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擠在人羣中不停朝這邊張望的翠衣少女引起了夜輓歌的注意。
此女面容頗爲清秀,一副丫鬟打扮,但夜輓歌卻覺得她很是眼熟。
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正是司徒柳兒的貼身丫鬟翠兒。
翠兒在人羣中拼命的伸着腦袋瞧,可惜她身子太過矮小,什麼也看不真切,反倒讓一些圖謀不軌的人趁着人羣擁擠,對她上下其手。
意識到這一點,翠兒驚得差點失聲尖叫,羞惱至極的甩開那些鹹豬手,氣呼呼的擡頭一看,四面八方的人羣卻都一臉關注的瞧着賭石局那邊的情況,根本就看不出來是誰對她下的毒手。
翠兒有苦只能往肚子裡憋,急切切的看向夜輓歌的方向。
奇怪了,她家主子分明跟太子殿下去攬香樓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怎的又興致勃勃的跑回來進行賭石了?反害得她被某人差使過來找……
這一幕,恰好就落在了夜輓歌的眼裡。只是,這個翠兒可是跟司徒柳兒一夥兒的,而且狗仗人勢的,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暗地裡甚至還讓她和徐奶孃吃了不少苦頭。到了這會兒,她自然是袖手旁觀了。
翠兒滿懷期待的希望夜輓歌能發現自己,不停的向那邊投去炙熱的目光,可那夜輓歌就像是瞎子一樣,頭也未曾擡一下。
她忍不住要急着喊出口了,可瞧見夜輓歌身邊的龍清雲卻又不得不忍住。她只是司徒柳兒的丫鬟,若是讓人以爲她跟夜輓歌有什麼關係,日後東窗事發,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但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見她一個小姑娘一聲不吭的,膽子越發大了起來,肆無忌憚的在她臀部腰間揉來捏去,甚至開始打了一些私密部位的主意……
翠兒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無力的掙扎着,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她看着夜輓歌的方向,正要張嘴……
“等等!”忽然間,夜輓歌放下了手中的原石,倏地站起身來。
石老頭一驚,頓時笑得詭異無比,“怎麼着,想通了要認輸了?”
“不……人有三急,我想先離開一下。”夜輓歌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石老頭不禁愣了一愣,接着人羣中發出一聲爆笑。
夜輓歌卻是像個沒事人一樣,求助似的看了一眼龍清雲,“太子殿下,我得……找個地方解決一下,要不接下來的原石你來幫我採?”
龍清雲似也沒料到她有這一招,但看她臉色蒼白,額頭滲着細細的汗珠,不像是作假,便緊張兮兮的問了一句:“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
夜輓歌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反問了一句:“你陪我去?”
龍清雲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那句話有多麼不妥了,忙擺了擺手,急着爭辯道:“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放心吧,我沒事的,去去就來。”夜輓歌笑着衝他眨了眨眼,隨後便火燒屁股似的往人羣外擠了出去。
衆人見她這般狼狽至極的樣子,又是一陣鬨笑。
反倒是翠兒,露出一副得救的表情,趁着沒人注意的時候趕緊脫出人羣,追了過去。
龍清雲擔憂的看了一眼夜輓歌的方向,接着把目光轉到地上那顆還未開採的原石上,不禁搖了搖頭。
說實在的,貴爲一國太子,開採原石這種事兒他還從沒親自幹過。不過,如果是爲了那個丫頭,親自操刀也未嘗不可。
於是,龍清雲端端正正的坐下,不甚優雅的拿起了石刃,就着原石的表面細細打磨了起來。
與夜輓歌那粗劣的手藝一比較,龍清雲開採原石的姿勢絕對稱得上賞心悅目,那些原本譏笑夜輓歌的人也慢慢的閉了嘴,開始關注於這原石的開採。
先前那個黃毛丫頭的黴運簡直讓人跌破了眼鏡,不知這堂堂青龍國的太子殿下又會如何?
石老頭重重一哼,以他的目光來看,那臭丫頭分明是發現自己的運氣用光了,所以故意藉由逃脫,好讓清雲太子來幫她收拾殘局,此等小人之舉實在是讓人不齒!
不過,換了個人來開採原石又如何?石料一開始就挑好了,就算這位太子轉了運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來!
他心中雖這樣安慰自己,但目光卻是緊盯着龍清雲的動作,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那原石被打磨得越來越小,眼看着只有一個手掌那麼大了。
衆人不禁搖了搖頭,看來,這依然是一塊廢料。
可龍清雲卻是並不氣餒,繼續小心翼翼的打磨着,直到那原石的一角透出一道銀色的光芒,隨即露出一小塊晶瑩剔透的晶石表面。
“是玄晶石!”有人驚聲道。
龍清雲面不改色的繼續將玄晶石表面上的原石面打磨切割殆盡,一顆拳頭般大小的玄晶石頓時呈現在衆人的眼前。
儘管只是一顆小小的玄晶石,但比起石老頭那幾顆玄石,可是要高出不少檔次。
石老頭不信邪的擦了擦眼睛,頓時有一種前功盡棄的感覺,當真還轉了運了?這也太假了吧!
但是事實擺在那,容不得作假,那可是當着衆目睽睽的面剛開採出來的玄晶石。
石老頭皺起眉頭哼了哼,隨即把目光放在自己手中的原石上,不就一顆玄晶石嗎?至多跟他打了個平手而已,更何況,太子那邊的原石只剩下一半多的數量了,而他這還有近八十顆呢。
龍清雲看着這顆玄晶石,稍稍蹙眉,他覺得哪裡怪怪的,怎麼一到了他的手中,這原石就開採出玄晶石了呢?不過,能幫到那丫頭,他是求之不得的,也就沒有往深處想,繼續開採下一顆原石來。
這時,圍觀的人羣中有不少人都鬆了口氣,好歹是持平了,他們這些賭夜輓歌贏的總算是有希望了!
賭石局繼續緊張的進行着,而夜輓歌那邊已經將翠兒拉到了暗巷的角落中。
“小姐,您可算見着我了……”翠兒小臉通紅,雙眼掛着兩行清淚,輕輕的捏着夜輓歌的衣角,滿是委屈。
夜輓歌擺出司徒柳兒那幅嬌滴滴的模樣,稍稍安撫了一句,而後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謹慎行事嗎?”
“還不是您突然出現在暗巷,跑去賭什麼石,慕容二小姐以爲這其中有古怪,便命了我來看看情況。”翠兒擦了擦眼淚,卻也沒有將方纔被人侮辱的事明說,事關女兒家的聲譽,她可不敢聲張。
“太子殿下想來賭,我有什麼法子,只好捨命陪君子了,好在他也沒瞧出什麼端倪。”爲此,夜輓歌早已準備好了措辭,她面上掛着柔柔的嬌笑,眼眸卻是危險的眯起。
看來跟她猜得沒錯,這事果然跟慕容青青有關。
翠兒點點頭,沒有絲毫的懷疑,“原來如此,小姐沒事就好。對了,慕容二小姐還讓我來問問,什麼時候能見到那野種的屍體?”
夜輓歌冷冷一笑,一個丫鬟竟也敢稱呼她爲野種?而且,這樣看來,慕容青青似乎對石室的事毫不知情?
也是了,這慕容青青囂張跋扈,其實沒什麼腦子,她的那些陰損的主意哪個不是司徒柳兒這個軍師想出來的?
不過這樣一來更好,她從石室逃出來的事,便沒有人知曉了。
夜輓歌露出一抹柔柔的笑意,一爪子拍在翠兒的肩膀上,“有我出手,那丫頭還能活得下來嗎?只是,她現在被我折磨的生不如死,還未到時候罷了。”
翠兒雙手握拳,很是崇拜的看着自家小姐,“我就知道,那野種絕對不是小姐的對手,居然還想跟小姐搶太子殿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夜輓歌詭異一笑,忽然問道:“對了,青青現在在哪裡?”
翠兒愣了一愣,反問道:“您不是知道嗎?慕容二小姐一直在百靈坊等你啊。”
百靈坊?那似乎是慕容世家在天價街開的一間靈藥店鋪,裡面的靈藥價格貴的離譜,一般人可不敢去那瞎逛。
不過,慕容青青若是在百靈坊就麻煩了,百靈坊中一定有着不少慕容世家的人,而且現在慕容世家的族長慕容鬆就在天價街坐陣,她總不可能當着人家族長的面把慕容青青給辦了。
“我怕她急了便出來找我了,如果在那我倒是安心了。”夜輓歌面不改色的打了個哈哈。
翠兒也沒有多想,反而笑得賊眉鼠眼的,“小姐,慕容二小姐知道您的心思,您就趁現在跟太子殿下好好相處吧,回頭晚上去拍賣會時再給她當面彙報消息就成。”
拍賣會?敢情那司徒柳兒還想假冒她跟龍清雲去萬象拍賣會啊,那之前司徒柳兒使用媚藥是臨時起意的?
不,恐怕是那司徒柳兒根本就沒跟慕容青青說她要使用媚藥的事情,畢竟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她也不好啓齒吧?
如此這般,反倒是好辦了。
心中打定了主意,夜輓歌衝翠兒挑了挑眉,笑眯眯的道:“還是青青瞭解我。不過,我現在想想,在拍賣會見面實在是有些不妥,恐怕會讓太子殿下起疑,你讓她一個時辰後去……”
說着,夜輓歌伏在翠兒耳邊,悄聲說了句什麼。
翠兒聽後,頓時眼眸一亮,忙不迭的點了點頭,高高興興的走了。
夜輓歌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