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哥哥!”漠兒一聲悽吼,眼淚已流滿面。
“漠兒,沒事的。”相比他,秋兒反倒顯得淡然不少,只是她眼中的一抹絕望,卻是出賣了他對於死亡恐懼的內心。
林北搖頭一嘆,沉默中走了出去。
此事並非是他的錯,可也因漠兒的關係,心中有了一絲愧疚。
他站在木房前,擡頭望着這荒土獨特的黑空,眼中露出傷痛和追憶。
當年的思雨也是因他自己無能,才含淚而終。
如今,有些相似的一幕再次上演,人雖變了,可那些無奈卻是相同。
他的背後,傳出漠兒的哭吼,林北邁步中,想要遠離這裡,可剛一邁步,腳下突然一頓。
“她中了毒,那麼……只要找到下毒之人就可解毒。只是……算了,漠兒這孩子讓我感到親切,爲了他,也值得這麼做。
再者,也需要去找人一戰,才能知曉我在沒有靈氣的情況下,能夠發揮幾成實力。”林北目光微閃,拋開遲疑,露出了堅定。
含笑中,林北轉身回到小屋。
漠兒依舊在大哭,這哭聲中的苦痛,林北深有體會。
想當年,他也曾如此哭過,那是在失去親人,失去依靠時,放聲的大哭大鬧。
絕望不單單有將死之人才有,那陪伴地,不曾離去的人,也一樣會有絕望。
在林北踏入房間的一刻,漠兒聞着聲響轉過頭來,眼眶泛紅,看着林北沒有開口。
就是這樣無聲的沉默,讓林北的心有了刺痛。
“漠兒,告訴我,是誰傷的她?”林北看了眼臉色慘白的秋兒,隨即朝着漠兒問道。
漠兒搖了搖頭,轉而看着秋兒,目露詢問。
“他是南羌部落巫士,他們部落的人都叫他姜羌。”秋兒深吸口氣,目中帶着怨恨,沉聲開口。
他不認爲林北有本事能夠去殺姜羌,他之所以說出這個名字,只想讓漠兒記住,兇手是誰。
“漠兒一直不想成爲巫士,或許我死後,他能瞭解弱肉強食是荒土的生存法則。”秋兒看着漠兒,心中微嘆。
事實的確如此,在聽到姜羌之名時,漠兒原本帶着悲傷的雙眼,立刻變得冰冷許多。
濃烈的恨意,在他心底滋生,這一刻,他再也沒有當年那般幼稚地想法,他只想成爲巫士,爲秋姐報仇。
“姜羌!”漠兒臉色表情變得冰冷,口中咬牙切齒般吐出姜羌二字。
這一切,林北都看在眼裡,也知曉秋兒的心思,不過卻未說破。
漠兒性格堅毅,但相對荒邯部落其他人來說,卻又顯得懦弱,這並不是指心性,而是指得實力。
實力強大之人,性格大多不會軟弱,而實力弱小,如同螻蟻般的角色,哪怕其心性極爲堅韌,可在其他人眼中,這依舊還是懦弱無能。
這些事,林北曾經經歷過,感受極深,因此沒有阻止此事的發展,就連秋兒解毒之事,林北也未說出。
在他看來,這或許是對漠兒地一次錘鍊。
“不在絕望中死去,就在絕望中爆發,漠兒,莫要讓我失望。”林北走出木房,喃喃着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聞的話語。
邁步中,林北的身影漸行漸遠,在要走到荒邯部落的迷霧之地時,林北突破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像是巡邏的荒邯族人,微微沉吟。
“初來此地,莫說那巫土,就連這荒土我也瞭解不多,看來的確要好好考慮一下那老者提出的條件了。”林北思索中,直奔那巡邏的荒邯部族人而去。
“站住!”剛一臨近,那中年漢子就立刻察覺,猛的轉頭間,一聲大吼。
可還未等他話說完,林北就在他眼前出現。
“可有附近地圖?”林北目光恢復了一如既往地冷芒,淡淡開口。
中年漢子身體一顫,在擡頭仔細看了林北一眼後,瞳孔一縮,立刻躬身一拜。
“荒邯部荒士寇桂拜見林上客。”他之前就已得到命令,說是部落來了一名上客。
此事讓他心中巨震,在任何部落,上客的地位都等同族長,甚至比族長還要高出一些。
這一切只因凡是上客之人都是最具有權威的長老指定,部落中人必須尊敬,不得有半分忤逆。
之前他就已看到過林北一次,此刻一看之下,隱隱害怕自己剛纔的話觸怒了上客。
不過在他起身時,悄悄看了一眼林北的臉色,發現他並未動怒,這才鬆了口氣。
“林上客所需地圖,族長已經準備好了。”寇桂從懷裡拿出一塊木板,遞給了林北。
林北臉色表情不變,心中卻在嘀咕,這木板只有手掌大小,難不成是一副縮小了無數倍的地圖不成。
帶着疑惑,林北拿了過來,翻來一看,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塊乾淨潔白的木面而已。
林北皺眉,目中閃着寒光盯着寇桂。
寇桂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嚥了口口水,這才擠出笑容,緩緩開口。
“族長說,這是長老刻下的木簡,只要集中意念,將木簡貼在眉心,就能看到地圖。”寇桂說完,看到林北神色緩和了不少,心中舒了口氣。
林北的目光太過冰冷,就在剛纔這一順間,寇桂身上的獸皮衣,已被冷汗浸溼了大半。
此刻,看看林北離開,走進了迷霧之中,寇桂才慢慢立起身子。
“秋兒的眼神都沒有這麼冷冰冰,這……算了,他是上客,我不和他一般見識。
就是不知秋兒怎麼樣了,哎,我爹不要我去他那,看來今晚得偷偷跑過去一次了。”寇桂搖頭一嘆,手中握緊了長矛,又在這部落迷霧前巡邏起來。
寇桂的話,林北沒有聽到,他如今心中已是震驚無比。
那手掌大小的木塊竟是與玉簡相同的木簡,林北不知那長老是如何刻下去的,也不知這木簡到底是修士帶入,還是在這荒土本身就有的。
只是這些猜測,更是讓他確定了荒土必定有靈氣之地。
“此事暫且押後,等回來時再去問問,只不過……荒邯部長老到底有何居心,難道真的只是爲了讓我爲他護送一下小輩不成。”林北按着木簡中刻下的地圖,一步步朝着巫土邊境而去。
他的每一步落下,都會跨越數十丈,直至天空黑雲中雷光閃爍時,林北已經來到了荒土與巫土的交界處。
此處無林,無河,有的只是一片黃土。
黃土的那一邊,隱隱可以看見一絲白光,那白光便是月之光輝。
荒土中人,在很久以前並不知道巫土有月,可隨着巫族與荒族部落的交戰,更多的人漸漸知曉,原來這世上竟有月亮的存在。
原先,巫荒兩族將月稱爲圓,畢竟月亮圓時最美,因此有了圓之名。
可隨着修士走入這片世界,荒巫二族的人才知道原來圓叫做月亮。
如此,這稱呼才改了過來。
如今,透着淡淡地霧氣,林北看到了那輪月牙。
“離南羌族還有數十里,半個時辰差不多了。”林北目中冷芒散出,喃喃中一步邁出,身影消失,再出現時,已是百丈開外。
隨着林北速度加快,那月芽的光輝中漸漸出現了一道人影。
這人影的背後,一顆碩大的血色頭顱漂浮在半空,那頭顱咆哮聲中,濃烈地煞氣形成了一道長虹,那長虹的目標,赫然是南羌部落。
“林某已經好久沒有痛快的殺一次了。”林北站在一座山峰山頂,看着腳下依山而建的部落,臉上露出笑容。
只是這笑,透出地是殘忍,是殺戮的開始。
一步邁下,林北帶着殺機,朝着南羌部落低空落去。
一步落,右手一拳轟出,直接將面前靠在山石上打盹的巡邏之人滅殺。
沒有一絲聲音發出,有的只是血腥味的瀰漫。
“靈氣雖無,可肉身之力卻在,哪怕是法境,我也可勉強一戰,再者……這裡的巫師也比不上法境。”林北嘴角露出冷笑,甩了甩手上的血跡,朝着南羌部落走去。
他的來臨,沒有任何人知曉,若是林北在這樣的情況下,專殺落單之人,會輕易許多。
可林北的性格便是霸道,若他以如此手段去滅殺一個小部落,他愧對自己悟出的魔念。
“屠生,這一次,該飲血了。”林北一步落下,看着面前一片片的泥土房,嘴角冷笑更濃。
握拳之中,他一步踏出,站在這部落石門前,一聲大吼,募然傳出。
“南羌部落,我只取荒士之命。若是乖乖交出姜羌,其他凡人,我只斷其一腿,不取其命!”
林北的聲音迴盪在整個南羌部落,此部數百人皆從睡夢中驚醒,沒有猶豫,所有人立刻從泥房走出。
時間不長,南羌部六百餘人皆已出了房門,他們的目光同時看向部落石門處,那一身黑袍,一頭黑髮的青年。
“閣下與我南羌有何仇隙?竟要如此趕盡殺絕。”一位老者從人羣中走出,他的出現,讓所有族人退開一步,看向老者的目光也是極爲尊敬。
“你部與我無仇,只是林某許久未開殺戒,想要痛快殺一次,而你部正是我的目標。”林北面帶殺機,看着老者,冷冷開口。
在林北話語傳出的一刻,所有南羌族人皆是一臉不屑的看着林北,更有一些婦人,目中露出憐憫。
“閣下未免太過自不量力。”老者臉色陰冷,一步邁出時,人羣中走出數十人。這些都是巫士,而老者則是南羌唯一一名巫師,實力甚至比荒師還要強上一些。
“林某已經表明來意,既如此,我也不廢話了,你們是要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林北臉上依舊冰冷,就連話語間都有了戲謔之意。
老者聞言大怒,目光在林北身後煞氣頭顱上多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退了一步。
“姜羌,既然此人是你引來,那你便將他解決了,我要他成爲我南羌毒屍的其中之一。”
“是,老祖,我會讓他知道有些話是不能說的。”老者話音一落,一位青年便從一旁走出。
他的目光帶着冰冷看着林北,眼中的不屑極濃,此刻邁步中,他的右手擡起,拿出一個骷髏頭骨,約有拳頭大小。
“既然你喜歡頭顱,那我便送你一個。”姜羌臉上帶着陰色,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