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大理寺。
“威武……”
衆衙役宣號完畢,一班官員一起朝上看去,只見此次主審官打着哈氣、伸着懶腰,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就連眼睛也是睡不醒的模樣。
“來人啊,帶人犯!”
此令一出,宣喊的衙役愣住了,督察院左督御史周謹小聲提醒道:“大人,不知道您先宣哪位罪犯?”
冷無爲掏着耳朵,皺着眉頭道:“一個個叫實在是太麻煩,我看還是把爲頭的幾個大官全部都叫上來吧,一起審完了事!”
宣號的衙役一聽,立刻叫起:“宣衆犯官……”
沒多時,總督曹書名、提督阮行聲、臬臺高世地等三人戴着手銬腳鐐走了上來,胸前的“囚”字特別醒目。
“下面跪着何人啊?”
三人各自說了姓名後,便直喊冤枉。冷無爲瞧了他們一眼,忽然搖了搖頭,道:“不對吧,劉擇恩具本所奏,這三人所動用的私銀都運往直豫總督府了,可我看了這名冊,怎麼他不在其內啊?”
周謹道:“回大人,由於此案還未審清,一時沒有證據所以很難抓人,再者直豫總督朱喜身居要職,手握重兵,如無確實證據是不能輕易動得的。”
“什麼?”冷無爲眉頭一皺,直接罵起來,“孃的,他這麼大的譜嗎?你給我傳下令去,讓他在十日內給我到這裡報到,如若不然以謀反論,孃的,老子還怕他不成,在我面前叫板,他敢反我就敢滅,什麼玩意?”
下面的官員臉色頓時灰灰的,這上司不講理那可是有了名的,刑部侍郎範衝小心道:“此事要不要稟報太后啊,畢竟這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卑職擔心……”
沒待他說完,冷無爲一根令牌扔了下去,道:“既然太后已經任命我爲主審,那我便有權力宣任何嫌疑官員,再說我還是輔政大臣,你範侍郎不會忘了吧?好了,就這樣,待朱喜到來後再審,退堂!”說完也不和任何人羅嗦,就朝外走去。
“喂,這算怎麼回事啊,這案子不是等於和沒審一樣嗎,王大人您怎麼看?”
“範大人,老夫只是陪審,可不管那麼許多,告辭。”
“周大人,咱們要不要稟報太后啊?”
“報是要報的,如實稟報吧。”
衆官員各懷心事,搖頭往外走去。
長公主府。
當大理寺那邊審案子的消息傳來後,剛纔文靜憂鬱不安的愁悶一掃而空,神情大悅,在旁一側的陳嘉成也捋着鬍鬚,不過他的笑容卻有些別有味道。
“陳大人,看樣子冷無爲是動真格的了?”
“公主之見以爲如何?”
“如果朱喜栽在了冷無爲的手上,恐怕太后的日子就不大好過了吧。”
陳嘉成一聽,很不以爲然,哈哈大笑。
“大人何故發笑?”
“公主與公爺相交非淺,卻還不識其人否?得罪了太后,這對冷無爲有什麼好處,觀望過去冷無爲所作所爲,無非是一個‘利’字,凡對其有大利的,他都會做而且做的相當漂亮。可如今太后身爲皇上的生母,和太后作對就是和將來的皇帝作對,這一點冷無爲可是心裡明白的。正因爲如此,這案子他才遲遲不審。但朝廷的幾次申令又讓他不得不審,今北方戰事並未平息,他身爲大將還是朝廷的輔政大臣,都不會希望後方亂起來。公主,您忘了臣和您說過的嗎,就算這案子真的坐實了,這上百的官員空缺在短時間內找何人去補這麼多的空位。公主和太后爭鬥,使朝廷局勢混亂,這是冷無爲最不想看到的。公主現在再想想,如果您是冷無爲您會怎麼做?”
文靜此時如當頭棒喝,慢慢的坐了下來,皺着眉頭,道:“我若是他,在無法穩定朝政的情況下,或許會培植其他的勢力來遏止混亂,或者兩不相參,各大五十棒,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儘量不動其根本。難道他也會這麼做?”
“哈哈……,公主說的極是,這正是冷無爲所想的,不過這樣做實在是過於明顯,而且他還想從此案弄去更大的好處,直豫總督這個位置實在是誘人啊,尤其是麾下的兵馬,公主您想冷無爲不審直接的罪犯官員卻要鎖拿這個總督,這其中什麼意思還不明白?看來太后恐怕真要忍痛了。”
大理寺的消息也在同一時間傳到皇宮內,太后急忙召見魏青書進宮。
“魏大人,王福順的事情處置的不錯,可現在又出現了意外,冷無爲真的是要動真格的了,他要鎖拿朱喜。朱喜與此事有密切關係,而且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我的人,萬一真讓他說出什麼來,那哀家恐怕就無立足之地了?”
魏青書還是故我的風度,神情沒有一絲的慌亂,笑道:“太后,王福順的事情臣隱瞞了一些,其實臣讓王福順在那種時候下手,目的不單單是對他本人,而是在看冷無爲的反應。這是一步險棋。如果冷無爲真的是向着公主,那麼我們做什麼也沒有用。反之他要是兩不相幫,那麼就算王福順莫名其妙的死了,他也不會理睬,反而會幫咱們收拾後面的殘局,去安撫剩下的那些犯人。果然,他真的派人去了大理寺一趟,找那些人密談。至於鎖拿直豫總督,針對的不是太后您,而是那個位置,可以說他此刻回京這麼快而且接這案子一點都不推辭,就很明白了,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位置搶到手。”
太后眉頭緊皺,道:“他也太毒了吧,那個位置是咱們好不容易纔爭取到的,而且那裡的軍隊哀家可花了不少心思,怎麼能那麼輕易放棄?”
魏青書淡淡一笑,道:“臣想問太后,拿這些軍隊來對抗冷無爲有何作用?”
“並無實際作用,當初培植軍隊也是爲了自保,更爲的是有文靜爭勢。”
“可現如今太后的把柄捏在冷無爲的手上,如果冷無爲轉向長公主,那麼太后將不得不退居幕後,皇上今年才五歲,到親征還有十一年,在這十一年裡,長公主會成爲大漢的名副其實的主人,而且還有許多不安穩的因素,這些太后您考慮了嗎?當初臣勸太后培植軍隊不可急,更不可急功近利,以免讓人抓到把柄。現在刀在別人手上,我們也無能爲力。但也不能什麼都不做,臣有一計可使太后丟一殘弱臂膀而長新生強力的臂膀。”
太后精神大振,急切道:“快說!”
魏青書忽然冷笑道:“聯姻!冷無爲之長女楊蓉今年和皇上一樣也是五歲,曾經先皇在世的時候就有提到與冷無爲聯姻,只不過當時時機不好,直到後來君臣關係緊張,此事纔不了了之。但現在不同,此時聯姻對太后您實在是太重要了,只要楊蓉封爲皇后,皇上的這個位置是誰也動不了,只要皇上位置保住了,公主再橫她也對您無可奈何。而且這直豫總督的位置太后您大可以大方的送給他,以示信任,冷無爲對太后必然是感恩代德啊。再者,其他的大臣們必然會忠心於太后,此乃順理成章之事,那公主又有什麼可擔心的?”
“果然好計。”興奮的太后在中間走來走去,忽然猶豫道:“不過萬一冷無爲不同意聯姻怎麼辦,你也知道冷無爲這個人是很難摸透的,他的想法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魏青書笑道:“太后不妨去會會秦國夫人(楊雪兒),她是楊家的人,忠於朝廷社稷之心早已經深入到骨子裡,只要太后對她說些國家社稷之大事,再懇以嚴詞,作爲楊家的後代,她是義不容辭。冷無爲素來敬重於她,甚至是畏懼,她若同意,此事必成,到時候太后您失去的,也都會全部重新奪回來。”
太后欣賞欽佩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大人不愧是高才,好,今晚哀家就去拜訪楊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