚庸躲閃的眼神,山樂怎能不知道他有事情瞞着自己,山樂立刻生氣的快步走到譚庸的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譚庸的臉上,“啪”,這一巴掌清脆響亮,也非常疼,讓譚庸的左臉頓時就紅了起來,一個巴掌印在上面:“寡人把戰虎軍交給你,是讓你這麼帶出來的嗎?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是要用你的頭來平息周國的怒火嗎?”
譚庸低着頭,不敢捂着疼痛的左臉,也不敢說話,他的雙腿在顫抖着,想着前任的下場,他都想現在就逃離山國了。
看着憤怒的山了,與不敢言語的譚庸,雖然譚庸的下場會變得如何淒涼都不關自己的事,但是宰相董嘯昌還是不想讓譚庸就這麼容易被處死,否則他就要一人直面憤怒的國君了,因此故作好心的勸慰山樂:“王上,譚將軍已經盡力了,畢竟戰虎軍初擴張,難免良莠不齊,譚將軍再有能耐,也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管理好,還請王上,再給譚將軍機會,更何況,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如何平息周國的怒火。”他提出周國,來轉移山樂的注意,畢竟山樂怕的,也是周國。
譚庸擡起頭,感激的看了董嘯昌一眼。
山樂果然被轉移了注意,想到周國,他有些畏懼,特別是從周國的宛城處派遣的細作,傳回來,宛城正有一個上萬人的俘虜,在爲宛城修路,他想象着,一個能將擁有上萬軍隊的元國,兩三個月的時間就攻打下來了,而且據細作所傳,周國的損失還並不大,他就一陣害怕,即便已經將戰虎軍擴張到了五千人,山樂也豪無安全感,晚上睡覺都無法安眠,甚至有一名他的愛妃,被他在睡夢中以爲是周國的軍隊,活活的掐死了。
山樂看着董嘯昌:“有什麼辦法可以平息周國的怒火嗎?上次才送了這麼多金銀美女,這麼快就又出事了,周國這一回怕是不會再接受寡人的道歉了。”
董嘯昌想了一下,說道:“王上,先讓譚將軍找出那些去周國境內作亂的士兵,將他們綁起來送去周國賠罪,並且...”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福安縣距離周國最近,不如將福安縣劃給周國。”割地讓民,這是任何一名國君都無法接受的事,所以董嘯昌說得很猶豫。
果然,山樂聽到要割地後,立刻大叫:“不行,不能割地,寡人先輩將山國經營到如此,豈能在寡人的手上分割出去,不行,絕對不行。”
董嘯昌悄悄的點點頭,國君的反應他早能想到的,因此再次提議:“既然不能割地,那就只有將上一次的賠償,以三倍的數量,再次送予周國了,還得加上那些犯事士兵。”
聽到要以上一次的賠償,三倍的量來送給周國,平息周國的怒火,山樂的心都糾結得痛了一下,如此大的賠償,即便他山國再富有,也是一筆傷筋動骨的財富,他剛想出聲再次拒絕,就看到董嘯昌的眼神,那眼神中說了除了這兩種辦法,就再沒有辦法了,山樂在正榮大殿裡不斷的徘徊着,嘴裡不斷嘟囔着,雖然付出一大筆錢,但是比起割地讓民要好得多了,可是那錢數又太大了,大得讓他心痛,董嘯昌與譚庸都不敢開頭打斷他,只能耐心的等待他做出決定。
半個時辰後,山樂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他使勁剁了剁腳,才向董嘯昌說道:“那隻能這樣了,宰相,你,你安排人,去收集財物美女。”然後他瞪了譚庸一眼,狠聲的說道:“譚庸,你給寡人將那些犯事之人找出來,如果找不出來,寡人就用你的腦袋來代替他們。”
譚庸擦了擦汗,唯唯諾諾的應聲,低着頭,準備離開。
山樂又對董嘯昌說道:“宰相,再派人去代國,向代國借兵,如果周國不肯接受賠禮,那說不得,還是得打上一仗,讓周國收手了。”如此地步,被逼急了的山樂,也展現出了他大賭徒的風範,打算在周國拒絕他的賠禮時,給周國一個痛擊,讓周國不敢再輕易的對山國下手。
董嘯昌點點頭,急忙準備下去發佈命令,畢竟早一點辦好,就能早一點解決,否則真讓周國打過來時,就爲時已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