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還沒有亮,阿細嫂就帶着張浩天、楊、張、黃三大經理等人到c城西郊山上一塊早就買好的墓地下葬了,而擡棺的四個人,除了蘇志高的親弟弟與親侄子之外,阿細嫂還特別指定了張浩天去,顯然沒有把他當作外人。
等到將棺材入了墓,由天師來封了門,朝陽已經出來,一時間霞光耀眼,衆人就開始作最後的祭拜,蘇志高的手下一共來了兩百多人,紛紛哭成一片,張浩天暗暗觀察,見這些人都是真心傷悲,不像作僞,可見蘇志高平素的確是義字當頭,對他們很不錯,正所謂“哀兵必勝”,這些人的悲憤之情,必須要好好激發利用纔是。
這時,張浩天也注意到了阿細嫂,她並沒有哭,而是靜靜的立在丈夫的墳前,雙眸望着丈夫墳前的遺像,嘴脣緊閉,就像是在向丈夫發着什麼重誓一般。
就在此刻,聽到後面一陣騷動,他轉過身去,卻見山下又來了一羣人,都穿着黑色西服,似乎要來祭拜,張浩天看得清楚,領頭的竟然是當初黑道大會第一個站出來支持蘇志高的範勇,而他後面的,張浩天都認識,全是當初參加過大會的c市黑道大哥級人物。
張浩天知道範勇與蘇志高的關係是極好的,而且他出來混,蘇志高多年來一直照顧着,決戰當晚,別人不來倒還罷了,而他不來,實在是無義之極。
洪老二與範勇認識,見到了他,頓時從人羣中撲了出去,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道:“我操你媽的範勇,這些年你在c市混得風生水起,是誰在背後支持你的,爭地盤的時候,借錢借人,大哥猶豫過沒有,想不到大哥與義興堂決戰,你居然也不來,連手機都關了,我操你媽,我操你媽的。”
他一邊說,一邊就朝着那範勇拳打腳踢了過去。
範勇一臉的羞愧,被他打得臉部已經腫起,卻沒有還手,而是朝着蘇志高的墳頭直直的跪了下來,一邊哭,一邊“砰砰”的磕着響頭。
這時,在他身後的那十幾名大哥,也跪了下來,向着蘇志高的墳頭不停的磕頭,個個的臉上都帶着愧色。
對於那天晚上的情況,張浩天也有些疑問,知道絕對沒那麼簡單,見到洪老二還在踢正磕頭的範勇,就過去拉住了他道:“洪二哥,暫時不要打了,就讓他們拜一下吧,我想大嫂也想聽聽他們的解釋。”
對於張浩天,洪老二已經是非常尊敬了,聽着他的話,果然就住了手,嘴裡卻罵個不停。
阿細嫂此時也轉過身來,看着範勇等人,瞧着他們磕了頭站起身來,就穿過了人羣,說了聲:“你們都跟我到夜天堂去。”
說着話,她已經率先離開了,張浩天擔心她的安全,就趕緊跟着。而範勇等人也隨在洪老二一行人之中。
到了山下之後,阿細嫂吩咐三大經理帶着一些手下散去另外做事去了,而洪老二就帶了六十來人,開着三輛中巴車跟着阿細嫂。
張浩天與阿細嫂上了車,這車正是蘇志高的那輛黑色奔馳,不過多了一個開車的司機,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阿細嫂介紹了一下,說他叫做周正其,是自己的遠房親戚,開了三十年車了,人很靠得住,是她特意叫來的。
到了夜天堂,由洪老二安排帶着的四十餘人分佈在大廳的入口處,而其餘的二十幾人就隨着阿細嫂上了樓。
在阿細嫂的帶領上,一行人到了頂樓的茶廳,跟着就走進了一個小型的會議室。
阿細嫂吩咐手下全部留在會議室外,只讓張浩天與範勇等十幾人進去。
到了會議裡,阿細嫂坐在了條形桌的最上面,揮手示意張浩天在自己旁邊坐下,而範勇等人就分作兩邊坐了。
沉默了一會兒,阿細嫂就凝視着範勇道:“阿勇,你出來混的時候第一次被警察捉進了局子裡,還是志高找的關係放你出來的,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你到了我們家,給志高磕頭,說要投在志高門下,但志高沒有收你,說你很有衝勁兒,是能夠在c市道上闖出一番名堂的,而他已經準備轉入正行,會對你的發展不利,只是答應你,認你當兄弟,如果你有什麼事,他會幫你的。”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又道:“這十來年你漸漸發展成c市年青一代的大哥之一,你說說看,有幾次來找志高他沒有答應的。”
話音還未落,就見到範勇站了起來,走到了阿細嫂的面前,一下子又跪倒,哭着道:“大嫂,你不用說了,高哥對我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裡,我是個沒義氣的畜牲,畜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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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細嫂靜靜的看着他,然後輕輕的說道:“給我一個解釋,阿勇,我知道你不是一個膽小的人,爲什麼那天會不來,還關了手機。”
範勇咬了咬牙,然後道:“是財叔,是他給我打了電話,說道上所有的大哥都不會支持高哥了,也包括他自己,而且還說三聯幫這次要殺一儆百,秘密派了幾百人到達c市幫義興堂對付我們,大家應該看清楚情勢,懂得識時務。”
阿細嫂淡淡的道:“那你就被嚇住了,不僅不來,還關掉了自己的手機。”
範勇拼命的搖頭,大聲道:“不是,我沒有被嚇住,當時就罵了財叔,帶着手下的弟兄已經上了車,只是……只是我又接到了一個電話,卻是我媽打來的,她說有人給她送去了很多昂貴的補品,還說是我叫送的,人還在家裡沒有走……”
說到這裡,他又道:“我當時就覺得不對,立刻讓送東西的人和我通話,而那人接了電話,只是告訴我,要我媽安全,就停止行動,馬上關上手機,不許和高哥聯繫。”
阿細嫂忽然閉上了眼睛,長長一嘆道:“果然是這樣,和我想的差不多,三聯幫的人做事實在是太絕了,動不動就以家人相挾,他們這樣做,已經破壞了道上的規矩,遲早會自食其果的。”
範勇此刻在不停的捶着自己的頭道:“大嫂,我錯了,今天來,無論接受什麼處罰我都心甘情願,你就說句話吧。”
阿細嫂望着他,卻搖了搖頭道:“阿勇,你從小沒有了父親,是你媽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的,義興堂的人用你媽來要挾,你不來也沒有錯,我不怪你,你起來吧。”
想不到阿細嫂連大話都沒有責怪自己一句,範勇的臉上除了羞愧之外,又流露出了感激之色,忽然站起來大聲道:“大嫂,這幾天我已經把我媽安頓好了,就是準備幫大哥報仇,讓大家看看,我範勇是不是孬種。”
他這話說得錚錚有聲,誰都看得出來,這範勇是決定和義興堂一拼了。
隨着範勇的表態,另外的十幾名c市大哥也站起身來,紛紛的附和着,願意帶着手下聽從阿細嫂的命令和義興堂再戰。
阿細嫂知道這些大哥那晚的情況必然與範勇差不多,也沒有再問,而是揮手讓他們全部坐下來,然後望着一直在旁邊沉吟不語的張浩天道:“浩天,替志高報仇的事,必須要一個人主持大局,我是一個女人,無法擔當大任,這事,我就交給你了。”
張浩天早就決心替蘇志高復仇,這阿細嫂鎮靜自若,實有大將之風,雖然並非平凡女子可比,但是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當然要由男人來辦,因此聽到阿細嫂這麼說,沒有絲毫的推辭,只簡單的說了一個字:“好。”
對於張浩天的反應,阿細嫂的眼神又露出了一絲欣慰,跟着就瞧着範勇等人道:“我聽阿峰說,志高臨死之前,曾經指定了一個人替他報仇,這個人,就是張浩天,你們如果有心的話,今後的一切,就要聽從他的指揮。”
她說着這話,手指已經指向了張浩天。
這屋子裡連範勇在內,共有c市的十二名大哥,年紀最小的也有三十幾歲,但是,見着年輕威嚴,剛滿二十二歲沒有多久的張浩天,眼神裡卻沒有任何的輕視之色,範勇第一個點着頭道:“好,我同意,這些天我已經聽到當晚倖存下來的兄弟說過了,張浩天拿着一把金龍刀左砍右劈,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帶着疤哥和江陽衝出了重圍,義興堂的人追都不敢追,總算是給我們c市道上的人長了一些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