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早先少年時,大家誠誠懇懇,說一句,是一句。
記得以前書信很慢,車馬很遠,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都是說的以前,以前楚景言會爲了吃喝偷竊詐騙無所不作,如今他爲了吃喝,依然無所不作。
只是現在他終於有了一個更好的理由來爲自己的過激行徑買單,就好像現在他自認爲是爲了鄭家的兩個丫頭才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但只有他楚景言自己知道,這些都不過是爲了掩飾他自己的無措。
人一旦無措起來,就會做一些過分的事情。
楚景言現在不在公司裡,而是在零下一度的二樓吧檯上,早上的夜店當然不可能有客人,除了幾個服務生還在打掃衛生以外,其餘的人都散落在其餘的地方,或喝酒或抽菸。
宮秀坐在楚景言身旁,搖晃着那輛蘭博基尼車鑰匙,說道:“老鬼在送人過來之前跟我約法三章,第一就是不能鬧出人命,第二就是你得把這羣人好好的送回去,楚景言,你老實點告訴我,現在你發的什麼瘋?”
楚景言沒回答宮秀的問題,好奇的問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麼慈悲心腸了?”
“因爲人太多。”宮秀回答道。
楚景言揉了揉腦袋,說道:“你跟他說不用擔心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很快就能結束,很快的。”
宮秀看着楚景言有些焦慮的面容,說道:“都說老虎打架,蝦米遭殃,可你這個蝦米鬧出來的動靜也太大了點,連老虎都驚動了。這要怎麼玩下去?”
“如果他們兩個能不打,讓我安安分分的賺錢養家,讓我給他們跪下來都可以。”楚景言說道,“可你說這世道,就沒一個人是肯踏踏實實的。就是想一個勁兒的往上爬,往上爬了吧,還不樂意跟別人一起享受成功。”
“媽的,那兩個老王八蛋,年紀這麼大了還整天像這種東西。”
宮秀問道:“我該做什麼。”
“守好秀妍,其餘的不用去想。”
宮秀喝了口酒看着楚景言問道:“那我大妹子怎麼辦?”
“大妹子?”楚景言疑惑的看着宮秀。
“我弟妹啊。”宮秀瞪大了眼睛說道。“你不是說等以後見面了我們兩個就結義金蘭嗎,那可不就是我大妹子了麼,你說說,我大妹子那麼水靈靈嬌滴滴的,要是出事了我可不得心疼死?”
“什麼跟什麼?”楚景言笑罵道,“沒人知道我和她的事。”
“以防萬一。”宮秀說道。“照顧你那個寶貝妹妹,我順帶着照看一下我那個可憐的大妹子,多可愛一姑娘啊,怎麼就跟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楚景言離開了零下一度。
剛回到C&O,就被顧白告知木龍已經在辦公室等了很久,走進辦公室,讓文員送進來兩杯咖啡。楚景言坐在沙發上靜靜等着木龍帶來的消息。
木龍是會長的秘書兼任室長,是陳朔心腹中的心腹。
喝了口咖啡,木龍便把陳朔在辦公室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轉述了楚景言,聽完木龍的話,楚景言心中還是有一些驚訝,他不可能騙自己,陳朔也不可能信口開河,那麼也就是說,楚景言現在開始完全不用擔心鄭秀妍和鄭秀晶的安危。
楚景言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現在看起來他確實搞出了很大的動靜。但很顯然在陳朔這類人看來無非就是幼稚的小打小鬧。
而真正有能力的人到底會做什麼呢。
就只要發一句話就行了,就好像陳朔如今做的一樣。
木龍看着楚景言,心裡想着到底這個年輕人因爲什麼纔會被會長如此的看重,並且不惜直接把和白繼明的戰爭擺到明面上來,東方國際一家獨大。但那也經不起長時間的動盪,尤其是會長如今正在國內的大事,一點馬虎都不能出現。
“楚社長,會長的話我已經幫你帶到了,具體該怎麼做就看你的了。”木龍說道,“會長把C&O交給你,自然是希望你能在行政和管理上有好的發展,而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動拳頭解決事情。”
“人終歸是得有長進的,一塵不變可不好。”木龍看着楚景言說道。
楚景言沉默着。
木龍在C&O等了許久,本來心裡就有一些火氣,他堂堂會長秘書竟然需要等一個子公司的社長,這本來就已經不合規矩,所以他纔會在剛剛的話裡添油加醋,使得火藥味很濃,而如今楚景言又不立刻表態,讓木龍很是惱火。
“這些是會長的原話?”楚景言問道。
木龍神情一凝,想了想之後才說道:“當然我要告訴你的也在裡面。”
“那就有勞木秘書了。”楚景言站了起來對木龍說道,“您也知道青龍節快到了,我是得走紅地毯的人,下午我還得去見一下美麗的孫藝珍小姐,如果沒事了的話,不送。”
木龍的神情不太好看,卻沒有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
楚景言坐在辦公室內,看着木龍的車緩緩離開,心想自己果然不是什麼招人喜歡的類型,他跟木龍從頭到尾都沒怎麼接觸交流過,怎麼就關係變得這樣惡劣了?
楚景言一向不喜歡在自己身上找問題,所以習慣性的把這些都歸結到。
他就是嫉妒我比他年輕比他帥。楚景言心想。
鄭秀妍要去青龍節的事在隊內早就傳開,對於走紅地毯這件事,女孩們好像天生就有一種追求,只是誰也沒想到隊內第一個走紅地毯的竟然是鄭秀妍。
女子偶像能在青龍節上亮相本就是件很不簡單的事情,可惜鄭秀妍並不是以演員的身份應邀參加,這或許就是唯一的遺憾了。
只是鄭秀妍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在其餘人眼裡的喜事,她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意興闌珊。
鄭秀妍換上了楚景言專門託崔孝真招來的名設計師爲她量身定做的晚禮服。
一聲華美的衣裳穿在身上,鄭秀妍微微歪着腦袋,一邊的腮幫子微微鼓了起來。
家裡只有腿受傷的小肥婆,她興沖沖的拄着柺杖走到鄭秀妍身邊,看着鏡子裡的她笑道:“這衣服可真好看。”
鄭秀妍點了點頭:“楚景言說這衣服的設計師,一年也不會親手製作幾件衣服。”
“挺像婚紗的。”小肥婆忽然說道。
鄭秀妍仔細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忽然笑了起來:“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像了。”
小肥婆撐着下顎說道:“西卡,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結婚呢?”
“喲,我們帕尼這是思春了?”鄭秀妍伸出鹹豬手拍了小肥婆的屁股一下,笑道,“說,看上哪家的帥哥了,姐姐我幫你去搶回來。”
“就憑你?”小肥婆不相信的看了鄭秀妍一眼。
鄭秀妍乾咳了一下,說道:“我可以找楚景言來幫忙嘛。”
“你一說楚景言我還就想起來了。”小肥婆問道,“那些整天跟在屁股後面的都是什麼人呀,楚景言派來的嗎?”
“我也不知道。”鄭秀妍氣鼓鼓的說道,“你也別問我,他什麼事都不跟我說清楚,我也氣得要死。”
小肥婆聳了聳肩,也不再多問什麼。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能跟我們一起去美國真是太好了。”小肥婆笑嘻嘻的說道,“到時候就住我家裡吧,我們可以去街上逛逛,我好久沒逛街了。”
“我做夢都在想這些事了,你可別再誘惑我了。”鄭秀妍忍不住抱住了小肥婆,“我們要去血拼,要去吃最好吃的牛排,別怕花錢,楚景言買單。”
小肥婆扔掉了柺杖,暫時性的忘掉了自己受傷的腳,和鄭秀妍相擁在了一起。
還沒等着溫情時刻發酵,小肥婆便‘嗷’一嗓子叫了起來。
她的腳可還沒好利索呢。
於是小肥婆的身體開始失去重心,穿着高跟鞋的鄭秀妍連走路都還有些吃力,更何況身上還掛着一個人?
噗通—
兩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小肥婆抱着傷腳止不住的哀嚎:“完了完了,我這腳這輩子好不了了,我感覺我的骨頭又碎了,西卡這全是你的錯,你得養我一輩子。”
鄭秀妍一咕嚕的爬了起來,猛地拍了一下小肥婆的屁股:“好你個tiffany,好的沒學會,敲竹槓倒是學的挺好啊。”
玩鬧夠了的兩人直接躺在地板上,鄭秀妍那雙水鑽高跟鞋隨意的擺在那裡,盯着天花板,鄭秀妍呢喃道:“帕尼啊,其實我一直都在想,楚景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什麼意思?”小肥婆疑惑的問道。
鄭秀妍蹙着眉頭想了很久,才接着說道:“我總是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沒有楚景言的話我不應該是這樣活着,我應該過得很正常纔對,一個新人憑什麼去青龍節,一個小藝人怎麼會有那麼多保鏢一樣的人跟在屁股後面?”
“這種感覺最近越來越強烈了。”鄭秀妍說道,“我就覺得,會不會一覺醒過來,其實楚景言就只是一個夢而已,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楚景言。”
“魔怔了呢。”小肥婆戳了鄭秀妍的腦門一下,“他不是真的,還能是充氣的不成?”
鄭秀妍不滿的皺起了囧囧的八字眉,一臉嫌棄。
這人果然已經跟不上我的精神境界了,鄭秀妍心想,是時候該給她上幾堂人生哲理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