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大大咧咧地笑，裝得跟程果挺熟似的，一把攬住她的肩膀。
“考完試了，一起去玩唄？”
程果掰掉他的手，見他一臉嬉皮笑臉着實好笑，本來就沒什麼交集的人，硬生生地給扯上了交集。
“倪程，你這個人沒有心，你籃球比賽的時候我還率領啦啦隊去給你加油呢，你怎麼一點都沒有感恩的心？”
“那我不還是輸了嗎？可能沒你那啦啦隊，我們就贏了。”
江城氣得直跳腳，只聽身後林舒彧噗一聲笑出來，他更氣了，指着林舒彧問：“你到底哪頭的？你不是我兄弟嗎？爲什麼幫她？”
林舒彧困惑地攤了攤手，“你這就有點欲加之罪了，我從頭到尾說過一個字嗎？”
“可你笑了。”
江城跟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去掐林舒彧的脖子，跟林舒彧打成一片。
程果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些男生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啊？
她收拾好東西走時，跟俞思露約了寒假一起出來玩，這對她來說是正向的改變，就像是在告訴大家：瞧，倪程也是能交朋友的，她並不是一成不變只會坐在角落裡寫作業的書呆子。
林舒彧撇開江城他們，跟上程果，仔細琢磨她的心思，“你真不跟我們一塊兒去玩？”
“沒興趣。”
“考完試得放鬆放鬆，不然一直緊繃着對情緒不好。”
程果停下腳步，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舒彧，她也沒有覺得自己和他們有什麼過人交情，但是他們儼然已經把她算成是他們當中的一員了？
校門外，唐檸誇張地朝程果揮着手，程果轉瞬去看陸修遠，一下便明白了什麼。
一行人去了市中心商場的KTV唱歌，程果本來就不喜歡與人湊熱鬧，這種場合她更是不適應，從頭到尾窩在角落裡自顧自吃東西。
唐檸湊過來挽着她的胳膊勸說：“你唱一首唄，反正都是自己人，不用不好意思。”
程果瞥了她一眼，漠然地說：“不唱。”
“你又不是倪程，倪程不敢唱我還能理解，你爲什麼不敢？”
“你搞清楚，不敢和不想是兩回事，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
唐檸在她那裡吃癟，不情不願地往嘴裡塞薯片，小心翼翼地偷摸打量程果，程果不是倪程這件事，至今想起來還讓她感到震驚。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居然不是同一個人，這對她的整個三觀簡直是劇烈的衝擊，可仔細回想，性格的確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如今程果能做出來的那些事情都是打死倪程都不可能做出來的。
包廂裡光線昏暗，燈光閃得程果腦子疼，她出去轉了一圈想透透氣，不料居然在吧檯那邊遇見了個熟人。
是徐言，連期末考試都沒來參加的徐言，就這樣學校還是沒有把他開除，保留了他的學籍，是真的對他的家庭遭遇感到同情，不想毀掉一個孩子未來的前途。
徐言拿着托盤一轉身，也看見了程果，四目相對，只匆匆一瞥，他便拖着托盤匆忙離開了。
程果再沒有心思回包廂，一直坐在大廳看着徐言進進出出，他應該是來這裡打臨時工的，不過KTV居然敢用未成年學生？膽子也太肥了點。
林舒彧找着程果出來，見她似乎在思索什麼，問道：“是不是很無聊？”
程果看了他兩眼，思忖着是否要把看見徐言的這件事告訴他，還未等她開口，林舒彧的目光忽然一頓，顯然已經看到徐言了。
他正要追上去時程果及時拉住他：“等他下班了再說，現在不是時候。”
“你是因爲看見他所以才遲遲不肯回去？”
“嗯。”
林舒彧低着頭看了她一會兒，兩人並肩坐着，直到陸修遠他們終於唱開心出來了都沒再回去過包廂。
江城笑呵呵地打趣他們：“我說你們兩個怎麼出去之後再也沒有回來，原來是嫌我們礙事，自己偷偷跑出來約會啊。”
程果假裝沒聽見他說話，靠着沙發自顧自玩骰子，江城這人就是那種典型的中二小男生，喜歡開玩笑但又沒什麼惡意，有時候說錯了話也不自知，還自覺自己非常幽默。
“林舒彧，下一趴繼續走起，走，咱吃宵夜去。”江城好爽地拍拍自己的胸脯，“今天我江公子買單。”
程果幽幽地掃了他們一圈，慢條斯理地說：“這麼晚還不回家，你們父母不查嗎？”
一席話讓幾個人頓時沒了聲音，到底還只是高中生，不可能完全不顧家裡的約束。
程果旋即轉頭看向林舒彧，林舒彧家教森嚴，林母完全是按照精英教育的路線培養林舒彧的，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大晚上不回家卻在這裡鬼混，保不準會生出什麼幺蛾子來。
連最會玩的江城在看了眼時間後都有點打退堂鼓，尷尬地撓着後腦勺說：“那什麼，要不我們明天再約？江公子這頓飯留着明天再請。”
幾個人嗤笑出聲，一一道別分道揚鑣，只有林舒彧一動不動。
程果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道：“你還不回家？”
“那你怎麼不會去？”
“我一個人住，又沒有人等我回家。”
程果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她說的是實話，宋婉之給她清了個公寓出來讓她自己住，她反而一身輕鬆，不過倪程家裡的家底倒是比她想象得更厚實，在十八年前的這種時候居然還能手握好幾處房產。
林舒彧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來，被母親趕出家門獨自居住，照理來說，難道不該難過嗎？可是她卻似乎絲毫不受影響。
“對了，上回籃球賽傷到的膝蓋怎麼樣了？還疼嗎？如果還疼的話得去醫院瞧瞧。”
“一點小傷而已，沒那麼矯情。”
程果揚了揚手，餘光瞥見徐言換下工作服正要進電梯離開，顧不上和林舒彧說話，慌忙起身追了上去。
電梯門正要合上時，她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去，擋住電梯門，盯着徐言看：“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