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景言自詡善良,孫藝珍帶着笑意問道:“你這輩子都對誰善良過?”
“哦對了,你那兩個寶貝妹妹,她們一定覺得你是這麼世上最善良的人。”沒等楚景言回答,孫藝珍率先說道,“年紀輕輕就靠自己賺了錢,還當了社長,她們和自己朋友炫耀起來一定會很有面子對不對?”
楚景言說道:“小的還好,至少還聽我的話,大的那個我已經管不住了,每天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己都管不好還想着來管我,有時候真的很想揍她,但一看見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有點捨不得,很糾結。”
“那個已經出道的小丫頭?”孫藝珍嘖嘖道,“那羣孩子多好啊,一大幫同齡人在一起,還都是好看的孩子,你再看看我們這些演戲的,什麼奇形怪狀的人都有,看着都煩人。哪像那些個小偶像們,各個都賞心悅目的。”
楚景言倒了杯水,聽孫藝珍絮叨完之後才問道:“你這是在向我抱怨生活的煩惱?”
“怎麼了,不行?”孫藝珍反問道。
“沒什麼。”楚景言喝了口水笑道,“我只是沒想到我們兩個的關係已經親密這種程度了而已。”
孫藝珍說道:“別誤會了,只是今天孝真姐跟她男朋友出去了而已,有些閒得發慌,而且是你先給我打電話的。”
“作爲製片人,我會給每一個主演都打電話。”楚景言說道,“你想歪了?”
“不會,我很貴的。”孫藝珍說道,“你現在還養不起我。”
“說不定哪天就養的起了呢?”
“等到那時候我再胡思亂想也不遲,楚大社長。”
掛掉了電話,楚景言打開了電視,隨意的看了看,覺得無趣之後便拿起外套,準備出去走走,時間還早,倒也正合適去挑幾分禮物帶回去。
電話裡和孫藝珍談及的那個敏感話題,倒還真不是空穴來風,至於是不是真的,楚景言才懶得去八卦這種東西,都說演藝圈髒,其實在楚景言看來,只不過是更加的顯得暴露而已。
當年那個被灌酒差一點就要遭受導演侵害的女演員,楚景言相信那時候他知道的孫藝珍確實還有一顆乾淨的心和身體。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楚景言都覺得自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那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裡面泡了快十年的孫藝珍,如今會是什麼樣子?
所有人知道清潭洞一套豪宅價值不菲,但沒多少人知道想要奮鬥出那麼一套豪宅來,需要付出什麼。
大部分的人只能望而興嘆,因爲註定無法得到。
那得到了的人呢。
他們付出了什麼,從小城市來到首爾,從新人變成忠武路人氣女王。
孫藝珍又付出了什麼?
楚景言可不想去想,因爲他覺得自己如果一開始想,就會變得很噁心。
或許在一個相對而言秘密的場所,沒別人的注視下,有人坦誠的把自己無限和令人作嘔的本性展現出來,而作爲展現這些原始欲.望的資本,那自然就是相對應的金錢和地位。
三十五億韓元。
這就是楚景言聽到的價格,孫藝珍的價格。
一年。
一年三十五億韓元。
都說地位決定眼界,三十五億是個很大的數目,楚景言也這麼認爲,只是楚景言在想的是,孫藝珍因爲什麼會值這麼多錢。
或許還是因爲等級太低,無法理解有錢人的世界。
把一個影后壓在身子下面,一定比把零下一度的那些女人壓在身下要有成就感,楚景言忽然自己思想實在太骯髒了,這種負面情緒很容易帶壞家裡的鄭秀晶。
楚景言覺得這種髒的東西不是鄭秀晶應該去接觸的,即使以後她會知道,也最好不要去看到。
說到鄭秀晶,該給這丫頭買什麼禮物好呢?
楚景言站在櫥窗前,看着琳琅滿目的禮品,陷入了沉思。
大街上人來人往,禮品店明亮的燈光照在楚景言身上,顯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然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個身影,忽然變成了兩個。
一高一矮,一男一女,倒也協調。
楚景言看了眼身邊的女人,黑色的鴨舌帽再配上口罩,不是長得醜就是長得醜,於是楚景言沒了興致,準備離開。
“嘿。”女人拉下口罩,叫了一聲。
楚景言回過頭,盯着女人的臉好了一會,然後纔開口說道:“新垣結衣。”
“您記性不錯。”新垣結衣重新戴上了口罩,看着楚景言說道,“先生,真巧。”
“不巧。”楚景言搖了搖頭,有些過長的劉海刺到了眼睛,讓他習慣性的微垂着眼簾看人,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從剛纔的拐角開始,你就跟着我,我走了十五分鐘,甚至有想過要甩掉你,可你卻會小跑着跟上來,然後我在這站了五分鐘,你在街對面站了五分鐘,然後才走了過來。”
楚景言看着新垣結衣問道:“因爲什麼,或者說你在想什麼?”
新垣結衣覺得幸好自己現在是帶着口罩,不然被楚景言看到自己一臉的尷尬和無措,一定會很丟人。
她也沒想過會在這看見楚景言,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按照新垣結衣的經驗,再過半小時,街上人來人往的羣流很快就會消失,大街上即將迎來寂靜。
所以她纔會選擇出來透透氣。
然後看見了這個男人。
這個見過自己最窘迫最落魄樣子的男人。
新垣結衣的第一反應是躲得遠遠的,第二反應是她忽然想起來,楚景言說過如果再遇到會請她喝酒。
新垣結衣今天很想喝酒,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藉口。
或許藉口就這麼來了。
所以即使這個男人句句帶着嘲諷的味道,新垣結衣依然問道:“挑禮物?”
“明天回國,給妹妹買點好玩的。”楚景言儘量把語句變得簡練,好讓自己的話聽起來稍微順耳和清楚一些。
畢竟楚景言也知道蹩腳的語言在本地人耳朵裡是多麼的難聽。
新垣結衣看着櫥窗內的禮物,明亮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然後看向楚景言問道:“怎麼,太多了沒法拿定主意?”
楚景言點了點頭:“對。”
“我可以幫你。”在得到自己預料的回答之後,新垣結衣立刻說道。
這當然是件好事,這女人雖然喝醉酒的樣子着實不雅並且讓楚景言十分不喜,不過那時候看樣子也是壓力過大所致,拋卻這些外界因素,楚景言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新垣結衣,確定她的審美肯定比自己好很多之後。
便說道:“麻煩了。”
“不麻煩。”新垣結衣樂呵呵的說道,隨即心想,待會的酒錢你全付了就成。
跟着新垣結衣走進了店裡,楚景言再次變成了搬運工,跟在新垣結衣身後,像個忠實的狗腿子一般。
“你妹妹多大?”新垣結衣回過頭問道。
“一個十九,一個十四。”楚景言揉了揉頭髮,才發現果然韓國那套對年紀的算法簡直是不科學。
“兩個?”新垣結衣看了楚景言一眼,有些驚訝。
楚景言忍不住笑道:“怎麼,我不像是個有妹妹的人?”
新垣結衣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她其實很好奇在家裡楚景言對她那兩個妹妹是什麼樣的態度,如果也像現在這樣的話,估計家裡那兩個妹妹,一定巴不得他出門就被車撞吧。
不過應該還不錯,這個男人,新垣結衣挑着禮物,時不時的回頭打量一下四處觀望的楚景言,獨身在外工作,臨走之前也不忘記給自己的家人挑一下禮物,倒也是番好做派,這裡的東西可不便宜。
雪茄,絲巾,小洋帽,還有一大堆零零散散的東西,這就是新垣結衣花了將近一個鐘頭才完成的東西。
看了看提着五六個袋子的楚景言,新垣結衣有些意猶未盡的說道:“可惜不知道你妹妹的身材,不然我可以給她挑幾件衣服。”
“對了,你妹妹漂亮嗎?”
“當然。”楚景言說道,“兩個都很漂亮,比你漂亮。”
新垣結衣忽然覺得自己的血壓有些上升。
楚景言提着大包小包,站在街頭,看着明顯少了許多喧囂,又看了看呆在原地不動彈的新垣結衣,然後問道:“你知不知道爲什麼漂亮的女人容易變成壞女人?”
新垣結衣不明就裡,傻愣愣的看着楚景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楚景言看着新垣結衣,繼續說道:“因爲好看的女人就算是老老實實的呆在那,都會有男人不知恬恥的把她看做是自己的東西,不僅一個,還會有很多,所以她們很容易不經意間就傷害到別人。”
“而大部分情況下是自己受傷。”
“然後變了,不管變成什麼樣,在外人看來,就是變壞。”
新垣結衣面色逐漸變得冰冷,然後看向楚景言的神情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再笑着就會露出八顆牙齒,也不會故作嬌憨。
變得讓人認不出這是新垣結衣。
楚景言看着新垣結衣的樣子,笑了笑:“你也沒必要對我這麼防備,被人看穿了之後還要這樣,會顯得特別虛弱。”
“不食人間煙火還好,一個藝人怎麼可能獨善其身?”楚景言說道,“新垣小姐,以後別太任性和相信人生會有電影裡的情節,說不定你跟我去喝酒,我就把你拖進酒店了呢。”
新垣結衣愣住了,然後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點怕楚景言。
在沒喝酒的狀態下,新垣同學絕對是個膽小的女孩。
楚景言忽然展顏一笑:“不過放心啦,你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順便給你上一堂人生哲理的課,就當是買一送一,怎麼樣,是想喝啤酒還是燒酒?”
新垣結衣眼睛逐漸瞪大了起來,貌似她好像還沒有說過自己最終目的是想喝酒啊。
看着楚景言那牲畜無害的笑臉還兩個淺淺的酒窩,新垣結衣終於懂了什麼叫做人面獸心。
哦不對,是人不可貌相。
夜裡一點,小巷內的便利店,楚景言和新垣結衣面前擺着兩碗蓋着紫菜團的泡麪,還有兩份關東煮。
擰開一瓶果酒,新垣結衣自顧自的喝了一口後,看了眼正在吃關東煮的楚景言,問道:“你到底做什麼的呢?”
“做過什麼事,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做什麼的。”楚景言把咬了口魚片,說道,“你之前因爲我不知道你是新垣結衣,你也不知道我,纔敢說了那麼多事,怎麼,現在很想知道我是誰?”
新垣結衣急忙搖了搖頭,捧着泡麪低頭呼嚕呼嚕的吃了起來。
她纔不敢真的惹一個隨身帶槍的人呢,電影裡面那種堅強不畏強權的女主角跟真實的新垣結衣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新垣同學表示自己真的很柔弱。
“可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新垣結衣咬了咬牙,對楚景言說道,“這不公平。”
楚景言放下關東煮的竹籤,轉過身看着新垣結衣,新垣結衣捧着泡麪碗後退了幾步,她還記得楚景言這種眼神,當初他一腳踹翻那個偷拍狂時候就是這種眼神,不會吧,這人難道獸性大發要對自己下毒手了嗎?
新垣結衣心裡很害怕,順帶着用身體表現了出來,她緊緊的捧着那碗泡麪,糾結着要不要把面撲到楚景言臉上後趕快逃跑。
楚景言伸出一根手指,颳了一下新垣結衣的鼻子,然後搓了搓手,笑着說道:“你鼻子上有粒芝麻,剛開始我還以爲跟我認識的那女孩一樣鼻子上有痣,原來只是粒芝麻。”
新垣結衣看着楚景言手指間的那個小黑點,頓時覺得整個人要癱軟了。
楚景言笑着說道:“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鼻尖有痣的女人,都是尤物。”
聽到楚景言這話,新垣結衣鬼使神差的問道:“那如果是鎖骨上的呢?”
場面顯得有些安靜,等新垣結衣回過神來,才發現楚景言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新垣結衣的臉忽然紅了起來,然後低頭吃起了泡麪。
楚景言重新拿起一份關東煮吃了起來。
看着因爲吃太快而額頭上布上了些汗珠的新垣結衣,楚景言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碳酸水擺到她面前。
然後望向玻璃窗外的寧靜夜色。
夏天就要來了。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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