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這個新屋子內的九位成員們,就算是最晚加入進來的,現在算算也相識了好幾年的時間,大概都是從中學生時代便認識熟悉的朋友,而近兩年的出道生活在逐漸的磨合適應下,她們已經開始學會了收起棱角,善待彼此。
這對於二十歲的姑娘們來說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這幾個姑娘長得都不差。
但是每每在最小的徐賢面前時,任何的威嚴和其餘的什麼態度都成了擺設和無用的東西。
以崔秀英爲首的幾人無法理解徐賢爲什麼能夠每天按時的起牀並且真的不去吃任何被稱之爲垃圾食品的美味。
以金泰妍爲首的幾人永遠都無法理解徐賢爲什麼會對自身的約束如此強硬和恐怖,甚至表現的有些生人勿近。
然後直到楚景言有一天說了一句話,這羣姑娘們纔不得不羞愧的承認,並不是徐賢做的這些事有多麼多麼的不可思議。
而是她們無法去做到這些而已。
那天楚景言說道:“你們無法理解的事情,她也無法理解,就好像徐賢沒辦法理解爲什麼明明是睡覺的時間,明明知道現在不睡第二天起牀時候會十分痛苦,你們還偏偏要去玩去瘋。”
“說白了,生活態度問題。”
鄭秀妍不喜歡楚景言的一點就是他總是會不留情面的把一個問題說的十分直白,但每次卻無法反駁,於是便也只好默默承受。
對於徐賢如此的崇拜楚景言,鄭秀妍知道有一大半的功勞肯定得歸功於自己以前每天在宿舍言傳身教般的宣傳,而偶爾徐賢能見着楚景言的時候。楚景言又總會表現的很好,所以最後徐賢演變成了楚景言的腦殘粉,也就不太容易讓人意外。
一個心懷英雄夢想的小姑娘,見着自己身邊真正存在一個英雄式模樣的人物,產生類似的情緒。也就不容易感到意外。
鄭秀妍看了看認真嚴肅的徐賢,又看了看滿臉狐疑對自己越發不自信的小肥婆,很快便轉投了陣營。
一把抱住徐賢,鄭秀妍看着小肥婆說道:“帕尼呀,不是我說你,你怎麼就沒能懂楚景言的良苦用心呢?”
“難道你懂?”小肥婆驚愕的望向鄭秀妍。心想自己的智商真的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連鄭秀妍都能看出來的事實,自己卻這樣子迷迷糊糊的過了好久?
徐賢又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能懂姐姐你們這種對於自己無知和對楚先生行爲處事的一些不理解,書上說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大概的意思就是隻有一個人處在相對應的位置的時候,纔會去想這個層次的問題。”
“我們都還太稚嫩了,所以不懂楚先生,也是情有可原的。”
頓了頓,徐賢眼睛明亮,水汪汪的看着鄭秀妍說道:“姐姐,你也是這麼認爲的對不對?”
在徐賢心裡,和楚景言朝夕相處的鄭秀妍。終歸還是會和自己有一些共同語言的。
可惜.........鄭秀妍顯然是要讓徐賢再次失望的。
鄭秀妍乾笑了一聲,準備把這件事情給翻頁過去:“那什麼,你們先去洗澡。我去看看月亮出來了沒有。”
說完,便小跑着衝向了陽臺。
見着鄭秀妍落跑的倉促模樣,又看了看依然還在糾結的小肥婆,一旁的金泰妍悄悄的爬了起來,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着輕手輕腳的爬向浴室。
是魔鬼的步伐。一步一步似爪牙。
這裡是唯一有浴缸的浴室,能在疲憊了一整天之後泡在浴缸裡舒舒服服的休息一會。纔是真正的人間享受。
一旁的徐賢早就發現了金泰妍的小動作,只不過作爲隊內老小。一向都不參與任何事情和物品歸屬鬥爭的她,早就習慣了這些。
反正平常也是最後一個洗,沒什麼大不了。
於是徐賢便拿起了桌上的報紙,接着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對身旁的小肥婆說道:“姐姐,你看,這是一篇對楚先生資歷的簡介,原來楚先生從很早開始便在大集團的基層帶了很多,所以他才能對所有的事情瞭如指掌。”
“我從書裡看過一段話,上面說,只有打好基礎,才能夠做好一切...........”
小肥婆聽着這些生澀難懂的話,迷茫的看了看正趴在陽臺上舉頭望明月的鄭秀妍,又撇過頭望着正等着一雙短腿緩緩爬向浴室的金泰妍,她揉了揉頭,衝鄭秀妍問道:“西卡,今晚的月亮圓嗎?”
“好圓啊。”鄭秀妍感慨道,“我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着這麼圓這麼亮的月亮。”
小肥婆立刻站了起來,說道:“那我也過來一起看。”
徐賢坐在沙發上,見着原先還想着看熱鬧的三個姐姐如今一個個都開始逃散開來,這才疑惑的對趴在陽臺上的鄭秀妍和小肥婆兩人說道:“可是姐姐,我昨晚看天氣預報,今晚明明陰轉多雲,根本看不到月亮。”
小肥婆和鄭秀妍的身形頓時一滯,便又開始指着滿天烏雲感慨起來:“你看你看,那顆星星真亮啊,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北極星?”
“不不,對這個我抱不同的意見,我覺得這是北斗七星。”
“帕尼,你可真博學。”
“西卡,你也不差。”
聽着兩個無良姐姐說着不着邊際的話,徐賢無奈的撓了撓頭。
叮咚—
送餐的小哥在按響門鈴之後,心裡嘀咕着到底是哪個不開眼的客人這麼晚了還定這些高熱量的食物,聽電話那頭的聲音倒是甜甜糯糯,指不定門裡面的人就是個兩百多斤的肥婆呢。
然後門開了,送餐小哥低着頭拿着菜單說道:“您好。您訂的豪華也小套餐到了,按您的要求披薩的火腿片和牛肉片多放了一份,承惠一共..........”
徐賢拿着鄭秀妍遞上來的貴賓卡和錢包說道:“一共六萬三千圓,對嗎?”
“客人您算數真好。”送餐小哥擡起了頭,正準備遞上了食物。待看清徐賢的臉之後頓時驚愕住了,接錢的手停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徐......徐賢小姐?”送餐小哥激動地面紅耳赤,語無倫次的說道,“您是徐賢小姐,這裡難道是少女時代新的宿舍?”
徐賢微微舉了個躬,把錢塞到了送餐小哥的手裡。這才說道:“您好。”
送餐小哥手有些發抖,然後一個勁兒的猛點頭:“您好,可能這麼說有些突兀,可我真的是少女時代的忠實粉絲,我還是後援會的幹事呢。”
徐賢又是一個鞠躬:“謝謝您的支持。我們會繼續努力的。”
當門關上的時候,手裡攥着幾張紙鈔的送餐小哥依然傻呵呵的笑着,因爲他馬甲的胸口上,被徐賢簽上了一個名字。
真是太幸福了,送餐小哥感覺自己有些熱淚盈眶的衝動。
把香噴噴的夜宵擺上桌,剛從浴室裡享受完出來的金泰妍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便忍不住加了塊炸雞塞進嘴裡,一邊吃一邊說道:“我們這樣吃獨食。不太好吧?”
“大家都知道這不道德,所以要記得毀屍滅跡。”鄭秀妍趴在桌上往嘴裡塞着披薩,含糊不清的擡起頭說道。“你們可別忘了,公司可不准我們晚上私自定夜宵,你說我們好歹也是當紅女子組合成員,吃個披薩都心跳一百八,容易嗎?”
小肥婆感同身受般的拿起一串烤肉呼哧呼哧的啃了起來。
徐賢打開一盒水果沙拉,準備同流合污一次。
原本還想着作爲隊長這麼不以身作則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但一聽鄭秀妍和楚景言學的如出一轍的不要臉言論,便很快沒了心理負擔。
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十二點。有足夠的時間消滅這些。
沒什麼好說的了,吃!
鄭秀妍三人頓時埋頭苦幹。
“哎。你們說,楚景言現在在幹嗎呢?”小肥婆摸了摸油乎乎的嘴巴忽然問道。
鄭秀妍灌了口果汁滿不在乎的說道:“管他在幹嘛呢,我們吃我們的。”
“有道理。”
隔天,晴空萬里。
盛世萬朝大廈。
董事長大人重新來到了首爾,大廈裡自然又是一陣的忙碌。
誰都知道這次董事長大人如果再次離開的話,那麼在很久的時間之內都不會再回來,他的精力和大部分的資源將集中投入到國內和其餘需要開脫的新市場。
今天的會議其實是一場權利的交接儀式。
那位剛剛纔把整個集團從上到下全部清洗的乾乾淨淨的理事長大人,將正式的從董事長手裡得到原本就應該屬於他的那份權利。
會議現場自然嚴肅無比,一道道正式的人事任命從董事長的口中下達,一個個從天而降的高層進駐了盛世萬朝,在可預見的將來,他們會是協助楚景言管理好這座大廈的中堅力量。
今日之盛世萬朝,是楚景言的盛世萬朝。
會議持續了一整個上午,當所有人都飢腸轆轆時,董事長大人才宣佈了會議結束,之後自然是飯局和數不盡的談話,忙完了這一切,楚景言才偷空走出了會餐大廳,坐到角落間喘了口氣。
沙發的另一頭,坐着一個老頭,身上的西裝華貴整潔,但卻頭髮花白,眼窩深陷,整個人顯得陰測測。
老頭正在大口大口的吸着煙,露出了一排黃牙。
楚景言閉目養神了一會之後,睜開眼睛才發現了自己的身旁竟然還坐着一個人,他看了看老頭,認出了他。
“原來你沒回國。”楚景言看着老頭說道。
老頭放下了嘴裡的煙,沙啞着嗓子說道:“你那個沒品的親爹不讓我退休,我自然是沒法退的。”
楚景言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自從白繼明死後,陳朔便把手底下的那羣老華僑散了一大半,以前跟着白繼明的那幫人也沒有再追究什麼,拿着大筆的退休費變回了國,如今楚景言身邊只跟着寥寥幾位,都是當年跟着陳朔一步一步走到現在的老人。
和董事長大人是過命的交情。
而眼前這位,曾經白繼明依仗爲左膀右臂的助力,誰也沒想到他竟然是陳朔埋在白繼明身邊藏得最深的一顆釘子。
因爲他,董事長大人不費吹灰之力的找到了鄭秀晶。
因爲他,白繼明在陳朔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硝煙已經散去的那場戰爭當中,最最成功的一出無間道。
如果沒有這個老頭偷偷的向陳朔傳遞重要情報,那麼很有可能陳朔的計劃就得一拖再拖,很有可能楚景言就真的會被白繼明活活玩死。
嚴格來說,這個老頭甚至還救過楚景言的命。
但楚景言不願意跟一個完全不知根知底的人打交道,因爲這會很危險。
即使這個老頭已經用幾十年的時間,表明了自己對陳朔的忠心不二。
對於這個老頭兒,楚景言抱着深深的戒備,老頭卻不以爲然,依然跟在陳朔身旁,處理着一些董事長大人不方便處理的事務。
楚景言其實一直想找個機會和這個老頭談談,即使直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個老頭到底姓甚名誰。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當年是白繼明派我去做的那件事,雖然我應着你父親的要求,假裝失敗,但是導致你養父母死亡,我責任很大。”
老頭深深的看了楚景言一眼,說道:“多少年了,我都怕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小子,如果您想替你那可憐的養父母報仇,我等着你。”
楚景言看着老頭,沉默了一會之後開口說道:“你在找死?”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老頭笑着說道。
楚景言不再說話,多年壓抑陰暗的生活,讓這個原本五十都不到的壯年,變成了如今這幅破敗落寞的模樣。
可恨之人,也肯定有可憐之處。
“我.......不想把責任擴大,該死的都死了,我這輩子都身不由己,你也是。”楚景言說道,“或許是同病相憐,我不找你的麻煩。”
老頭意外的看了楚景言一眼,好像他這話蘊藏着無限的驚喜一般,但很快的那雙渾濁的眼睛變又恢復了原狀。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這世道...........就根本沒變過。”
“好好活着吧,活着不容易,別浪費了。”
楚景言站了起來,走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