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情吧?有事快說, 我還有一大堆要務急需處理。”我壓抑心中歡喜,卻仍然死撐。
“保不準我就是約你話當年呢,我的小晨雪, 人生需要幽默感, 來, 別繃着一張臉。”他永遠吊兒郎當, 永遠帶着令我着迷的邪氣。
我仍繃着一張臉坐下:“我一無閒情, 二無時間,與你這樣放蕩不羈的藝術家實在無共同語言。”
“你乾脆說看不懂我的人生好了,可是當年在倫敦你多麼溫柔可愛。”他做遺憾狀。
我瞥他一眼:“我的溫柔可愛怕不必展示給你看吧, 有事快說,你還有五分鐘。”跟他永遠不能正正經經談事情, 我突然有點懊惱起來。
“好吧, 你贏了, 這期的廣告請交給我們公司做。”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
我一驚,我認識的莫離不像會是爲五斗米折腰的樣子, 仔細一思索,我突然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爲了與Ivy有更多接觸機會週日約暮雨去買些綠植,我有花草情結, 鬱鬱蔥蔥的綠色能帶給我歸屬感, 卻被暮雨放了鴿子。
只得自己去花鳥市場, 路上接到莫離電話, 又一次不爭氣地, 我讓出租車調轉車頭去赴約。
仍是約在公司門口的咖啡廳,莫離幫我要了一杯拿鐵, 他記得我喝拿鐵?呵,這已經令我足夠歡樂。
“你大概是沒有找我敘舊的。
我終於曉得萬箭穿心的滋味。
“不會令你太爲難,你的下屬來過電話,讓我們與另外一家公司先出策劃案,你稍微偏袒一下我們公司也並不是難事。”他以爲我爲難,繼續遊說我。
我站起來:“不好意思,你的五分鐘時間到了,我還有要事,麻煩你結賬了。”說完就匆匆逃離咖啡店。
我這是何必,何必犧牲掉買花賞魚的寶貴時間來與他探討這不相干的事情。
我聽得他在背後喊:“記住了,我們公司叫星美。”
他信心十足地等我對他們公司愛屋及烏,哼,他真是低估我,我不見得還是幾年前弱不禁風的蘇晨雪,不見得仍然對他癡心一片鞍前馬後,男人永遠高估前女友對他們的感情,更何況,我連前女友都算不得。
可是卻已經沒有了買花買草的心情,我窩在家裡看了大半部《西廂記》,記得有一句話用來評價張生——薄情少年如飛絮,總之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崔鶯鶯最終成棄婦。
然後我卻不是不豔羨的,至少他們曾經兩情相悅過,至少在他愛她的那些時光裡,她也愛他,如此已勝過萬千。愛情這回事,必須死命投入,必須要死要活,不然,談它作甚。
週一上班時,仍然惦念莫離的話,我終究無法把他當做路人甲,剛好莉娜迎面走來,我便問:“廣告公司那邊怎麼樣了?”
“星美與時光都在出策劃案,對了,我與於先生核過Ivy的檔期,最好是下個月開拍,還有廣告的投放位置需要你確認,最後,還有經費的申請,需要你親自找程總簽字。”莉娜翻開記事本,利落地提醒我。
我由衷佩服,她們認認真真靠雙手與頭腦吃飯,勤勤懇懇做好每日事,我比起她們,無非多了幾分運氣而已,所有馬上進入工作狀態:“你調查一下星美的具體情況,其餘事項請把資料放我桌上,我下午給你具體答覆,對了,朱莉呢?”
“她今天出外勤,那我去忙去了,對了剛剛吳經理找你呢。”她一邊說,一邊走出老遠。
職業女性,必須得有好頭腦加好體力,不然如何吃得消,我馬上調頭去吳遙辦公室。
吳遙仍是纖細柔媚的樣子,最近忙得幾乎沒與她見上面,一見發現她又憔悴許多。
她仍是輕輕一笑:“坐啊。”又親自起身去倒了水給我。
坐下之後她又問:“經費申請遞交了沒?”
我有點奇怪她怎地突然關心起這事來,但仍然茫然地回答:“哦,還沒有,今天下去提交吧。”
她瞄着電腦,不知在看些什麼,過了一會兒突然說:“你直接提交給我好了,你部門所有的經費以後由我審批過即可,這是昨天下達的內部通知,等下我會抄送一份到你郵箱。”
我明白過來,現在我不方便與程先生碰面,彼此都尷尬,他們社會經驗老到,方方面面都替我考慮到。
我唯有感激。
“那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起身與她告辭。
我還未走出門口,吳遙突然又叫住我:“晨雪,你是懂事的人,蘇工自有她的難處,兩個人相愛,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應該祝福他們不是麼?”她的聲音裡,竟然帶着幾分嚮往,可見人人渴慕愛情。
她不是外面那一羣道德衛士,這個做不得那個不能做,她是真正瀟灑的人,我真心喜歡她。
我回過頭去,眼神真誠:“我只有蘇暮雨一個妹妹,就算她傷天害理也改變不了她是我妹妹這個偉大的事實,我是真愛她,所以她有真自由。”
吳遙讚許地點點頭,我甩手出門去。
中午仍然在食堂碰見暮雨,她一邊吃飯一邊認真看圖紙,完全不管周圍三姑六婆。
我與秦藍一道,過去拍她肩膀,她如常大叫起來:“你們完全是妒人美貌,動不動就要下如此狠手。”
“我倒是許願天下美人死光光呢,可是一出門就被一堆美人晃瞎眼。”秦藍與她玩笑。
暮雨挪出位置讓我們坐下:“不與你們一般見識,對了,晨雪,明天有空就回家吃個飯吧?”
她今天穿一身白衣,爲了掩飾憔悴而加重了腮紅,她仍然稱程宅爲家,她對程先生,自然是有深厚感情。
我爽快應允:“什麼日子啊?還要勞煩你這般隆重相邀。”
“非得是大日子才能一起吃個家常飯?”暮雨撇撇嘴,刁鑽本性又現。
我笑起來,似乎這段時間回去的次數確實少,又或者,我對程宅,感情本來也不甚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