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花不音乞的話,張浩天還是有些不甘心,低聲道:“再等五分鐘。”
正說着,忽然聽到一陣激烈的槍聲從叛軍的陣地中響了起來,張浩天與花不音乞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流露出了喜色,他們都知道,對方陣地現在傳來槍聲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張浩天的利誘之下發生了譁變。
此時兩人誰都沒有提出要趁機進攻,在目前的形勢下,己方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保持平靜,因爲一但進攻,很容易引起敵人士兵的恐慌然後下意識的反擊,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就算敵人的指揮官宗瑪夫少將控制住了局面,也沒有辦法壓制住士兵們的恐懼或者貪慾,幾乎可以肯定的說,只要己方一進攻,他就會炸車從根都阿爾山谷撤離。
槍聲只持續了十來分鐘就結束了,不一會兒,敵人陣地就傳來了一個男人在喇叭裡的喊話聲道:“哈丹巴特爾王爺,我是四師二團的團長依仁臺上校,現在已經擊斃宗瑪夫,請求投降。”
張浩天正等着這個消息,聞言大喜,拿過擴聲器便道:“依仁臺上校,你能夠棄暗投明很好,讓你的人放下武器,保護好軍火,就是大功一件。”
說了這話,他立刻對花不音乞道:“你馬上派人去接受敵人投降。”
花不音乞當然知道在目前的情況下對方詐降的可能性不大,立刻答應着,傳下了命令,派了一個營進入敵人的陣地接受投降。
一個營的士兵很快進入了敵方的陣地,二十分鐘之後,就聽到對話系統裡傳來了呼叫,確定四師的人真是投了降,而且已經將師長宗瑪夫擊斃了的消息。
於是,花不音乞派出了更多的部隊進入了敵方的陣地,而張浩天心繫着伊德勒他們的情況,連忙騎着“尼斯格巴日”向着前方而去。
進入了敵人的陣地,卻見叛軍的士兵都已經放下了武器,然後按連的編制聚集在一起,二十三輛軍火車完好無損,已經有三師的士兵圍了過去保護起來。
沒有多看這些,張浩天策馬繼續往山谷裡走,剛走進山谷內,便瞧着在五六米寬的山道上,橫七豎八的躺着一些叛軍士兵的屍體,顯然是被伊德勒帶領的黑虎戰士擊斃的。
這時,山谷兩邊的山上不時有叛軍垂頭喪氣的下來,顯然是接到了停火投降的命令。
看到這些,其實張浩天心中也有太多的感慨,今日他先利誘三師的低級軍官,現在又利誘了四師的人,都無一例外的取得了成功,這也讓他清楚的意識到,在蒙古的軍人之中,或許不缺少勇猛,但絕對缺少信仰,一種爲某種事業願意獻身,或者爲了某個人願意一生忠誠的信仰,革命黨這二十年的統治先不說別的,在教育上已經失敗了,當錢成了唯一的信仰,那麼軍隊也不會成爲軍隊,戰士也不會成爲戰士了。
不過這些念頭只是在他大腦中一掠而過,而是對着兩邊的山頭喊了起來:“伊德勒,我是哈丹巴特爾,你們在什麼地方,快下來,敵人投降了,你們已經完成了任務。”
他連着喊了幾遍,從兩邊山上的岩石中便出來了一些塔塔羅部戰士,然後向着山下而來。
沒多久,這些戰士就到了山谷的道路上,見到騎在“尼斯格巴日”背上的張浩天,紛紛捂胸行禮。
藉着月光,張浩天打量着這些戰士們,只見他們聚在一起不過五六十人,而且大多數身上都帶着傷,一眼瞥到了伊德勒的三兒子隆音,頓時躍下馬來,走到他的面前大聲道:“隆音,我們只剩下這點兒人了嗎,你阿爸呢?”
聽到張浩天詢問,隆音忽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嗚咽着道:“所有……所有活着的人都在……都在這裡,我阿爸……阿爸,還有我大哥、二哥都……都沒啦……沒啦。”
沒看到伊德勒,張浩天心中就有了不祥之感,而這話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下,痛得厲害。
這時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也紅着眼睛道:“伊德勒老爺出事的時候,我是跟着他的,當時敵人攻上山來了,他指揮着大家分散躲在石頭裡,要大家儘量的拖住敵人,而如果運輸軍火的車輛要想通過,就拿手雷往下面扔,可是就在他喊話的時候,被敵人的直升機看見了,一顆導彈射來,伊德勒老爺……伊德勒老爺當時就沒有了,連骨頭都沒有辦法找全。”
張浩天默默的聽着,鼻孔一陣陣的發酸,眼睛開始溼潤,良久說不出話,伊德勒可說是塔塔羅部第一猛將,過去烏恩其帶着殘餘的兩三千塔塔羅部人避身在沙漠裡的吉諾山谷,主要是伊德勒帶領戰士到外面出生入死的掠奪來供以生存,而且在後來一統王族的廝戰中,伊德勒也一直是衝鋒在前,居功至首,想不到今日會戰死在根都阿爾山谷,而且三個兒子中,只剩下了一個最小的隆音。
知道這些倖存的戰士都疲倦不堪了,張浩天壓抑住悲傷,叫來了三輛軍車,送他們到車車爾庫勒市區去休息,又讓花不音乞派了兩個營的士兵到兩邊山去搜索是否還有受傷存活的塔塔羅部人,而且通知了嘎爾迪,帶兩千塔塔羅部戰士在市區找些白布前來根都阿爾山谷將所有戰死的塔塔羅部人,按照風俗全部裹上白布,帶回聖陵禁區安葬。
與嘎爾迪結束了通話之後,張浩天立刻又打給了拉克申,讓他帶四千名塔塔羅部戰士前來拿取軍火。
聯繫了兩名額圖,再仔細的看根都阿爾山谷的地形,張浩天終於明白山谷之上只剩下了幾十名塔塔羅部戰士,敵人的運輸車卻仍然無法通過的原因了,山谷的兩邊山都甚是陡峭,而谷內的道路只勉強能夠容八輪的大型運輸車通過,在這樣的地形下,如果運輸車想要強行通過,只要還有塔塔羅部戰士的手雷扔下來,那麼就會把車炸趴下,而如果炸到了運送炸藥與炮彈的車輛,整個山谷的通道都要被炸燬,因此四師的人才會全部停下來想要消滅掉兩邊山上的所有塔塔羅部戰士,而戰士們纔會遭受到這樣巨大的傷亡。
半個小時之後,嘎爾迪與拉克申就各自率領戰士趕到了,由嘎爾迪帶人去山上把戰士們的遺體裹好擡下山來,就由那二十三輛大型軍車運回禁區。
正在山谷滿心悲傷的看着一具具裹着白布的戰士遺體被擡下,他懷中的手機響了,卻是拉克申打來的,說去卸軍火出現了一點兒狀況,讓他去一趟。
張浩天立刻就騎馬過去了,到了那二十三輛軍車前,只見拉克申正帶着戰士們圍着,可是保護這二十三輛軍車的一個連士兵卻不讓他們靠近。
縱馬穿過人羣,到了那些軍車前,對紛紛向他的捂胸躬身行禮的塔塔羅部戰士揮了揮手,張浩天便對那些阻止靠近的士兵厲聲道:“是誰讓你們阻止我的人卸車的。”
聽着他的喝叱,一名上尉趕緊過來向他敬了一個軍禮道:“王爺,這是花不音乞師長給我們下的令,任何人都不能取走這些軍火。”
張浩天咬了咬牙,立刻又喝道:“你馬上通知花不音乞,讓他到這裡來。”
那上尉是在三師營帳受到了一億圖格里克引誘前來根都阿爾山谷的低級軍官之一,現在錢還沒有到手,哪裡敢得罪這位王爺,連忙答應着,接通了花不音乞,將張浩天的話給他說了。
二十分鐘之後,就見到花不音乞騎着一匹白馬來了,當一瞧到此人的面,張浩天就沉下了臉,道:“花不音乞,你很會過河拆橋啊,明明知道我的人現在非常缺少武器,卻讓人扣着不給。”
見到張浩天生氣,花不音乞連忙請他下馬,然後拉在了一邊,低聲道:“王爺,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怎麼會這樣做,不過剛纔我把這裡的情況給國防部的說了,國防部要求我們把這批軍火仍然送到扎那機械廠去保管好,說是現在我們師的軍火也不多了,如果還要和巴斯作爲戰,隨時可以用來補充。”
張浩天聞言,微微一笑,道:“花不音乞,你認爲我們還要和巴斯打多久的仗?”
花不音乞沉默了一會兒道:“巴斯沒有了這批軍火,攻擊力肯定會減弱,他雖然可以從俄羅斯人手裡再大量採購,可是車車爾庫勒如今在我們手中了,從蒙俄邊境到烏蘭巴托前線的運輸線被卡斷,我想他如果理智,就應該把部隊撤到查幹烏爾一帶去,那裡靠近俄羅斯,進可攻,退可逃,而且是巴斯經營了多年的大本營,現在革命黨的勢力仍然很大,肯定會暗中支持他,如果巴斯能夠再說服一個軍區與他共同行動,民主黨的政權仍然保不住,所以這場權力之爭,鹿死誰手還很難判斷。”
張浩天凝視着他,道:“花不音乞,你說得非常對,如果巴斯撤退,然後有耐心的四處多活動,再唆使一些革命黨軍人叛亂,蒙古的政權會落在誰的手中的確還很難說,可是你忘了一支重要的力量,一支足可以決定這場戰爭的勝負,讓巴斯沒有辦法順利撤到大本營去的力量。”
花不音乞以爲他指的是自己的三師,頓時搖了搖道:“我這個師目前的損失雖然不大,可是還不具備能夠攔截住巴斯叛軍的實力。”
張浩天沉聲道:“三師的實力或許不夠,但如果加上我的兩萬多塔塔羅部戰士呢?”
花不音乞聞聽這話,頓時恍然大悟起來,驚喜的望着他道:“王爺,莫非你想全面參戰,向巴斯發動進攻。”
張浩天點了點頭道:“民主黨政府的存亡已經關係着塔塔羅部人生存狀態,我們已經在同一條船上了,誰也沒有辦法中途下去,花不音乞,你手裡還有多餘的武器沒有?”
花不音乞立刻道:“有一部分,但是不多,估計只能裝備到一千人。”
張浩天“嗯”了一聲道:“那就差不多了,現在巴斯的四師投了降,繳獲的武器至少可以裝備一萬塔塔羅部戰士,再加上二十三輛軍火車,可以多出超過一個師的兵力來,花不音乞,你對塔塔羅部戰士的戰鬥力沒有信心嗎?”
花不音乞連忙搖頭道:“當然不,聽說守住根都阿爾山谷的只有一千多塔塔羅部戰士,能夠拖到現在,他們英勇得足可以讓所有的蒙古軍人佩服,王爺,既然你已經決定率領王族參戰,相信格勒巴樂總統也會高興的,我當然不會阻止你,車上所有的武器,請儘量取吧,我讓人撤走。”
說了這話,他就大步走到了守護運輸車的士兵前面,大聲道:“都撤走,這些軍火是塔塔羅部戰士用鮮血換來的,現在屬於他們了。”
聽着師長下令,士兵們便離開了,而拉克申立刻帶着人開始卸起二十三輛運輸車上的軍火來。
默默的瞧着戰士們忙碌的搬運一個個沉重的木箱,張浩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此刻已經是凌晨兩點多,計算時間,希都日古帶領的兩千黑虎戰士也應該趕到車車爾庫勒會合了,只要花不音乞將繳獲的武器全部給自己,那麼塔塔羅部人無疑立刻就要壯大起來,再也不會任人宰割。
正思想之間,他懷中的手機響了,連忙拿起來接聽,剛一放在耳邊,就傳來了齊日邁興奮而高亢的聲音道:“王爺,成功了,我們成功了,我們已經成功的偷襲了敵人的機場,還炸燬了六架轟炸機和四架戰鬥機,跑道也完全破壞掉了。”
聽着這話,張浩天頓時一喜,道:“敵人的機場防守不嚴嗎?”
齊日邁道:“也不是不嚴,但我們一直潛伏着等待機會,現在到了凌晨,守機場的敵人有一半去休息了,我們就衝了進去,然後炸了飛機和跑道就撤啦,敵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們的人損失得並不多,現在正原路返回,這些地方都是山路,敵人要是追上來了,我們就在山裡跟他們打游擊。”
張浩天立刻道:“好,齊日邁,你們儘量安全的撤回車車爾庫勒,扎那機械廠的那些軍火我們已經弄到手了,而且敵人的四師已經投降,在天亮之前,我們的人將前往烏蘭巴托,你帶人到市區休息一下,然後就到前線與大家匯合。”
齊日邁趕緊答應着,便掛斷了電話。
此時,張浩天放下了手機,仰望着星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知道,巴斯已經沒有可能再贏得這場戰爭了,花不音乞的第三師再加上自己超過一個師有着現代裝備的黑虎戰士,足可以攔截他撤往蒙俄邊境,而經過了這段時間的消耗,巴斯的空軍本來就沒有剩下什麼飛機了,現在被炸了六架轟炸機與四架戰鬥機,最主要的一個機場也毀了,基本上已經打掉了他的空中優勢,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已經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巴斯的失敗已經在旦夕之間了。
當二十三輛運輸車上的軍火全部卸了下來,拉克申帶領着四千戰士清理,各種槍械共有三千七百五十四枝,另外有迫擊炮、反坦克彈等各種小型炮種三百餘門,也就是說能夠裝備超過四千人,而與此同時,張浩天又把在車車爾庫勒的戰士調了一萬來接收從敵人四師那裡繳獲的武器,至於花不音乞答應的一千枝三師多出來的槍械,由於在三百公里外的梅林,要晚一些才能夠運到。
兩個小時後,就連伊德勒等人遺失在根都阿爾山谷中的槍械都收集起來分配到了塔塔羅部戰士的手中,張浩天讓人統計了一下,包括孟和帶人從車車爾庫勒警察局繳獲的三百多枝衝鋒槍,共有一萬五千六百餘名塔塔羅部戰士分到了現代武器,如果得到了花不音乞的一千枝槍械加上希都日古的兩千人及哈日瑙海的五百人,那麼塔塔羅部的戰鬥力在一夜間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着現代武器的黑虎戰士已經差不多有兩萬,佔了所有塔塔羅部戰士總量的一大部分,甚至已經成了蒙古國一支讓人無法忽視的武裝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