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趁機收拾了宿遷,是絕對不敢在宿遷停留的。宿遷夾在淮安和徐州之間,北上更是死路一條,朱由檢只能朝西南方向撤。
打仗看地圖,絕對不是我們後世像看行車路線那麼容易。打宿遷是因爲佔了運河的便宜,順着運河西岸一路北上,有足夠的船隻架設浮橋過河。
而豪格率領的金兵東線主力到宿遷城破都還在灌南一帶愁着過各種河呢。
當宿遷的戰報送到多爾袞的手裡之後,多爾袞隨即對兵力部署做出了大調整。多鐸統一指揮整個江淮大軍,並從中路大軍中調出十萬大軍南下給尼勘,夾擊鳳陽一線防備明軍主力西逃;另十萬精銳補充給豪格,作爲金兵的主力軍團直接進攻揚州。
到了這個時候,佔據一下子明朗起來,金兵的西路和中路纔是佯動。豪格的東路大軍纔是金兵的主力,主力並非是兵力最多的軍隊,而是戰力最強的軍隊。
整個豪格大軍,纔是後金壓箱底的精銳之師,剃去攻打淮安的那些雜牌,和在宿遷城裡損失的兩萬人,再加上多鐸增援的十萬精銳,豪格手上現在有二十八萬精銳。另外還帶着足足一萬輛四輪馬車的補給輜重,可謂排山倒海般壓向江南。
豪格大軍冒雪前行,先頭部隊在五日後抵達淮安城下。本來以爲會重兵守城的豪格看到的確實身穿金兵衣服,卻剃着髡髮,城頭插着明旗的奇怪軍隊。
“去,派個奴才到城下勸降。告訴守城的人,不投降就殺光他們。”豪格大約也想到了這些守城的是什麼人,他猜出大約是少數投降明軍的後金降兵,也渾不在意。
豪格自己還沒到淮安,就吩咐人去收編淮安城,他想着到淮安的時候正好能夠進城有房子住,比在雪地裡住帳篷裡強。
本來之前的這些士兵就屬於他帶領下的二流軍隊,現在又再一次反覆投降了明軍,這樣的軍隊根本就沒任何忠誠度可言。
勸降的金兵大大咧咧地走到城下,然後就看到幾個熟面孔,而且還是他們之前經常欺壓過的熟面孔。
“狗奴才,爺爺命令你們馬上打開城門。要是磨磨蹭蹭的,小心你們的狗命。”領頭的金兵脖子一仰,一副大爺的態度。
“頭,咱們怎麼辦?”城頭上的士兵害怕的要死,他們非常懼怕金兵的淫威。
“你們有人想投降嗎?”守城的人根本連將領都不是,被大夥喊着“頭兒”。
“我想投降,但是害怕那些韃子秋後算賬,到時候小命不保。之前那個皇上不是說,咱們如果不想守城可以繼續南下嘛,要不我們就趕緊跑吧。”一個小兵小聲嘀咕着。
“我也想投降,金兵可兇了說砍頭就砍頭。他們有馬,我們跑不過他們的。”一個看起來很老實的兵插話說。
“那你們幾個想投降的先打開城門去見見城下的人,看看他們的態度吧。”城上領頭的人起了一個心眼,忽悠幾個膽子小又老實巴交的人先去投降。
就在城裡的人商量着到底是投降還是逃跑的時候,城下的金兵不耐煩了。這些八旗可從沒被城上的人這樣對待過。
城門打開了,但是隻有十來個怯生生的人沒有攜帶兵器走了出來。他們左顧右盼,一副膽小的樣子十分謙卑地朝城外的八旗老爺們點頭哈腰。
“狗奴才,躲城裡這麼半天在磨蹭什麼?”
“將軍,你看他們纔出來這麼幾個人,當真是不把主子放在眼裡。不殺幾個,以後還不反了天?”金兵將領身邊的年輕士兵這幾年養成了更加高貴的脾氣。
在這個世界上,高貴的從來不是血統,高貴的只能是財富和對應的脾氣。野豬皮出身奴隸,到了後代就說自己血統高貴起來了。
八旗小軍官一聽這話,二話沒說抽出刀子就縱馬超投降的那些士兵衝去。手起刀落,幾個人頭立刻飛了起來。十幾個投降的士兵無一人倖免,全都命喪當場。
“不好,金兵不會饒過我們了,大家趕緊射死他們把城門堵住。”守城的頭一看出城的人都被殺死了,驚慌失措地喊了起來。城內的守軍爲了保命,拼命地要關城門。
城外的金兵一窩蜂地朝城內砍殺着,出手毫不留情,一門心思要奪城。可是他們只是金兵派過來的小股部隊,人數有限,卻一下子吸引了大量守軍的奮力反抗。
這些金兵的戰力強悍,淮安城的城門是衝開了,可是很快又被守軍堵住了。守軍們一下子被激發了,他們切實地感受到了生命受到威脅,唯有反抗才能活命。
最終,三十幾個金兵被守軍關在城內圍攻並最後殺死,曾經騎在他們頭上的“主子”像他們一樣,死了之後一樣只是一堆肉而已。
“頭,帶着咱們守城吧!”士兵們帶着一身的鮮血用懇切的眼神看着領頭的人。
“大明皇上都沒有殺我們,而這些後金小兵卻不放過我們。可笑我們以前還投降後金,真不是人啊!
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大明的士兵,是崇禎皇上的子民。這淮安城,咱們守定了。”
……
“皇上,離開宿遷之後就等於我們和南京失去快速聯繫了,我們是流動作戰,戰場消息最快也要五日才能送達。”紀彪無奈地對朱由檢說。
金兵最新調動的軍情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爲了避開金兵的追擊,大軍正在泗洪一帶休整幾天。
“兩戰一共傷亡了多少?”朱由檢縮在一團厚衣服裡。大雪終於停了,也掩蓋了大軍的痕跡,可是化雪的天氣凍得手腳麻木,再加上江邊平原上的風一吹,冷得人骨頭疼。
在抵禦嚴寒方面,金兵天然比明軍有優勢。
朱由檢也不知道淮安城會有一大羣人決定幫他守城的事情,他現在還在想下一步該去哪兒。
“傷亡了六千多。現在有騎兵四萬兩千多,步兵兩萬。我已經把所有傷兵都安置到洪澤湖裡的幾個小島上療傷了,在大戰結束之前他們應該是安全的。”李巖站在屋檐下使勁跺着腳上的雪,哈着手說。
“辛苦你了。”朱由檢發現自己現在真是太懶了,這麼重要的大戰,他居然最閒。
“咱們以後就要憑直覺作戰了,這是最後一次大補給和休整,以後纔是真正辛苦的時候。”李巖笑着說。
“五天後雪將會化掉,我們下一站是宿州。也不知道鳳陽的戰況如何了。”朱由檢喃喃自語。
“你就不擔心徐州?”李巖非常奇怪,朱由檢一直以來對徐州非常方向,他不知道朱由檢的自信從哪兒來的,難道僅僅是水泥城牆嗎?
“徐州最少也可以撐八十一天。”朱由檢脫口而出。
“八十一天?”李巖以爲自己聽錯了,怎麼會有人把一場戰爭能精確到多少天爲準的,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