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茹娜揮手讓那些石匠走開,到了張浩天的面前,也跟着他對陵墓跪下,一臉黯然的低聲道:“在知道北雄幫屠殺了瑪木山谷的人後,估計他們的下一個目標肯定會是巴達託塔城,我召集大家開會,然後決定避開他們,退到沙漠裡去,在撤離的時候,王宮裡所有值錢的財寶都是帶走了的,可是……可是沒想到那些惡魔會……會這樣,王爺,這件事的責任在我,你責怪我吧。”
隨着她的話,其餘的七位王妃及哈日瑙海等貴族全部跪了下來,周雪曼道:“王爺,這事不能怪大王妃,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誰也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陳青山實在是太變態了。”
哈日瑙海則道:“王爺,是我沒有守護好老王爺和老王妃的墓,要治罪你就治我的罪吧。”
張浩天當然知道,阿茹娜他們走的時候是不可能將陵墓挖開把父母的骸骨帶走的,胸口不停的喘着氣,緊緊的閉着脣好一陣,才壓抑住自己幾乎要爆炸般的憤怒,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道:“你們回來的時候,我父母的骸骨還在不在?”
阿茹娜一點頭道:“在,不過棺木已經打開了,阿爸阿媽的骸骨被那些惡魔扔了一地,我們回來後發現,便已經沒有辦法重新拼回,只有全部集中在一起焚化,讓他們真正的合在了一起,相信阿爸阿媽的在天之靈會原諒我們的。”
就在這時,張浩天忽然狠狠的搧了自己左臉一耳光,跟着又向右臉搧去,他知道陳青山這麼做是爲了什麼,一切都是自己從中國帶來的災難,不僅連累了近三萬塔塔羅部人喪生,想不到竟然還打擾到了父母在天堂之上的安寧,還有,如果回到聖陵禁區後立刻回來看看,也能夠讓父母的遺骨早日重新入土爲安啊,他要懲罰自己,狠狠的懲罰自己。
見到丈夫“啪啪”的用力抽自己的耳光,八位王妃都慌了神,就連一向堅強穩重不輕易表達情感的周雪曼也哭了起來,紛紛來拉他的手,不讓他再抽打自己,而哈日瑙海等貴族則不停的磕頭,請王爺不要自傷。
在搧了自己十來記耳光之後,張浩天的臉部已經高高腫了起來,在八位王妃的哭泣拉扯與貴族們的哀求之中,這才緩緩的放下了手,在知道這事之前,他只希望能夠儘快殺死陳青山,可是現在,他決定已經改變了,他要慢慢的折磨這個人,讓他生不如死,嚐盡人世間一切的痛苦滋味,千刀萬剮,銼骨揚灰。
從那一天起,張浩天又有了改變,他完全成了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好父親,每天只要不處理部落裡的事,就陪重新返回聖陵禁區的張世忠,帶了八位王妃與兩個孩子享受着天倫之樂,在他的身上,所有的殺氣似乎都消失了,這個威嚴的男人變得溫柔而和藹,看着兩個孩子因爲頑皮被母親喝叱,會張臂把他們抱在懷裡,輕聲的講着道理。
他這樣的改變,當然是所有的親人最願意見到的,自從張浩天出事入獄之後,張世忠就從來沒有見到兒子在自己身邊呆到一週的時間,而八位王妃更是沒有見到他現在這樣老實過,特別是他與過去不一樣的體貼溫柔,更讓所有的女人心醉而幸福,在草原上馳驅學着套馬,在白音湖上泛舟打漁,或者在後花園重植新的花草,每天都沉湎在歡笑之中,至於蘇德與格根塔娜這兩個小傢伙更不用說了,現在成天的膩在父親的身上,有什麼不懂的,就愛找父親,而張浩天便耐心的給他們講解。
轉眼之間,過去了三個月,眼看着到了白月節,又有好消息傳來,戚靜茹與夏玲兒懷孕了,更是多了歡樂的氣氛。
這一天用過晚餐,月光皎潔,天地一片清幽,張浩天帶着父親、老婆、兒子一大羣人到後花園去勞動。
這所謂的勞動,就是每一個人都選了一塊地種自己喜歡的花,現在好些已經發芽了,不過由於已經到了寒冬,所以八位王妃各自做了些透氣的布罩子,準備把自己的花保護起來,而蘇德與格根塔娜則各種了三株可以吃的果樹,在叫嚷着先把自己的寶貝穿上衣服御寒。
張浩天沒有跟大家在花圃裡嘻鬧,吩咐懷了孕的戚靜茹和夏玲兒小心一些,自己則拿起了布罩,向父母合葬的陵墓而去,在陵墓的四周,他種上了百合,百合象徵着偉大的愛,純潔而素雅,而這種愛,正是父母給自己的,他要把這種愛,永遠牢牢記住。
正在將透氣布罩套在一株又一株此時還沒有發芽的百合枝幹上,他懷中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掏出一看,卻是黃彪打來的,便放到了耳邊接聽。
剛“喂”了一聲,就聽到手機裡傳來了黃彪興奮的聲音道:“浩天,哈哈,北雄幫徹底完了,陳青山也完了,你的預感真靈,我剛剛接到消息,國家真對北雄幫下手了,現在公安部領頭,在北方各市同時清剿北雄幫徒,而且發出了頭號通緝令要捉拿陳青山,行動剛開始,北雄幫的好多骨幹幫員都落網了,看來公安對他們的情況掌握得不少啊。”
張浩天並沒有給黃彪說自己通過蒙古政府與中國最高層領導交涉的事,當下道:“彪哥,這次對北雄幫的清剿可能要持續一段時間,你把我們的兄弟約束好就行了,過兩天我會回來的。”
黃彪用詫異的語氣道:“現在回來?浩天,你考慮清楚沒有,不如等過段時間政府把北雄幫解決乾淨了你再回來,這樣也安全一些,反正現在我們是隔岸觀火,沒有什麼事?”
張浩天道:“我回來有自己的原因,彪哥,有一件事你要記住,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要把陳青山的下落給我打聽到,明白嗎?”
黃彪趕緊道:“陳青山如果還留着,的確是一個後患,浩天,放心,這事我會做的。”
這時,他忽然又“哈哈”笑了兩聲道:“浩天,我還有一個大喜事要告訴你,你可別忘記了自己的諾言。”
聽着黃彪說話的口氣,張浩天心中一動,頓時猜到了幾分,道:“莫非是鐵梅姐懷上了。”
黃彪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傳來了一連串得意的大笑聲,實在比剛纔說到北雄幫的事還要開心得多。
張浩天頓時也笑了起來道:“我這個乾爹看來是做定了,告訴我鐵梅姐好好的保重身體,我回去會看望她的。”
聽着黃彪答應,兩人又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而張浩天繼續給百合花套起布袋來。
剛套好直起身,就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起,回頭一看,一個穿着白色狐皮衣,清麗如蓮的女人走了過來,正是周雪曼,此時的她,多了幾分富貴之態,也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風韻。
張浩天微微一笑,道:“雪曼,你的白玫瑰都套完了嗎?”
然而,周雪曼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凝視着他道:“你是不是打算回中國了。”
張浩天倒有些詫異起來,道:“你怎麼知道的?”
周雪曼道:“剛纔劉組長給我打了電話,這次清剿北雄幫的事是他在負責,他讓我告訴你,最好暫時不要回中國去,因爲這次的行動是中央領導親自抓的,除了北雄幫之外,到底還要涉及多深,範圍有多大,連他都不知道。”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可是我知道,你肯定要回去,想要親自抓住陳青山。你不用騙我,我能夠猜到你的心思,自從那天晚上你打了自己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陳青山了,你在等待機會,對不對?”
周雪曼瞭解自己,又深諳心理學,張浩天明白自己瞞不過她,當下點了點頭道:“是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陳青山的藏身之處肯定會更隱密了,我親自回中國去做這件事,把握性要大一些,還有,我希望在警方找到他之前抓住他,我對父母的陵墓發過誓,絕不會讓陳青山輕輕鬆鬆死了。”
周雪曼聽出了張浩天一直隱藏着的殺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緊緊抓住他的手臂道:“浩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陳青山有關係,肯定會知道這次北雄幫被政府清剿與你有關,你會非常危險的。”
張浩天一把擁住了她,在她的臉頰上輕輕的一吻,柔聲道:“雪曼,經過了這一次的劫難,我已經明白了人生的真諦和我的責任到底是什麼,可是有些事情,我必須回中國去解決,我答應你,一但這些事情解決了,我就安安心心的回到這裡守護着聖陵,也和你們永遠廝守在一起。”
說了這話,在如銀紗般的月光下,見到周雪曼的眼角已經有了淡淡的魚紋,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撫了撫道:“現在我最想的,就是有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孩子,這個願望現在還沒有達成,我不會出事的。”
聽着丈夫這樣的言語,感受着他溫柔的愛撫,周雪曼已經將自己的身子完全投進了這個男人寬廣而溫暖的懷抱,喃喃道:“浩天,我現在越來越愛你,可是膽子卻變小了,越來越怕失去你,玲兒和靜茹比我年輕太多,當然容易懷上孩子,可是我的年齡……只怕……只怕會讓你失望。”
張浩天笑了起來,又在她的臉頰上一吻道:“不會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讓你也多些信心,黃彪的老婆已經懷上了,正等着我做這孩子的乾爹哩。”
周雪曼雖然沒有見過歐鐵梅,但張浩天已經把鑄造狼王刀時與歐鐵梅姐拜爲姐弟,然後把她介紹給黃彪結爲了夫妻的事給幾位王妃講過了,因此周雪曼知道歐鐵梅比自己還要大五六歲,聽着她都懷上孩子了,果然忍不住神色一喜道:“真的,鐵梅姐懷上孩子了,太好啦。”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是太好啦,這次回去,我一定要找彪哥問問他們這方面的經驗。”
周雪曼臉色一紅,但跟着在他胸前一拍道:“那你一定要記住,千萬別忘了。”
張浩天知道這事周雪曼比自己還要在意着急,笑了笑,在她的耳邊道:“當然不會忘,剛纔玲兒告訴我,她的孕妊反應很強烈,晚上不能陪寢,我到你那裡來,說不定用不着討教就成了。”
王族中對王與妃同房是有規定的,一般是衆妃輪流陪寢,不過如果王爺或者王妃身體不適,可以調整休息,不是一成不變的,聽着這話,周雪曼自然不會拒絕,反而踮起了腳,在他的耳邊輕輕道:“好啊,等會兒我給你燉些補品,今晚……今晚多來幾次。”
張浩天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這些話在過去,沉穩端莊的周雪曼那是打死都不會說出來的,現在做夫妻已久,而她又急着要孩子,也就隨便親暱多了。
聽着張浩天發出了笑聲,周雪曼也意識到自己說話太直接,頓時羞澀起來,咬着櫻脣打了他一下,卻牽起了他的手,尋覓着花園內那些歡樂的笑聲而去……
三天後的清晨,巴達託塔城的正大門外停着一輛灰色的悍馬越野車,齊日邁與兩名侍衛已經上了車等着了,準備送王爺去烏蘭巴托的機場。
而張浩天正在與八位王妃告別,由於天色太早,他並沒有去打擾張世忠與兩個孩子,甚至各位貴族都沒有通知。
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和張浩天在一起的快樂幸福,當知道他要回中國去解決陳青山,是沒有人同意的,可是張浩天心意已決,誰也沒有辦法勸阻,因此今天來送他,個個都是花容黯淡,心裡充滿了對這個男人的擔心。
見到氣氛不怎麼好,張浩天卻笑了起來,道:“怎麼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離開,你們過去可不是這樣的。”
肚子微凸的夏玲兒離他最近,此時頓時撅了撅嘴道:“誰叫你這段時間表現得這麼好,讓我們更捨不得你了,那個陳青山雖然該千刀萬剮,可是你手下那麼多,讓人捉住他再通知你去出氣就是,用得着現在就回去嗎?”
張浩天也不給她多解釋,只是伸出手指,勾了勾她挺直的鼻子,道:“都快要做母親的人了,還像小姑娘似的,你現在的任務是照顧好肚子裡的孩子,知道嗎?”
夏玲兒凝視着他,眼神裡的擔擾卻揮之不去,忽然咬着牙跺了一跺腳道:“張浩天,你……你要是不好好照顧自己,出了……出了什麼事,我就給你殉葬去,還帶着這個孩子,你信不信。”
瞧着夏玲兒認真的樣子,知道她倔強的性格,張浩天心中一顫,表面上卻滿不在乎的道:“哈哈,還要威脅我。”
夏玲兒立刻大聲道:“就是要威脅你,就是要威脅你,又怎麼樣,你不要命,那我也不要自己的命。”
周雪曼能夠理解張浩天,趕緊走過來抱住夏玲兒安慰她道:“玲兒,放心,浩天會知道珍惜自己的,再說有小薇去盯着,不會有事的,不要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隨着她的話,卻見小薇越衆而出,張浩天這才發現她換了一件從中國帶來的紅色羽絨服,手裡還提着一個皮箱,立刻道:“我這次回去,小薇就不用跟着了。”
小薇卻望着他微微一笑道:“天哥,這事是姐妹們一起商量的,我可作不了主。再說,我還是天狼幫鳳堂的堂主,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用吧。”
此刻上官玉梅走了出來,道:“是啊,浩天,小薇一直是跟着你的,有她照顧你的飲食起居,我們也放心些。”
張浩天知道自己要是不帶小薇回中國,只怕這些女人會更不放心,當下只得一點頭,張開雙臂,給除小薇之外的每個女人一個擁抱,然後在額頭上吻了一吻,便帶着小薇上車去了,然後吩咐坐在駕駛室的一名侍衛開車。
七位王妃揮着手,望着越野車越駛越遠了,心中的擔憂卻越來越濃,雖然丈夫無數次離開自己去做事,可是不知怎麼樣的,這一次大家的心裡很不安寧,感覺都不好,希望只是因爲這段時間太快樂了產生的一種不捨,而非真的預感到要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