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老舊的大樓被籠罩在一片昏黃的光線下。
程果就站在馬路對面,愣了好一會兒的神。
當初葉莎第一次找上許燚的時候,許燚連理都不搭理人家,沒成想一轉眼,他們都已經到了私底下見面的關係了。
可……
不知道爲什麼,許燚說不是他說的,程果就願意相信他,因爲他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時候把林舒彧的秘密抖出去,如果是他,他之前有好幾個機會,可他都沒有那麼做。
她雖然並不是完全瞭解許燚這個人,可少年直率的性子還是能窺看一二的。
等到天快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許燚才從那棟樓裡出來,他出來時面色灰敗,好像有什麼不甘心籠罩在臉上。
程果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結果他走到一半的時候,乾脆在路邊的臺階上坐下來思考人生了。
她扶了扶額,懶得再偷偷摸摸地跟蹤,一屁股坐到了他身邊。
許燚看見身邊的人時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有想到程果也會在這裡。
“你怎麼……”
“我跟你來的。”程果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跟蹤行爲,也沒覺得自己這種行爲有什麼無法啓齒的,畢竟她的確這麼做了。
許燚顯得更加不可思議了:“你跟蹤我啊?”
“你非要這麼想的話,也能算是吧。”
“你幹嘛跟蹤我啊?你暗戀我?”
“你身上有什麼值得我暗戀的嗎?”她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年輕男生的思維能不能不要跳躍地這麼快啊,況且,她對小屁孩沒興趣。
許燚撇了撇嘴,小聲嘟囔:“我應該也沒那麼差吧?”
“你剛纔幹嘛去那裡啊?”
程果不想跟他浪費時間閒扯,指了指遠處那棟樓,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自己把剛纔的一切都看在眼底。
許燚想來也已經猜到了,聳了聳肩:“我可以不說的吧?”
“你不會以爲我不知道是誰在那棟樓裡吧?”
她這句話彷彿一根刺,不知道怎麼突然扎到了少年的心裡。
少年忽然漲紅了臉,臭着臉起身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幹嘛還來問我?你這麼聰明,自己猜唄。”
他氣沖沖地繼續往前走,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
程果無奈,只好跟上去,放柔了語氣:“你幹嘛突然發脾氣?我關心你啊,跟葉莎那種人打交道對你沒有好處,你看看我們家,看看倪芮,因爲她那些胡編亂造,現在連學都沒法上,你覺得那種人是好人?”
許燚還在生氣,故意不理她,直接轉進了一家小吃店開始點東西吃。
程果厚着臉皮在他面前坐下,視線倏然對上他緊皺的眉頭。
少年生硬地開口:“這桌有人了,麻煩你換一桌。”
程果掃了一眼座無虛席的周圍,聳了聳肩:“你也看到了,客滿,只能跟你拼桌。”
許燚的氣忽然不打一處來,他知道她不簡單,但沒想到臉皮這麼厚,換做其他的女生早被他說得無地自容了,她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許燚,這頓我請你,就當是我跟你賠不是?”
許燚的心情看上去總算是好了一點點,卻還是硬邦邦地說:“你賠什麼不是?”
程果想了想,小聲說:“賠……我說你不值得暗戀的不是?”
“……”
兩個人默默地吃了一會兒,許燚總算是放下筷子,隨手糊了一口嘴角,說:“你到底有什麼事,非要跟着我?”
“也沒什麼大事,你去找葉莎幹什麼?”
“你非知道不可嗎?”
見程果只是看着他沒說話,他便明白了程果的意思。
“你這麼關心林舒彧啊?連這點小事都放在心上,他自己都沒你這麼上心吧?”
“這不是小事。”
程果的表情難得的嚴肅,讓許燚開玩笑的心也跟着收了一些。
“反正林舒彧那事兒不是我說出去的,你就算是心裡再懷疑我也沒用。”
“我知道,我沒懷疑你,你去找葉莎,是懷疑葉莎吧?”
被說中了心思,許燚不自在地點了點頭:“也只有她了,但是她不肯承認。”
“她當然不會承認,這種沒有證據的東西她本來就沒必要承認。”
看來許燚也清楚葉莎知道林舒彧的事情,這事兒如果繼續發酵下去,恐怕會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畢竟如果要往深了追究,會牽扯出許多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你那些隊友有沒有其他人以前認識林舒彧的?”
“沒有。”許燚不假思索地搖頭否認。
程果思忖片刻,兩個人之間的對話陷入了僵局,許燚看了眼時間,跟她在繁雜的小吃店告別。
……
第二天中午,程果又去醫院看望林舒彧,恰巧在電梯口碰到了正要回去的秦清。
程果低着頭想裝作沒發現她,不巧,被秦清逮了個正着。
“你是阿彧的同學吧?”秦清的聲音在身後不鹹不淡地響起。
程果腳下一頓,想繼續裝沒看見也不行了,只好硬着頭皮回頭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我來看林舒彧。”
秦清的目光很淡,淡淡地上下打量着她,說:“阿彧已經休息了,還是不要在這個時候打擾他比較好,要不你晚點再來?”
“我……”程果一時語塞,被當面拒之門外她是沒想到的,更沒想到秦清對自己的態度會這麼不友好。
她不記得自己的嘴過秦清啊,不就是被懷疑早戀的事兒嗎?
“好……”
程果頓時泄了氣,在秦清的注視下進了電梯,兩人一塊兒下了樓,可能是怕她又會偷偷摸上去,秦清堅持要送她回家。
車裡的氣氛幾乎讓程果感到窒息。
秦清握着方向盤,餘光瞥見身邊的女生坐立不安,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下學期就高三了吧?得準備高考了。”
程果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點頭。
“準備考哪裡?”
“還沒想好。”
“聽說你成績一直很好,考個清北應該不難吧?”
程果的手心隱隱捏出了一絲冷汗。
難不難她不知道,反正倪程最後也沒去清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