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五辛春菜滋味雜,一盞清茶前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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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間紅梅點點,花影晃動,一別數日光景,竟然已入深冬。
塵落獨自立在思齊殿中,欣賞着眼前的冬景,不自覺執起玉笛,吹出一首《梅花落》…
曲樂悠揚而逝,也牽動了她的思緒。
因爲宇文邕封鎖消息的關係,所以無人知道她藉着去娘娘廟燒香的機會偷偷離開過周國,回宮以後也是一切太平…
在齊國與五哥的一別恍如昨日光景,那時五哥塞給她的東西,她一直小心藏在身上,甚至都沒有告訴過邕哥哥。
回到思齊殿後,她趁着沒人時打開一看才發現那原來是幾包藥粉。
她取了些放在鼻尖嗅過,從味道上判斷與當年徐之纔給九叔診治時的麻醉藥粉甚爲類似,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麻沸散無疑。
而這個猜測也很快得到了證實。
她無意發現藏在五郎翅膀下的竹筒,裡面是五哥的信件…
或許方至此刻,她才明白五哥當日的用心良苦…
他早猜到她會隨夫而去,卻終究放心不下她。
他追來也好,試探也好,不過是想要證實,也想給她選擇的機會…
若是她依舊選擇離開,那麼便爲她再鋪一條後路…
信的最後,筆記有些凌亂,五哥說若她覺得他多事,或不信他的話,將這些東西燒掉便好。
她看完信件,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她無法想象五哥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寫給她的。
想了很久,她終究將藥包藏進了自己隨身的香囊之中…
最後一個音落下,她將笛子從脣邊挪開。
侍女上前接過她手中的玉笛,又欠了欠身才退下去。
塵落望了眼離開人的背影,無奈地牽了牽脣。
如今一切又歸於平淡,可總覺得這殿中少了些熟悉的人,熟悉的感覺。
邕哥哥新派來的宮女雖然聰明伶俐,卻讓她難以像先前那樣親信…
她回來後不久便得知舞依達到了玉璧,所以令人找了些自己的嫁妝,讓宇文邕派人代爲送了過去,見她回信說安好,夫君也待她很好,她便也放了心。
時值歲末,宇文邕因先前離開的時候積攢下不少事情,所以異常忙碌。
連續幾日,他在正武殿聽訟,自旦及夜,繼之以燭。
塵落等不來他,便獨自在屋中看書,然後不知不覺地睡去。
等到再醒來時,她已經躺在榻上,而他卻依舊不見人影。
新年將近,塵落因閒來無事,便主動去幫助阿史那處理除夕之事。
後宮縮減用度依舊,阿史那又極爲細心,所以從晚宴用度的籌備到最後一日門庭的打掃,幾乎都是後宮諸妃親力親爲。
忙碌了幾日,等打掃好門庭,塵落便匆匆換上盛裝,前往太極殿。
這場除夕家宴沒了外臣的參與,相對略顯冷清,但是各家宗室皆攜了家小前來,也算熱鬧。
塵落按禮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擡手望見朝思暮想之人,嘴角帶着淡淡的笑。
明明每日他都回來,卻覺得好像有很久未見,此刻他們的位置一高一低,隔着桌案階梯,竟讓她有些難言的失落。
舞姬們水袖飛揚,樂師們指下流淌着助興之曲,幾輪下來,便將酒宴的氣氛推向了□□。
不一會兒,侍從們端上來豐盛的飯菜,還有屠蘇酒,五辛盤等酒水菜餚,諸人便按年齡飲起了屠蘇酒。
塵落的視線始終偷偷觀察着他的動向,似乎完全忘記自己所處在這熱鬧之中。
似乎感覺到她的視線,宇文邕也看向了她,一雙眼睛中有狡黠一閃而過。
塵落一愣,覺得似乎被他看穿了心事,忙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妹妹,該你了。”阿史那見她愣神兒,好意提醒了一下。
塵落忙舉起杯子,獻上幾句吉祥之言,廣袖一掩,便將自己杯中的酒飲盡。
擡頭時,目光剛好觸及他的目光,見他嘴角含笑,也不自覺揚起脣角。
一輪酒盡,大家也吃過了宿歲飯。
宇文邕考慮到叱奴氏的身體情況,便起身請她回去休息。
叱奴氏餘興未盡,望見小兒子坐在下首,便將他招上來陪席。
宇文直親自動手爲她布了五辛盤裡的吃食,惹得叱奴氏更是心情大好,口口稱讚。
塵落看在眼裡,突然心下微痛。
她望着宇文邕,突然見他起了身,親自倒上椒柏酒,又爲叱奴氏奉上桃湯,恭祝她身體安康。
諸人見了也都附和起來。
叱奴氏眉開眼笑,拉過他兄弟二人同吃同飲。
宇文邕不想掃了她的興致,又擔心她飲酒傷身,幾杯下來便令人換了清水,和宇文直一左一右爲她佈菜。
塵落淡淡笑開,一時間覺得宴席的氣氛都變得和暖起來。
時過子時,大家互相拜過年,便散席各自回宮了。
塵落打着哈欠,本隨着諸人同行,卻不知不覺拉了隊伍。
寂靜的宮道上,她停在花園的桃樹旁,感受着新一年的風輕輕吹過面頰,清冷乾燥,也將剛剛的酒勁吹散開來。
“歡多情未及,賞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糉裡覓楊梅。簾開風入帳,燭盡炭成灰,勿疑鬢釵重,爲待曉光催。”
她聞聲回頭,開口問道:“母后休息了?”
“恩。”宇文邕擡手揮退了侍女,走到她身前,將她身上的狐裘緊了緊,“宴上一直在看我,是不是這麼多日子沒等到我回來就自己睡着,寂寞難耐,過於想念我?”
塵落面色微紅,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埋怨道:“陛下總是國事繁忙,日日晚歸,回來也不來叫醒我…”
宇文邕輕笑出聲,彎腰將她打橫抱起:“那今夜爲夫定好好陪你,讓你盡興。”
“你明日不是還有很多事情?”塵落圈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頭,多日來的煩悶似乎不見了蹤影,臉也因他的話紅透。
“難得的好日子,怎能不與你同待黎明?”
塵落笑了起來:“陛下這麼厚愛,妾定當奉陪。”
他低頭輕吻她的額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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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德三年(公元574年)伊始,宇文邕朝羣臣於露門,冊封諸皇弟齊公憲、衛公直、趙公招、譙公儉、陳公純、越公盛、代公達、滕公逌並進爵爲王。緊接着,又去祭祀祠太廟。
不久,突厥的使臣前來朝賀,還進獻了馬匹,以示兩國之好。
宇文邕爲此大悅,將馬匹中上等的都一一賜予皇弟將士,還常攜着阿史那一同去接見使臣。
塵落知道這是做給突厥看的,但難免生出醋意,況且這獻馬充兵,自己又如何開心得起來…
許是賭氣,她每日早早地便躺下休息,還特意把門從裡面拴上,裝成自己已經熟睡的樣子。
幾日下來,不見他有什麼反應。
她暗暗思忖着,開始每日時常出門在宮中四下走動,去他可能經過的地方賞景品茶,可偏偏卻和撞了邪一樣,總也碰不到他。
這日她又起了大早,說要去竹林裡收集晨露,獨自品品茶,讓其他人不要跟着。
藉着清晨的霧氣繚繞,她一襲米白布衣坐在竹林的亭中,煮開了剛剛收集到的露水,將調配好的花茶倒了進去。
花香伴着茶香飄散在風中,浸透在霧裡,也融入了竹林的清幽之氣。
宇文憲扶着母親緩步走在竹林中,順着茶香而來,很快便看到亭中的素衣女子。
她木簪綰髮,清新脫俗。
宇文憲佇立一會兒,見女子沒有發現,便向母親建議離開。
誰知達步幹氏靜靜望着前面的人,沒有動。
塵落聽到動靜,驀然擡首,見到是他,不由地愣了愣。
宇文憲感覺到她的視線,上前抱拳行了一禮。
塵落淡淡一笑,也欠了欠身:“原來是齊國公,哦,不對,現在應該稱你作齊王了,沒想到齊王也有這樣的雅興,在清晨來此清幽之地散步?”
宇文憲笑着搖了搖頭:“只是恰巧路過而已,倒是嫂嫂好興致,竟然在這裡煮茶。不過臣弟聽聞嫂嫂前些日子身體不適,那日家宴上也見你食慾不好,這晨霧寒涼,還是要注意身體纔是。”
塵落這纔想起自己離開長安時,宇文邕是對外宣稱自己病了,後來又讓太子暫代國事,說是要出巡纔將事情蓋了過去。
不過宇文憲竟然會在家宴上留意到自己的情況,這讓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她淡淡道:“已經沒事了,多謝齊王關心,多出來走走,總比憋在屋裡利於身體恢復。”
她說着,視線淡淡掃過宇文憲身後站着的人。
達步幹氏緩步上前,向她行了一禮。
塵落因爲這禮節微微怔愣,她記得這禮節舅舅曾經教過她,是柔然之禮…
“母親?”宇文憲見母親如此,忙去扶她。
塵落意識到這位老婦的身份,也迎上去扶起她:“太妃殿下,請原諒兒臣失了禮數,您何故如此?…您…是柔然人?”
達步幹氏點了點頭,握着她的手,似乎在看着她,似乎又不是,這眼神宛如多年前舅舅的眼神,九叔的眼神,讓她心慌…
她尷尬地打破沉默道:“太妃若是不棄,不如進去喝一杯茶?”
猶豫了下,她又看向宇文憲:“齊王殿下…也一起?”
宇文憲因爲她的邀請一時失神,緊接着便嘴角一勾,可尚未回答,達步幹氏便開口道:“毗賀突,我這會兒覺得有些冷,你回去幫我取一件披風來吧。”
宇文憲聽了,應下母親,又對塵落拱手道:“還要煩勞嫂嫂先陪同母妃,我去去便回。”
塵落望着他的背影,輕垂下眼簾。
她不禁暗暗佩服起這位太妃,看似不經意卻似乎是有意爲之。
她故意支開宇文憲,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是因爲他們的叔嫂關係,抑或其他?她也不願深究,但這簡單的話卻也緩解了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她不必特意躲着宇文憲,邕哥哥也會相信自己,但終歸讓其他人看到不好。
塵落扶着達步幹氏走到亭中坐下,又爲她倒上剛剛煮好的茶水。
達步幹氏接過杯子,視線掃在她身上,聲音飄渺:“我曾聽說齊國來了和親的公主,是齊國文襄皇帝和柔然公主的女兒,毗賀突也曾向我提起過你,但因爲近幾年我常伴佛堂,身體也不是很好,很少參加宮宴,所以一直沒機會看到你。今日見到你模樣的時候,便已明白你是柔然王族中人。剛剛那一禮,是我對已故王朝的悼念,希望沒有嚇到你。”
塵落手下微頓,恭敬道:“太妃莫非見過我母親?我曾聽舅舅庵羅辰說過我長得有幾分像母親。”
達步幹氏輕輕頷首,眼中似乎含着淚光:“殿下應該知道,當年柔然可汗有兩位公主,長公主嫁到長安做了魏文皇帝(元寶炬)的皇后,小公主,也就是你的母親,則嫁給了晉陽的高王(高歡)。你的母親與長公主是同母妹妹,小時候,我同她們一起在那寬廣的草原上成長,我們一起騎馬射箭,累的時候躺在無邊的草原上吹吹清爽的風,渴的時候則飲下巴爾喀什湖裡甜美的水…至今我仍然記得當她們策馬奔騰時,在風中展現的美…”
塵落聽得恍然,她似乎在達步幹氏的眼中看到了太多懷念的東西…
“原來太妃您與我的母親和姨母有如此淵源…”她喃喃道,“那您是怎麼來得周國?”剛問出口她便有些後悔,她畢竟是晚輩,這樣直接的問出來未免唐突。
達步幹氏沒有在意,平靜道:“我,曾是長公主的侍婢,所以隨她同來的長安。公主死後,我難以回去向汗王交代,便留在了宮裡,後來也因爲機緣巧合,成了周國文帝的侍妾…”
“原來如此。”塵落想起自己的母親,心裡不禁有些遺憾,她不禁追問道,“姨母她,是怎麼死的?”
達步幹氏輕嘆口氣,目光移向荒蕪的庭間:“長公主自小便是驕傲倔強的人,當年因爲柔然強大,魏文皇帝被迫廢了心愛的乙弗皇后,迎立公主爲後。長公主嫁過來後得知前後尚在,且魏帝心念,暗中派人傳信告知了汗王。不久柔然便大兵犯境,逼得已經出家爲尼的乙弗皇后自盡。公主如願得到了魏帝,也在同年懷了孕,可就在她臨盆的時候,突然有狗吠之聲傳來…公主問我屋裡盛裝打扮的婦人是誰?那時我什麼都沒看到,她又問別的宮女…這樣反覆幾次,弄得人心惶惶,也正是此時,公主突生畏懼,當晚,便因難產離世了。孩子…也胎死腹中…很多人說她看到的或許是乙弗後的冤魂…”
塵落沒想到是這樣的故事…而且從眼前這位老人的口中說出,竟讓她倍感滄桑悲涼…
亂世之中,她們這些和親的公主有幾個不是政治的犧牲品,再驕傲又如何,若是無愛,終是難逃厄運…
這麼想着,她突然覺得自己這些時日似乎任性了些,自私了些。
自己也好,阿史那也好,從某些方面來說,都是可憐之人…而自己要比她幸運太多…
達步幹氏的咳嗽聲將塵落拉回了現實。
“太妃,您沒事吧,是我不好,不該讓您回憶這些傷心的往事。”塵落上前幫她順了順氣。
達步幹氏喝了些茶水,緩了緩氣才道:“我沒事,見到你總覺得像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心裡高興…”
塵落見她欣慰地笑着,心裡也騰起些暖意:“太妃,您是陛下的姨母,又是我母親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我自然也應稱您一聲姨母。我來周國幾年,一直沒有去探望過您,以後若是無事,我會經常去看望您的。
“好孩子,你有這份心便好,這宮裡看似平靜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直暗流涌動,我聽說你來後發生過很多事,你和長公主她們一樣,是個驕傲倔強的孩子,但要記住,雖然現在陛下寵你,但有些時候忍耐和大度會比嫉妒和霸道更利於你生存…”達步幹氏拍了拍她的手。
塵落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太妃提點。”
“母親…”宇文憲駐足亭外,手中拿着披風,並未上前。
達步幹氏看了看兒子,又慈祥地對塵落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竹林清雅,風景雖好,但你這茶不如直接派人送去聊表心意,在這裡刻意等着,未免落人口實…”
塵落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着恭送她離開。
宇文憲攙過母親,將披風給她搭好,回頭望了塵落一眼,拱了拱手,才扶着母親告辭離去。
“你喜歡她?”行出不遠,達步幹氏便悠悠問道。
宇文憲不易母親突然問這樣的問題,腳下步子一頓,但很快便笑道:“母親多慮了,她是我的嫂嫂。”
“你知道便好,先前你提起她的時候我便覺得,今日見你的神色就更加明白了幾分,你向來懂得君臣之事,母親也不便多說其他,這分寸你自己把握便好。”
“母親放心,兒臣明白的,兒臣會默默守護她,守護皇兄,絕不會越矩。”宇文憲淡淡道。
達步幹氏不再多說,與他慢慢向着自己的宮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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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過後,塵落一頭栽倒在牀上。
本想像前幾日一樣早些睡了,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睡不着。
今日聽到關於母親她們的事情,竟讓自己多年未再想的東西又一次牽絆起思緒…
母親她,到底在哪裡?是生是死?爲何沒有人知道?…
她甩了甩頭,安慰自己說算了。畢竟這麼多年過去,再想也沒用,或許她真的過着她嚮往的自由生活…
她翻了個身,看着空空的牀榻,轉念想起了邕哥哥…
這是第幾天了?…
中午回來的時候,她令人將煮好的提神花露茶送去,現在應該已經送到了吧?不知道他喝沒喝?這幾天有沒有想過她?有沒有發現自己先前賭氣?有沒有生氣她不讓他進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他怎麼還不回來?難道他沒收到自己的心意?還是太忙沒時間喝?或者因爲自己不讓他進來故意爲之?…
她抱着被子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又輕嘆了口氣。
突然,屋中傳了聲輕笑,她一個激靈,忙坐起身來。
不遠處,那人正望着她,滿臉笑意。
塵落略略尷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想到自己剛剛那唉聲嘆氣的樣子被他看到,她輕咳兩聲:“你…回來了…”
宇文邕緩步走到她面前,擡手颳了下她的鼻子:“再不回來,有人是不是要當愁思婦了?”
“哪…哪有!”塵落別過了頭,明顯底氣不足,“我每天樂得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是嗎?可我怎麼喝着今日你讓人送來的提神花露覺得滿是酸味。既然你樂得自在,那今晚我還是去皇后…”
話音未落,他覺得衣袖一緊,見她輕嘟着脣瓣,樣子煞是可愛。
他輕勾脣角,傾身穩住她的脣。
“突厥的使臣已經走了,今天起,也不用逢場作戲,我好好彌補下最近冷落了的愛妃。”宇文邕放開她的脣,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面頰,語帶溫柔。
“你也知道冷落了我?”塵落不滿地強調了一遍,特意加重了“冷落”二字。
宇文邕彎了彎脣:“也不知道是誰賭氣竟然把朕關在門外,然後自己在屋裡睡了,讓朕在外面吹風…”
塵落低着頭狡辯道:“怎麼會?而且要是門栓了,你叫我我就會來開,我都沒聽到過動靜。”
宇文邕捏了捏她的臉,“那是你睡得太沉,連我進來了都不知道…而且我好像聽到有些人做夢還說想我…”
“啊?!”塵落猛地擡頭對上他的視線,見他那得意的樣子,真想找個地縫鑽了。
自己會說這種夢話?!難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會呀…
她還在苦思着,突然被他帶着倒在了牀上。
她一驚,還不及反應,他已經傾身過來。
“不逗你了,良辰美景…”
“…可是現在時辰還早吧…”她不好意思道。
“剛不是說了要好好補償我的愛妃,難得無事,早些又有何妨?…”他壞笑道。
“…”還不待她開口,他已經堵住了她的嘴。
雲雨過後,她窩在他懷裡,見他躺在身側睡去,手指劃過他的眉毛。
這些日子,他好像很累,應付使臣還要處理政事,去歲的年穀不登也讓他一直憂心,難得看他睡得這麼安心…
她默默看着他的睡顏良久,卻始終不捨得睡去。
好希望此生都能這樣平淡,可以每日看着你寧靜的睡顏,任時光款款而流…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乙弗後和鬱久閭皇后。
越往後越有吃貨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