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啦。”天空下着雨,雖然不是很大,但是看天氣,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停止的。
元國王都。
右丞相府內。
鍾令羽坐在屋內,看着屋外的雨,小口的喝着茶,他喜歡雨天,能讓他內心平靜,那雨聲能沖掉他心裡的煩躁。
自皇帝駕崩後,他與元國大都督樑伯玉僵持不下,兩邊都無法拿下對方,都想將自己扶持的傀儡推上皇帝的寶座。
樑伯玉雖是大都督,掌管全國兵馬,但是他鐘令羽也不怕,王都內大半的官員,都是支持他的,他手下有着一隻千人的隊伍,雖然不多,但是足夠保護他們在王都內的安全了,更何況王都城衛也是他的人,在王都內,他完全不擔心樑伯玉。
他知道,樑伯玉的軍隊都在城外,不敢進攻王都,因爲那些士兵中,有很多人的家人都住在王都內,而且樑伯玉只要敢率兵進攻王都,不論如何收斂,也會造成王都民衆的傷亡,這會讓樑伯玉喪失元國民心,他就將會成爲一個背叛元國的叛徒,接下來就不需要他鐘令羽做什麼,樑伯玉的軍隊就會自行潰散掉。
至於皇宮內的那個女人,鍾令羽嗤之以鼻,他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聽了誰的話昏了頭腦,居然想染指皇位,自己登基。
雖然那個女人掌握了宿衛軍,但是隻要他下令,宿衛軍就會立刻向他倒戈,這也是他對抗樑伯玉的一張底牌。
正當鍾令羽思考着時,一名管事進來報告:“稟丞相,吏部尚書魯花求見。”原吏部尚書顧子瞻叛國逃離後不知所蹤,這魯花是鍾令羽提拔上來的,雖然很喜歡拍馬屁,但是能力卻也不錯,有着鍾令羽的支持,穩穩的坐在了吏部尚書的位置上。
鍾令羽立刻讓管事帶魯花進來。
“卑職見過丞相大人。”魯花一上來就惶恐的向鍾令羽行禮,沒有說‘右丞相’一詞。
鍾令羽喝了口茶,示意他坐下,頭也不擡的平淡問道:“沈家言沒有答應嗎?”這沈家言是元國左丞相,原本職位只在鍾令羽下,但在如今的元國內部,他的權利早已被鍾令羽和樑伯玉架空了,又不願與兩人同流,就一直保持中立,因此在許多官員看來,他就是個笑話,但沈家言好歹是元國的老臣了,在元國內部還是有些關係網的,一些不願參與到兩權相爭中的人,都投靠沈家言,希望得到他的庇護,不被兩權殺死。
魯花聽到鍾令羽的詢問,立刻表現出憤憤不平的樣子:“那沈家言不識好歹,他說什麼只追隨我元國的皇帝,不參與陣營之爭,卑職好說歹說,他都不理會,還將卑職趕了出來,真是個老狐狸,他分明是不想站錯隊,丞相不如就將他除掉。”他說着朝自己的脖子比劃了一番,反正對於不支持他們的官員,他們也殺了不少了,甚至他還知道,他的前任吏部尚書,就是擔心自己也被殺,才逃離元國的,在魯花看來,那顧子瞻也是不識好歹的人,居然拒絕了丞相的高官厚祿,背叛國家。
鍾令羽倒不太生氣,在讓魯花去拉攏沈家言時,他就有預感了,他也想將沈家言除掉,但是如今他與樑伯玉僵持不下,殺了沈家言,又會讓支持沈家言的人倒向樑伯玉,這是他不想看到的,還不如將他放置不管,反正沈家言也沒有丁點權利,影響不了什麼,只要沈家言不倒向樑伯玉就好。
魯花仍在憤憤不平:“那樑伯玉掌管着全國的兵馬,卻不去清除那些匪賊,讓那些匪賊們如此猖狂,他愧對先皇的重任,而且,卑職敢說,那些匪賊們肯定有他帳下的士兵假扮的。”在他看來,樑伯玉也是個叛徒。
因爲忌憚鍾令羽,樑伯玉一直將兵馬駐紮在王都外,對於元國境內肆虐的匪賊們完全不理會,任由那些匪賊們燒殺搶掠。
特別是如今冬季剛過,氣溫逐漸回升,好不容易捱過冬季的匪賊們,都缺乏糧食,自然要出來搶糧、搶錢、搶女人了。
魯花所說,也是鍾令羽擔心的,匪賊肆虐,在這春季,平民們都無法正常的種地放牧,而錯過了時機,就會導致今年的糧食收穫大減,今年就會歉收,可能會出現糧荒,那就是元國的大災難了,別看鍾令羽爲了權位做了許多殘忍的事,但是他是十分清醒的,元國一旦崩潰,他這個丞相也坐不久了,而且,沒有糧食,軍隊就無法戰鬥,甚至可能會被外國侵略。
鍾令羽此刻非常迫切的想打破僵局,但是哪怕動用底牌,他也沒法以絕對的優勢擊垮樑伯玉,而只要不能一次擊垮樑伯玉,就會給他死灰復燃的機會,元國就會陷入動亂之中,更何況,他也不相信那樑伯玉就沒有底牌,所以,他只能按耐住心裡的焦慮。
他知道,如果沒有足夠的外力,他和樑伯玉還要繼續僵持着,他自然不想僵持得太久的。
只是,此刻的鐘令羽仍然沒有想到,一個國家的軍隊已經接近他們的王都了。
......
與此同時,元國的大都督府內,樑伯玉也在望着屋外的雨思考着。
那雨聲讓他有些焦慮。
自開春以來,元國境內匪賊肆虐,他是非常清楚的,甚至他還知道,有些士兵私底下將軍服一脫,時不時去客串匪賊了。
在樑伯玉看來,那些匪賊不過是癬疥之疾罷了,武器極差,沒有訓練,許多匪賊不過是那些餓極的農民拿起一把破銅爛鐵組成的,成不了氣候。
等他將那宗元海推上了皇帝之位,再讓新皇帝任命他爲元國太師,他就可以掌控元國,以他手下訓練有素的兵馬,可以輕而易舉的掃平元國內的所有匪賊,甚至將來,他自己做皇帝都不是不可能。
說到底,如今他最憤恨的,就是鍾令羽了,在樑伯玉看來,是鍾令羽阻擋了他的未來,也是鍾令羽的原因,才使得他無法出兵剿滅那些猖狂的匪賊,讓元國的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反正都是鍾令羽的錯,他恨不得親手斬下那鍾令羽的頭顱。
只是他也很清楚,鍾令羽不是那麼好除掉的,他無法派兵進城。
儘管王都城衛被鍾令羽掌握,但是王都東城門卻在他的掌控之下。
就如鍾令羽所想的,他不能帶太多兵進城剷除鍾令羽,否則他就成了元國的叛徒,沒有人會再支持他推舉的新皇帝的,就連他帳下的兵將們,都會散掉。
而帶少量的兵,也無法除掉鍾令羽,他知道,鍾令羽手底下有數百人的衛隊,這些人有些是歷年的老兵,有些是地方上的豪強,真打起來,他也無法沾到太多便宜。
與鍾令羽一樣,除了掌握的軍隊以外,樑伯玉也有着自己的底牌,在鍾令羽的身邊,有着他的人,而且是鍾令羽信任的人,關鍵時刻,可以給鍾令羽的背後捅一刀子,只是現在還不到動用底牌的時候,如果太早暴露,就會讓鍾令羽警惕了。
樑伯玉也曾聽到過,有人在私底下說他無情無義,背叛了先皇的信任,但他對這一說法嗤之以鼻。
對於死去的先皇,他是很感激的,畢竟是先皇信任他,讓他當上這大都督之職的,如果先皇還活着,他必然忠心追隨,但是如今皇帝不在了,國內與他權勢可以相比的人幾乎沒有了,他爲自己的未來考慮一二,那也無可厚非。
他可不認爲自己錯了。
如今他與鍾令羽僵持不下,只有耐心等待機會,給予鍾令羽痛擊,讓鍾令羽無法死灰復燃。
不得不說,兩人不愧是對手,想得都差不多。
可惜他要等待的機會,再也不會來到了。
......
元國王都內,街道上一片蕭條,偶爾走過的人都低着頭,蜷縮着身子,緊張的望着四周,連乞丐也不敢待在街道上了,街道上死寂一般只能聽到嘩啦啦的下雨聲。
街道上經常能看到屍體,一些屍體腐爛的擺在街道旁,無人收屍,這些屍體大多都是一些元國內的低級官員的,許多官員爲了躲避被殺害,都儘量不出門了,偶爾出個們猶如做賊一般,不敢穿着官服,那些屍體中也有許多被誤殺的平民百姓,對於被誤殺的他們而言,自然不會有人去給他們一個說法,這讓許多元國百姓家破人亡,許多人艱難的活過了寒冷的冬季後,卻在充滿希望的春天被殺死在街頭,悽慘無比。
對於元國王都的百姓而言,他們對於元國的官員,都充滿了失望,百姓們是很簡單的,他們並不在意是誰當政,他們只想平平安安活着,能吃飽飯,不用擔心走在路上就被人錯手殺死,爲此,有些人甚至希望有外國的軍隊能攻打過來佔領元國,他們相信,就算是元國滅亡了,對於新的統治者而言,也是需要百姓的,這不會影響到他們,而且新統治者說不定會更仁慈。
由此可以想象,元國百姓的內心已經悲哀到何等程度。
王都內的經濟,在元國兩位大人物的爭鬥中受到了極大的毀滅。
即便是青樓也冷清至極,甚至那些漂亮的姐們,都不敢在街上拉攏客人了,已經有數名在門前拉客的女子,被誤殺了,死得很是悽慘。
青樓內多日沒有營生,每日不斷的減少開支,一些青樓女子、小廝,一天都只能吃一頓飯,儘管如此,還經常被暴躁的老鴇打罵。
賭坊也關門了,畢竟賭坊內時最讓人發怒的地方,而現在王都混亂,先不說來賭坊的客人變少了許多,就是來的人脾氣也暴躁了許多,有賭坊老闆就被賭客帶着的刀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