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裡,醫生包紮傷口的時候夏寧緊緊的咬着牙,蔣語杉不是沒受過傷,但是看着他的表情,她感覺好像比自己受傷還要疼。
“醫生,他沒事吧?”
不管怎麼樣人都是她撞傷的,看他這樣,蔣語杉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沒事,只是擦破了皮,沒有傷到骨頭,這幾天傷口不能碰水,回去再吃點消炎藥。”
從醫院出來,蔣語杉又把男孩拽上了自己的車。
問了一些關於他的事之後,蔣語杉驚訝道:“你才十五歲?”
小寧笑着點頭,稚嫩的小臉,烏黑的眼睛,配上那兩個笑起來的時候回露出來的小虎牙,看上去十分招人喜歡。
“你這麼小不去上學,打什麼工啊?”
“我是孤兒,沒有爸媽,上學對我來說太奢侈了,我能填飽自己的肚子就已經很好了,我打工的地方還是我求來的呢,老闆嫌我年紀小不要我,我求了他好久他才答應讓我在倉庫工作。”
說着,小寧低下頭,臉上多了一抹苦澀,“不過今天之後,老闆怕是要開除我了。”
蔣語杉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我現在送你去你打工的地方,我幫你跟老闆說。”
聞言,男孩頭一擡,晶亮的眼睛帶着感激,絲毫沒有因爲她開車撞到他而有一絲埋怨。
“謝謝姐姐。”
蔣語杉笑了笑,“我叫蔣語杉,你可以叫我語杉姐,或者杉杉姐都行。”
男孩點着頭,兩顆乖巧的小虎牙再次露出,“謝謝杉杉姐。”
*
不過就是個便利店,蔣語杉怎麼能想到那裡的老闆居然拽的跟天王老子似的。
人家小孩都受傷了,非要說他耽誤工作把他開除。
蔣語杉撞了人本來就內疚,現在這麼一來,她更過意不去了。
“不好意思啊小寧,你這個老闆太不近人情了,我剛回國沒多久,幫你找工作怕是有點困難,要不這樣吧,你沒工作這段時間生活費我來幫你付,直到你找到工作爲止。”
丟了便利店的工作,小寧有點失落,他坐在車裡,聽到蔣語杉的話,馬上笑着搖了搖頭,“不用了,工作沒了就沒了,我還有另一份工作,餓不死。”
“另一份工作?”蔣語杉愣了愣。
這麼點的孩子,不上學,居然一天打兩份工?
“你另一份工作在哪?”
“酒吧,東門附近有條酒吧街,我就在其中的一家酒吧洗杯子。”
他笑的越燦爛,蔣語杉就越覺得這個孩子命苦,她摸了摸他的頭,“你沒有其他家人了嗎?”
“我還有個姐姐,不過很多年前我跟她走散了。”
這話聽着就讓人心疼,蔣語杉沒有繼續問,免得這個開朗的小男孩難過,“你住哪,我送你回家吧。”
這一次蔣語杉沒有再讓羅霄跟着,而是自己開車送小寧回家。
車開到一個弄堂口就進不去了,看着小寧腿上的傷,蔣語杉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進去,她下車,把他從車裡扶出來,“我送你進去。”
男孩沒有拒絕她的好意,點了點頭。
這裡是一堆等着被拆的老房子,原本住在這的人都已經搬走了,僅剩的幾家也都是孤寡老人。
離樓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小寧停下腳步指了指說:“我就住在這,杉杉姐你別送我了,我自己進去就行,謝謝你。”
“傻小子,謝什麼,你是因爲我才受傷的,我送你回來是應該的。”
蔣語杉留了一個聯繫方式給他,“以後有事儘管找我,反正我最近閒着無聊,有時間請你吃飯。”
男孩乖巧的點了點頭,“好的,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姐姐再見。”
這孩子長得好看嘴又甜,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蔣語杉很有成就感,心裡的那份歉意也隨之淡了。
她轉身往回走,接到羅霄的電話,剛說沒幾句,突然聽到身後有什麼動靜,回頭,就見幾個小流氓一拳打在了小寧的臉上,那些人抓着他瘦弱的肩膀,擡腿又踢向了他的肚子。
“臭小子,了不起啊,敢在我面前囂張,信不信我打死你!”
蔣語杉眉頭一擰,喝道:“你們在幹嘛?”
小寧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來,蔣語杉大步走過去,面對眼前的幾個大男人,她一手一個就給制服了。
“都給我滾,再敢來找麻煩,我打斷你們的腿!”
三五個男人踉踉蹌蹌的逃走,羅霄看到巷口的車,卻找不到路,他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幾個人倉皇逃離的背影。
“阿杉,你沒事吧?”
蔣語杉顧不上跟羅霄說什麼,扶起小寧,看着他嘴角的血皺了下眉。
白瞎這麼好看的臉了,居然被人打!
“小寧,你沒事吧?”
小寧搖頭,撐着自己從地上爬起來,“謝謝杉杉姐,我沒事,他們經常來找茬,我都習慣了。”
他跛着腳,現在又被人打,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畢竟是個男孩,他覺得沒有面子,低下頭尷尬的笑着,“杉杉姐你先回去吧,我沒事,我先回家了。”
看着他走進破舊的門洞,蔣語杉默默的嘆了口氣。
看來她最近是真的太閒了,自己的事都弄不明白,居然還管起別人的閒事了。
“阿杉,這個孩子好像有點問題。”
聞言,蔣語杉回頭看向羅霄,“你是想說他是故意被我撞的血淋淋的,然後又故意在我面前被人揍?不爲錢,也不訛我,就爲了我的那點同情心?”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羅家軍以自我爲中心,認爲誰都是壞人的樣子,她瞪了他一眼,順着那條小路走了出去。
蔣語杉前腳走,隨後,走進舊樓裡的人又走了出來。
拇指在嘴角抹了一下,蹭掉那點點的血跡,他看了一眼蔣語杉走掉的方向,晶亮的眸一眯,上一秒還是乖巧的臉上頓時浮起一抹狡詐。
*
雜亂的小道,幾個男人蹲在那,看到夏寧,他們立馬站了起來。
“丁少。”
“丁少你沒事吧?”
夏寧跛着腳走過去,兩手一撐就跳到了一個藍色的大汽油桶上坐着,他支起受傷的那條腿,胳膊架在上面看着剛剛揍他的幾個人。
“打的可還過癮?”
鬼頭文湊上前,一臉諂媚的笑了笑,“丁少,這不是你讓我下狠手的嗎,我也是不得已,你沒事吧?”
夏寧嘴角有些淤青,拇指按着嘴角瞪了他一眼,“小爺臉都他媽讓你打歪了,以後我姐要是認不出來我,我就卸了你的骨頭!”
鬼頭文笑着說:“不會的,咱姐眼神一定好,怎麼會因爲這點傷就認不出來呢,您說是不?”
夏寧爲了不被人找到,給自己改了名字,叫丁忍。
丁是他名字的一部分,忍,顧名思義。
夏寧瞥着那馬屁精哼笑了一聲,沒理他。
鬼頭文說:“丁少,剛纔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你爲什麼讓我們在她面前揍你?”
夏寧掰了掰手手指,骨節咔咔作響。
“她?上次在酒吧的時候我就懷疑她是故意的,今天一看,果不其然,就這身手,那天晚上裝的還挺像,居然惹事讓我姐給她出頭。”
“那要不要找人收拾她?”
夏寧啷噹着沒有受傷的那條腿,一臉小孩子氣的說:“先不用,我倒想看看她到底要對我姐做什麼,另外,我還要靠她跟我姐見面呢。”
鬼頭文狗腿的點着頭,“丁少您對咱姐可真好,什麼事都爲她想的周到。”
夏寧傲嬌臉一揚,美滋滋的擠出兩顆小虎牙,“必須的,她可是我親姐,我就是搭上我這條命也得護着她。”
從鐵桶上跳下來,鬼頭文扶了他一把,“那酒吧咱們還去不去了?”
夏寧想了想,晶亮的眼狡黠的眯了眯,“去,王大海欺負我姐,這仇還沒報呢,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還真以爲我姐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