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寒等人向綠林盜營地急行軍時,卓遠也帶着他的屯隊來到了臨水縣的上游,距離臨水縣有十里的上游區有一片湖,湖區的邊緣一帶由於長年的積累,累積了很多淤泥,逐漸形成了一塊沼澤,沼澤裡也有許多長得異常高大的蘆葦,據作爲嚮導的士兵說,遊靈寇的老巢,就在蘆葦沼澤的邊緣,一旦有人進攻,他們覺得不敵之時,就會逃入蘆葦沼澤,憑藉着對沼澤的熟悉,躲過追殺。
嚮導帶着卓遠及他的屯隊來到的,是與遊靈寇老巢相對的沼澤的另一邊,有着沼澤與蘆葦的掩護,完全不用擔心被遊靈寇匪賊發現。
來到這裡時,已是午正之時,除了嚮導外,還有兩名士兵,一共三人,都是歐陽豐早早安排盯梢的人。
卓遠安排士兵們吃飯休息,因爲怕炊煙引來遊靈寇的匪賊,他們沒有生火,而是吃着鹹肉幹,和在來的路上經過村莊時,向村民買來的幹餅,就着水嚥下。
卓遠一邊把幹餅撕碎放在裝着水的木碗裡,一邊聽着三位盯梢的士兵講解遊靈寇的情況,一邊思考着如何把遊靈寇一網打盡,他沒有忘記,這是大將軍的要求,也很可能是國君的要求。
遊靈寇靠水活動,對附近的湖河和沼澤都很熟悉,要想一網打盡非常困難,一旦他們感覺到危險,就會四散開來躲到水裡或沼澤裡。
思考了一陣,仍不得法,卓遠只能詢問三名盯梢的士兵,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辦法。
幾人思考了很久,一名士兵纔有些遲疑的小聲說道:“遊靈寇的匪賊們,每隔幾日都需要從外買來大量酒肉,我估計附近能買來大量酒肉的地方,最近的應該就是臨水縣了,是否可以在酒肉內下藥?”
卓遠聽到這個主意,腦子叮的一聲,靈光一閃,覺得非常可行他問道:“可知還有多少時間他們會再買酒肉上來?”。
那名提議的士兵說道:“算算時日,當在今日傍晚左右,他們纔會派人去,在城門關閉前運出。”
卓遠連忙看看天空,估算着想道:現在未正一刻,一來一回不過一個時辰,時間還夠。
越想越可行,他連忙把泡着餅的水,倒進嘴裡吞下,拍拍手,跑到屯隊士兵那裡,詢問士兵們,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得到大量的藥力強的蒙汗藥。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居然有約三成的士兵身上帶着蒙汗藥,有半數的士兵知道怎麼臨時製作蒙汗藥,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覺得自己的士兵簡直是青戎軍中的恥辱,正常的人會在身上隨身攜帶蒙汗藥嗎?會知道怎麼製作蒙汗藥嗎?而且還是如此多人帶着。
不過時間緊湊,他沒時間訓斥這些士兵,讓兩名隊長收集好士兵身上的所有蒙汗藥,又讓一些士兵在不驚動遊靈寇的情況下,收集材料製作蒙汗藥。
他又從身上撕下一塊布,因爲臨時沒有筆,他就用劍劃開手指,對着布上寫了封信,讓一名隊長拿着信和他的青戎軍令牌跑去向臨水縣的縣令和縣丞報信,希望他們能從旁協助。
做完這些後,等了半個時辰後,他叫上幾名士兵裝好製作好的蒙汗藥,和他一起向臨水縣跑去。
又是半個時辰後,他們才氣喘噓噓地跑到臨水縣,臨水縣的守兵已經得到消息,立刻放他們進去,幾人沒有去縣衙,而是找到縣內最大的肉鋪和酒鋪,和老闆解釋,好在這兩位老闆皆不是遊靈寇的人,否則他們這次必定前功盡棄。
兩位老闆對遊靈寇也是深惡痛絕,都有家人曾被遊靈寇殺害過,聽到卓遠所說,立刻同意了他的計劃。
酉時二刻,四名皮膚黝黑濃眉大眼的方臉壯漢推着兩輛板車進了臨水縣,他們沒有閒逛,徑直往臨水縣最大的肉鋪和酒鋪去。
他們先去的酒鋪,一名壯漢向老闆打招呼:“李老闆,我們兄弟又來照顧你的生意啦。”
酒鋪李老闆看到他們,眼中有一絲莫名的神情一閃而過,很快又恢復正常,高興的說道:“好久不見,還是老樣子,要黃酒十壇,清酒五壇嗎?”
壯漢笑道:“對的,李老闆,儘快給我們裝好,不然就不能在城門關閉前回去了,家裡的人要餓肚子的。”
李老闆爽快的答應下來,招呼了兩個夥計過來裝酒,壯漢看着兩名夥計有點眼生,就裝作不經意的問道:“李老闆,你這兩個夥計有點眼生啊,原來的夥計呢?”
李老闆手微微的抖動了一下,沒讓壯漢發現,就很快恢復後,苦着臉答道:“原本的夥計,他父親在遊靈河上打漁被那些遊靈寇殺死了,他回去守孝了,您看我這一天到晚忙的,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只能再召兩個夥計了。”他帶點抱歉的語氣說道:“這兩個夥計都是新來沒多久的,手生,如果一會您幾位有不滿意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壯漢聽到後,眼角翹了一下,大方的說道:“哈哈哈,不礙事,只要不把罈子打破就行。”說完看着兩名夥計和李老闆一起裝酒,壯漢說道:“李老闆,我們還要去買肉,一會再過來。”在李老闆應和下,他們留下一人看着李老闆和夥計裝酒,另外三人則推着一副板車去肉鋪了。
不到一刻鐘,壯漢三人推着一輛板車來到肉鋪,對老闆喊道:“周老闆,給我們來二十斤羊肉,二十斤狗肉,五隻雞,五隻鴨。”
周老闆非常熱情,想必是因爲難得有這麼好爽的大客戶的原因,盯着周老闆處理好肉,與夥計一同把肉搬到板車上,一名壯漢看着肉攤上的羊下水,留着口水說道:“老闆,我們長時間照顧你的生意,都是老相識了,這下水送我們吧。”
不等周老闆答話,令一名壯漢笑罵道:“行了,下水有什麼好吃的,看你那樣子,別丟人了。”
周老闆笑着說:“哈哈哈,幾位經常光顧我的生意,這點下水就送給你們吧。”說完便讓一名夥計把下水裝起來,一起搬上板車。
裝好肉,幾人回到酒鋪,看到酒也裝好了,就與酒鋪的李老闆打了聲招呼,推着板車離開。
到了城門口,被值守的城衛隊長攔住,說是要檢查有無可疑之處,一名壯漢把城衛隊長拉到一邊,恭維的說道:“盧隊長,您辛苦了,我們您也是老相識了,經常進城買些酒肉回去的。”說着便悄悄的把一個小布包塞進盧隊長的手裡,悄聲討好的說道:“這點銀錢,請各位兄弟喝點酒。”
盧隊長不動聲色的收起小布包,對着壯漢丟了個你小子很上道的眼神,嚴肅的說道:“行了,不過是例行檢查罷了,只要你們不違反法律,我等不會故意與你們作對的。”
壯漢討好的笑着,和同伴推着板車走了,走了一段路後,在城衛看不到的地方,他嘴角的笑有些變形,不知道是不是在譏笑城衛隊長。
可惜的是,他也沒看到,在他們身後,收了他們錢的城衛隊長,看着他們的背影,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隨後轉身對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三個人,躬身行禮,恭敬的說道:“卑職見過縣公大人,縣丞大人,見過卓屯長。”
三人就是臨水縣的縣令和縣丞,以及卓遠,他們同樣看着那幾名壯漢,臉上有着莫名的神情,高個清瘦像根竹竿似的縣令問道:“就是他們嗎?”遊靈寇危害已久,爲此他和縣丞還被國君責罵,這次有機會抓住他們的馬腳,甚至是徹底剷除他們,他可是非常興奮的,這是實打實的功績啊。
城衛隊長回答:“稟縣公,他們自稱是上游村子裡的人,每隔幾日就會來城裡購買大量酒肉,今日也是如此,卓屯長所說的遊臨寇每隔幾日都會購買酒肉回去,想來只有他們符合。”
縣丞對卓遠好聲好氣的說道:“卓屯長,不知我臨水縣還能做些什麼?但凡有需要,請不要客氣,能剷除遊靈寇爲百姓除害,這是我等的職責。”
雖然縣丞說是爲了百姓,但是卓遠知道,最主要的還是爲了他們自己的前程,不過他也知道要分一些功勞給臨水縣,反正主要的大頭還是他的,還能落得個人情,於是笑說道:“那當然好,還請縣丞帶人和我的兵匯合,待晚飯時間,等這些匪賊吃下下了藥的酒肉後,即可把他們一網打淨。”
縣丞也知道自己的兵和青戎軍無法相比,卓遠說是兩軍匯合,不過是分給他們一些功勞,也好聲好氣的說道:“還請卓屯長先行一步,我等,一會就趕去。”
城衛隊長在一旁看着他們聊天,糾結了一會,才找了個空,訕笑着遞出壯漢給他的小布包,說道:“幾位大人,這是適才匪賊給卑職的賄賂。”
臨水縣令捏着鬍子,看都不看一眼,縣丞也不在乎這點小錢,畢竟有個大功勞近在咫尺,就笑罵道:“行了,你自己收着吧,算是獎勵你這次做的不錯,只是以後不許和百姓索賄,否則一旦發現絕不饒恕。”
城衛隊長訕笑着收起了小布包連道:“不敢,不敢,絕不敢向百姓收錢。”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卓遠向縣令和縣丞告辭離開,臨走前留下一名士兵,爲縣丞帶路。
另一邊,四名壯漢推着板車離開城門大約兩裡地後,路邊冒出來五名同樣皮膚黝黑,身材精幹的壯漢,看着冒出來的壯漢,推着板車的幾人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說道:“很好,此行一切平安,趕快來幫忙,早點回去,早點休息。”
突然跳出來的一名壯漢也小聲說道:“沒有發現跟蹤的人。”
多了幾個人,行動更爲方便,除了酒必須用板車搬運外,沒人都在身上背了些肉減輕板車的負擔,且可以輪流交替推板車,回去的速度比從臨水縣出來時更快了。
他們有說有笑的向着遊靈河的上游走去,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