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芮的牀鋪整整齊齊，絲毫沒有動過的任何跡象。
看完門口的攝像頭後，宋婉之的臉色鐵青，揚手狠狠戳了戳程果的腦袋：“你是死了嗎？妹妹一整個晚上沒有回家，你作爲姐姐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程果也懵了，倪芮就算是再貪玩再任性也不可能連家都不回，她心裡莫名其妙地出現了一股恐慌。
宋婉之把氣都撒在了她身上，倒是程果出奇的
冷靜，打電話問了一圈跟倪芮走得近的同學，都說倪芮昨晚沒有去她們家。
通常倪芮晚自習下課後宋婉之都會去學校接人，但昨晚宋婉之值班，平時宋婉之沒空接她的時候也都是讓倪芮自己打車回家的，然而程果卻被告知，昨天倪芮連晚自習都沒上，說是身體不舒服提早回家了。
宋婉之跟程果又查了學校附近的監控錄像，倪芮最後出現的時間恰好是在學校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她上了出租車匆匆離開，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宋婉之想都沒想，拿出手機要報警，卻被程果制止了。
“還沒到二十四小時，警察不會受理的。”
宋婉之怎麼可能聽得進去程果的話，揚開他的手撥了電話，結果如程果所說，警察並未受理。
程果思忖着，倪芮雖然平時總愛刁難她找她麻煩，但在學校裡還算本分，昨晚爲什麼要說謊提前回家？
她跟學校請了假，跟宋婉之分頭在學校附近找人，又去了倪芮平常會去的地方，都沒找見倪芮，反倒是她不見了的消息不禁走漏，一上午就已經在學校裡傳開了，弄得人心惶惶。
程果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還是找不到人，只能等到二十四小時再報警，但那時候倪芮是否安好又是另一回事了。
宋婉之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的地步了，程果沒想到倪芮對她來說這麼重要，同樣都是從自己肚子裡出來的，怎麼倪程反而像抱養的？
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但宋婉之心繫倪芮的安全毫無反應，響了兩次之後，程果終於自作主張接起來。
“喂？”她剛想說宋婉之現在不方便接電話，結果卻聽到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倪芮的家長嗎？”
程果心跳漏跳一拍，“她在哪兒？”
對方報上地址，程果拉上宋婉之二話不說找了過去。
是一個有些偏僻的地方，遠離市中心的一家小餐館，她們趕到的時候倪芮整個人還在瑟瑟發抖，看上去慘不忍睹。
一見到宋婉之，哭着撲了上去：“媽，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渾身冰冷，連嘴脣都凍紫了，一張臉青白，程果從沒見過這麼狼狽的倪芮。
宋婉之心疼極了，狠狠抱住她，“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給她們打電話的是餐廳的老闆娘，解釋道：“這一帶平時人少，附近多是工地，所以我們開門營業的時間也晚，我今天剛開門不久，這個小姑娘就跑進來哭着求我給她媽媽打電話來接她，我問她什麼都不說，看着怪可憐的，我看你們還是帶她好好去醫院檢查檢查吧，我擔心小姑娘受欺負了。”
老闆娘說的極其隱晦，但不管是宋婉之還是程果都聽懂了。
程果不敢置信地看向倪芮，直到上了車，才發現倪芮身上的衣服已經破了，她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蜷縮在座位上啜泣。
然而宋婉之並沒有往醫院的方向開，直接帶倪芮回家了，程果不解道：“不去醫院嗎？她好像受傷了，還得檢查檢查……”
宋婉之情緒冷凝，緊繃着神經僵硬地開口：“你給我閉嘴，要不是你沒注意到她一晚上都沒有回家，會有現在這種事情？如果你妹妹真的出了什麼事，你的良心能安？”
程果呼吸一頓，誠然，她是很討厭倪芮，有時候興頭來了也會搓搓倪芮的銳氣，可她從沒想過要讓倪芮出事，何況宋婉之這是什麼語氣？就好像倪芮出事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深深吸了口氣，很想問她如果她發現倪芮沒有回家，就不會出這事了嗎？
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
倪芮的情緒狀況很糟糕，除了宋婉之之外誰都不讓碰，但宋婉之畢竟無法完全安撫好倪芮，必須要由程果搭把手。
倪芮身上那根毯子被揭開時，程果驚呆了，她的上衣被撕破了，下身的褲子拉鍊也爛了，雙腿上全是破皮和傷口，這麼冷的天，她渾身凍得發抖，嘴角像是被人打過了，腫起一片。
亂糟糟的頭髮和水汽凝成一團，平時這麼喜歡漂亮的女孩子，此刻的慘狀無法形容。
程果頓時感到一陣後怕，她不敢去看太多，幫着宋婉之把倪芮擡進浴缸之後，陷入了沉思。
倪芮到底遭遇了什麼？她不敢往那方面想，但在那麼偏僻的地方，一個女孩子被這樣發現，很難不去想她是不是遭受了什麼非人的待遇。
程果在廚房煮了些吃的，又熱了杯牛奶，打算給倪芮送上去，這時宋婉之下來了。
“她怎麼樣了？”程果問道。
宋婉之看着她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好像她是害倪芮的罪魁禍首似的，宋婉之沒說話，從錢包裡掏出錢給她，說：“你妹妹情緒不太穩定，最近不想見到你，你去外面找個酒店住幾天。”
程果當場窒息，這是什麼破事？倪芮出事，結果她卻要被趕出家門？
“你覺得是我的錯？”
“這個時候討論誰對誰錯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不想你妹妹在情緒這麼激動的時候還看到不想看到的人，這樣會讓她的情況更不好。”
程果瞭然，乾脆地接過鈔票，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走了，臨走前，她遲疑了一下，問宋婉之：“倪芮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但宋婉之只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轉身上樓：“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關好。”
她此刻心裡只有出了事的小女兒，哪兒還有另一個女兒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