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冷無爲一回到府裡後,突然發現朝思慕想的林韻詩突然出現在府,不由驚喜交加,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在認識的所有女性之中,林韻詩的命運是最坎坷的,也是最讓冷無爲想保護的一個人。
經過這麼多事情後,林韻詩的變化很大,從前的開朗活潑,變成現在的文靜、成熟以及那一點點的憂鬱。容貌變化不大,但看到冷無爲時卻有些拘謹,也不大像以前那樣多話。
“韻詩,你是什麼時候到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驚訝之餘,冷無爲有些不大會說話了,或許是很久沒有見面的緣故吧,倒有些拘謹。
“別來無恙?”
“還行啊,你過的怎麼樣?”
“劫後餘生之人,還能圖個什麼呢?”
聽着林韻詩的話,冷無爲心裡酸酸的,回想過去種種,尤其是在南李的時候,他們相處那麼長時間,在那種美好的一刻,至今也無法忘記她那俏麗的模樣。
“或許以後會有什麼的。”說這話的時候,冷無爲眼睛裡只有林韻詩一個人,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馬娉婷,她眼色之中剎那間流露出不快之色。有那一個女人會願意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可惜她託付的這個男人卻是一個情種。
晚上,全府上下襬開酒席歡慶新的主人到來。林韻詩一改往日的素面,着實地仔細的打扮起來。臥房之中,她看這銅鏡中的自己,昨日還是修行之人,現在卻是他人之婦。
“夫人,你真漂亮。”丫鬟飄紗笑道,林韻詩的事情全府上下都非常的清楚,這還多虧小寇子這個快嘴巴。將軍府的行轅沒有設誰爲總管,於是小寇子自然成爲無名但有實的總管,府裡的上下都是他來打點,林韻詩的事情他自然要多交代,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冒犯了她。
“還漂亮什麼呀,青春已過,現在剩下的韶華已不多了。”回想過去幾年的荒度到頭來換得的是青春不再。
飄紗微笑道:“夫人真愛開玩笑,您怎麼漂亮,那有一點青春流逝的樣子。”
林韻詩不再說話了,穿上冷無爲讓人送來的錦衣綢緞。
大廳上,喜氣洋洋,四周都被燭火照的通亮。宴席擺開,這裡無論是誰都有席位,圖的也就是熱鬧勁。
由於林韻詩本是前太子妃,所以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大操大辦,今天這個宴席不但是歡迎她的到來,同時也是正式加入冷府成爲冷無爲女人的喜宴。
當林韻詩從內房出來,到達大廳的時候,誰都被她現在的樣子看呆了。脣色朱櫻一點,燦如春華,皎如秋月。冷無爲笑着上前,左手拉着她,右手拉着馬娉婷,分別坐下。只見他大笑道:“我冷無爲混蛋半生,卻修來美人青睞,這輩子值了。”說的使身邊兩人都紅了臉。
田大和白雲飛笑着站起來,舉杯祝賀。那些下人也紛紛上前祝賀,獻媚。幾杯酒喝下後,冷無爲喝的有些高了,他笑道:“我冷無爲做過乞丐、無賴,也當過宰相、大將軍,爵位也一度封到公爵這份上。按說我也該知足了,但我可以告訴諸位,官丟了,爵位被罷了,我一點都不在乎,倒不是我有多瀟灑,而是我從來也沒有看重過這些。在我的一生當中,我最珍惜的是我身邊的女子,她們對我有情有義,我這輩子不願辜負任何一位。如果要拿我的官位爵位來換的話,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因爲她們比我自己還要重要。”說完後,又大口的喝了一杯。
林韻詩和馬娉婷都有些感動,她們彼此看了一眼,最初的隔閡也在此刻消除了許多。既然彼此在冷無爲的心中都很重要,又何必再排斥誰呢,再說冷無爲的女人又不是隻多個眼前的女人。
二女互相敬了一杯。
當天晚上,冷無爲並沒有在林韻詩的房裡休息,而是獨自在書房裡坐了一宿,他在思考,隨着自己身邊女人越來越多,自己的責任也就越來越重,現在已經不再是自保的問題,而是如何能照顧這些對自己有情意的女子們。
蠟燭已經燃盡,冷無爲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拳頭攥的緊緊的,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重重的擊在桌案上,冷冷的道:“我本不願爭權,但爲了她們的幸福我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當下寫信,題名是寫給嶽真的。
這個晚上,林韻詩和馬娉婷也並沒有睡,她們彼此都不約而同的來到冷無爲的書房門外,但兩人同時到達看了不免有些尷尬,便沒有驚動冷無爲。她們一起去了後院,看着池塘裡的水中月影。二人都想說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林姐姐,今天的月亮可真是圓啊。”馬娉婷藉着月亮打開話題。
林韻詩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水中的月影,喃喃地說道:“可惜都是虛幻的,永遠也得不到。”
馬娉婷看着她,無言以對,過了好一會兒,忽然笑着問道:“你是怎麼喜歡相公的,可以告訴我嗎,你知道我認識相公的時候,他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人物,我真的好想知道他以前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林韻詩看着她,思緒一下子飄到多年以前。
“我認識相公那是在德武三年的一個初春,那時侯相公纔剛剛擔任天揚縣的縣令,而他第一次審案子的對象,居然是當時權相李忠的第三子,本來我以爲他一個小小的縣令,又是買來的,正所謂千里爲官只爲財,他不可能真的去和李相叫板。可是誰知……”說着想起當時的情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馬娉婷急的直問,“到底他處置了沒有?”
“當然。他似魔似樣的拜起神盒……”林韻詩將當時的情景一點不差的訴說給馬娉婷聽,使得馬娉婷笑個不停。
二女盡談彼此知道的和不知道,相談甚歡,也就沒了睡意。
林韻詩嘆道:“總而言之,我感覺相公真的是很厲害,世間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只要他真的想做,就一定能做的成。但是我也害怕,相公會因此而改變。他現在變化很大,變得成熟多了。我在寺廟裡想的更多的不是自己,而是相公。萬一相公也像我爹那樣,執著於權力,那他的將來也肯定不容於皇上,不容於朝廷,更不容於大漢。慶幸的是,今天晚上他說的話,至少他還把權力慾望沒有放在第一位。”
馬娉婷跟了冷無爲那麼長時間,思想上將冷無爲定格在名將和名相上,而不是瞭解他爲平常官吏。“林姐姐,我倒不怎麼認爲。既然相公有這個能力,爲什麼不爭取一下呢。我跟相公那麼久,出沒於沙場之上,那些大漢將士在沙場上流血犧牲、奮戰的情景時刻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很佩服相公的領軍才能,尤其是在作戰指揮上,常常有驚人之舉,走別人不敢走的路,出別人想都想不到的招數。與楊純對戰,他絲毫不差。就連楊純會攻打易守難攻的古城他都預料到了。滿朝文武也難找出一個和他能力相仿的人來。既然如此,相公爲什麼不爭取當大將軍,以免過多的人枉死。”
林韻詩看出來,馬娉婷對冷無爲相當的癡迷,甚至到了崇拜的地步,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暗暗嘆了一口氣,記的楊雪兒說她爺爺楊陵在世的時候曾經對冷無爲有過這樣的評價,爲善則輔朝之功臣,爲禍則亂國之梟雄。冷無爲是什麼人,自己知道最清楚,心機城府與他的年齡很不對稱,他對自己非常的瞭解,更可怕的是他能清楚的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德武帝那樣的雄主,他照樣得寵,身居要職,並且恩寵不斷。這一次,明宗皇帝削掉他的兵權,可照樣還是帶兵在外,鎮守西疆,京城之內依然有很大的勢力,萬一朝中有什麼不測,他照樣可以大大方方的回京,分量依然不小。一個這樣的人,能苟安一時可以,苟安一世那他也就不再是冷無爲了。
“喂,林姐姐,你在想什麼呢?”馬娉婷看林韻詩發愣不說話。
林韻詩笑笑,道:“沒想什麼。”
次日。冷無爲一早就帶着田大和白雲飛出去了。白雲飛這一陣子被安排在軍營裡生活,目的就是和那班武將打好關係,從中挑選出哪些可以用的人,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
吉祥客棧後院裡,聚集了一批人,這些人都是軍營裡的悟武將,看品級最大的也不過是四品。他們見冷無爲三人過來,連忙迎了上去,某些人在院子外面看守。
白雲飛對一個黑鬍子的四品將軍介紹道:“這位是甲字營薛成仁將軍。”
冷無爲向他點點頭。要知道這四品在軍營裡其實並不算什麼,因爲經過換血行動後,北方軍團的高位全被以前的驃騎營和虎威營以及禁軍和羽林軍的部分將領所取代。這些人要麼是將門出身,高門顯貴,要麼就是皇親國戚。
接着白雲飛對一個五品將領介紹道:“這位是管理糧草的赫少漢將軍。”
一一介紹完畢後,衆人各自坐下。
冷無爲咳嗽一聲,站起來道:“各位想必也知道今天找諸位來是有事相談。”話一落,下面的人各個是襟危正坐,仔細聆聽。
“各位既然能來此,我也就把各位當成自己人了。現在大漢的局面真可以說是站在危卵之上。當大家還在享受太平盛世的時候,也許忽然有一天就有兵災的到來。我這麼說並非是危言聳聽。各位都是帶兵打仗的,其戰略眼光應該看的比別人深。北方僞寧楊純率兵近百萬大軍南下,難道他們真的只是爲了一個北魏嗎?不,他們的目的是我們大漢,我們大漢幅員遼闊,地大物博,人才濟濟,氣候適宜,是許多有野心之人想得到的。以前寧國數次東征南下,爲的不也是這個嗎。好在當時有楊、呂兩位名將鎮守西北,楊家軍、呂將軍的威名天下何人不知。但那些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自從先皇改革軍制以來,軍團統一於朝廷,削弱帶兵將領的權力,使動亂髮生的可能性大爲降低。但什麼事情也有好有壞。改革軍制是我提出來的,其中有什麼問題我自然清楚。改革軍制的重點改的是什麼,其實就是將領對部下的駕馭。而我們也清楚的知道,一個部隊作風的形成,最主要的是首任將領的威望、性格和指揮方式。如今現在什麼都變了,將不知兵,兵不試識將的現象依然存在。比方虎威營和驃騎營這個所謂大漢第二精銳的軍隊,這個劉大將軍本就是從北方軍團裡出來的,當時他是北方軍團的三好人物。由於他和皇室有姻親關係,被提拔爲大將軍。這以前本身就很難得到將士們的信任,現在又有裙帶關係而受提拔,士兵們會怎麼想他們的大將軍。如果他有卓越的指揮才能,自然這些都不成問題。但萬一一開始他就戰敗,那軍隊會怎麼樣呢?”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
下面的各位將領還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這個問題他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都沒有敢往下想。
薛成仁的個性是有什麼說什麼,大着嗓門道:“這還用說的,自然是一敗塗地,潰不成軍嘍。”
冷無爲一拍桌案道:“不錯。在這裡我不是懷疑劉將軍的才能,而是未雨綢繆。我希望萬一那樣的情況真的出現的話,你們和你們的兵能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托起大漢的江山來。雖然你們的兵馬裝備比不上‘天’字兵團,但我希望你們在士氣上至少不輸給他們。如果你們能做到的話,我替大漢的百姓來謝謝你們了。”
諸位將領忙起身齊身道:“將軍言重了。此乃末將應盡之責,理當效命。”
餘下的時間裡冷無爲問問軍營裡的情況,以及對此前自己帶兵作戰的想法。爲自己抱屈的人還真不少。
吉祥客棧外面街道上,出現一男一女,那女的戴着斗笠和麪紗,對那男的道:“你真的確定他就在裡面?”
那男的有些神秘,揹着身子,看不清是誰,“沒錯,他就在裡面。不過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他身邊有兩個高手,身手很了得。現在動手,沒有勝算,反而打草驚蛇。”
那女子緊緊握住寶劍,只見上面刻着“楊”字,恨恨地道:“乾爹第一次派任務給我,我絕對不能讓他失望。現在好不容易等到他出現,我怎麼能看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溜走。你先走吧。”說着就要闖進去。
那男子忙阻止道:“小姐,來日方長。我打聽到他也許會出沒於‘萬花樓’的地方,聽說後院都被他包下來了。我有一計,準能成功。”說着在那女子耳邊悄悄說了幾句。
只見那女子甚爲嘉許,輕輕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