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果不知道倪芮爲什麼要突然跑去KTV這種鬼地方，也可能是在家裡悶的時間太長了，所以纔想在這種隱蔽的地方和同學見面。
可她趕到的時候卻只發現了倪芮一個人，甚至連其他的同學都沒見個人影。
唐檸把她拉到角落裡，小聲說：“我來跟同學慶生，後來聽說隔壁好像有些小騷動，說是有高中生在裡面打羣架，我跟着我同學本來是想看個熱鬧的，結果看到倪芮在裡面……”
當時唐檸就懵逼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的時候纔想到要把這件事告訴程果。
程果也有些懵了，這羣高中生可不好對付，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什麼好學生。
仔細一看他們身上穿的校服，竟然就是她們學校隔壁的職高校服。
“完犢子，倪芮怎麼會跟那些人扯上關係？”
唐檸臉色煞白地搖頭：“鬼知道，我還以爲倪芮不敢出門了呢。”
KTV安全通道的門開了一條縫隙，倪芮就被幾個男生帶到了那裡團團圍住。
程果小心翼翼地靠近，聽到幾個男生正在奚落倪芮。
“你就是秋陵高中那個被大篇幅報道的女生啊？”
“你那晚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我們想的那種事啊？”
“是不是那個叫徐言乾的？還是你們好學生會玩，敢鬧出這麼大動靜來。”
“要不和我們也一起玩玩？”
一陣猥瑣的笑聲傳了出來，程果屏住呼吸從縫隙裡看過去，只見倪芮緊貼在牆壁上，臉色煞白，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
出事後宋婉之甚至沒怎麼在倪芮面前提過這些事情，就是擔心會不小心觸到她心裡的陰影，誰知道這幾個人竟然大肆地當着她的面開這種玩笑。
不，也或許並不是玩笑，只是爲了讓倪芮的心裡防備決堤而已。
倪芮顫抖着嘴脣，眼淚無助地流下來，呼吸侷促想逃：“我要回家，你們讓開……”
“別這樣嘛，我聽說那個徐言是個泥巴一樣的人，你連那種人都可以一起玩，我們總比他強吧？”
其中一個男生直接把正欲逃跑的倪芮拉回來，重新推到了牆邊，笑得下流又噁心。
倪芮已經顫抖成一團了，連說話牙齒都在抖：“求、求求你們讓我走吧……”
程果從未見過如此脆弱的倪芮，在學校裡總是意氣風發，被一羣人包圍的女生，不過眨眼之間，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發生在倪芮身上的事情，對任何一個十七八歲的女生來說，或許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唐檸害怕極了，扯了扯程果的衣服：“我、我們怎麼辦？要不乾脆報警？”
程果果斷地搖頭拒絕：“不行，這樣會被叫到派出所問話，倪芮的情緒恐怕撐不住。”
“那……告訴家長？”
更不可行了，她們家沒有父親，只有宋婉之和外婆，一個腳骨折，一個上了年紀，告訴她們也無濟於事。
程果看了唐檸一眼，推了推她：“要不你先走吧，我來解決，別到時候牽連到你。”
“你一個人怎麼行？我已經跟陸修遠說了，我們先等等他們？”
“千萬別，你現在就打電話叫他們別來，這種事情牽扯的人越多越麻煩。”程果臉色變了變，立即拉着她借一步說話。
唐檸呆呆地，像是沒聽懂她的意思。
程果第一次急了：“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跟他說啊。”
“好、好。”女孩子如夢初醒，慘白着臉色跑遠了。
KTV裡喧鬧嘈雜，好像誰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頭正在發生什麼，大概是這種事情見多了，每個人都變得漠然麻木。
程果深深吸了口氣，冷靜地推開了安全通道虛掩的門。
幾個高中生可能沒想到竟然有人敢來壞他們的好事，眼神一個比一個兇。
“你誰啊？想多管閒事？”
如果是程果自己，根本不怕這些熊孩子惹是生非，但眼下自己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高中女生，心裡不免心虛起來。
光是從年齡上就無法震懾他們，更別提她一個毫無戰鬥力的女生了。
“這是我妹妹。”程果平靜地看着他們，說不清究竟是想看看這幫男生的反應還是想看看倪芮的反應。
果不其然，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倪芮居然也不願意跟她扯上關係。
“不關你的事，你別多管閒事。”
倪芮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顫抖，可就是不願意接受程果的好意。
她到現在都覺得自己之所以會碰上這麼倒黴的事情都是因爲倪程，所以心裡對倪程的怨恨與日俱增，這中間的誤會，恐怕就算是徐言親自說清楚都不見得管用。
程果已經放棄讓她相信自己了，反正終歸她和倪芮不是真的親姐妹，這心結解不開就算了。
男生嬉笑着道：“聽到沒，人家讓你別多管閒事，你還不快走？”
“我走也行，不過得把她帶走，你們幾個男生欺負一個女生也不害臊？”
“她自己要來跟我們一塊兒玩的，怎麼成了我們欺負她了？要不……她走，你留下？”
程果心裡一凜，隱隱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她用餘光掃了一眼倪芮，倪芮的眼淚是真，恐懼也是真，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來。
可程果就是懷疑倪芮來這裡的目的。
幾個男生來勁了，紛紛把目光轉移到了程果臉上，“誒，我聽說她姐姐不是挺無趣挺孤僻的嗎？她們學校無論男生還是女生見到她都是繞着走的，我看着不像啊，還挺有趣的。”
程果心跳倏然加速，心裡盤算着如果自己一個人逃跑或許還容易些，帶着倪芮等同於多一個累贅，況且倪芮也不會配合自己。
她定了定神，掌心冒出了一層薄汗。
“好，我留下來，你們讓她走。”
有人響了一聲曖昧的口哨，“嘖嘖，姐妹情深啊，這小妞不錯，成交。”
程果瞪着倪芮，皺了皺眉：“還不走啊？媽到處找你呢，你再不回去她該報警了。”
奇怪的是，倪芮居然二話不說轉頭就逃了，程果甚至在她臉上找不到一絲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