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你以爲躲起來就找不到你了嗎?沒有用的!象你這樣出色的男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樣的鮮明,出衆……”
方錚覺得自己就是這類人。
此刻他的心情可謂五味雜陳,他想起了與小公主相遇的那一幕,如果那個時候自己假裝沒看見那個獨自坐在白玉臺階上的小女孩,假裝沒聽到她問的第一句話,把她當作空氣一般無視,從她身邊漠然的走過去……
如果選擇那樣做,也許如今的自己會很快樂吧?至少自己手上的銀票不會拿他當個中轉站,左手進來,右手出去,不做片刻的停留。
說這些都晚了。生活只有一種結果,不論偶然與必然,眼前看到的,真實發生的,纔是不可改變的。
感覺有人在拉他袖子,方錚回過神,低頭一看,見長樂公主正不滿的看着他,似在無聲的控訴方錚的走神,而且還將小手中的募捐箱往前伸了伸。
看着這個小巧精緻但又格外刺眼的募捐箱,方錚無奈的嘆息一聲,蹲下身子,苦着臉對小公主道:“公主殿下,微臣已經沒錢了……”
小公主清澈的大眼睛眨了兩下,狐疑的打量着方錚,接着小鼻子輕輕一皺,哼道:“你知不知道撒謊是不對的?更何況你居然還騙小孩子。”
這小丫頭片子到底是誰教出來的?
方錚求助的望了長平一眼,長平微笑着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看着小公主的眼神滿是寵溺。
敗家的娘們兒!看見老公被人敲詐也不說上來幫幫。方錚在心裡恨恨罵了句。
方錚繼續苦着臉道:“公主殿下,微臣是真的沒錢了……說句實話,您的嫁妝沒着落,微臣也很爲你着急,但是……微臣爲了您的終身大事實在是鞠躬盡瘁,仁至義盡了……”
方錚演技高明,這番話說得只差沒有聲淚俱下了,想騙過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自是容易之極。
小公主見他表情誠懇,不似作僞,不由相信了幾分。小臉一垮,臉上滿是失望之色,手中平端着的募捐箱也頹然的放下了。
方錚心裡鬆了口氣,今兒總算靠演技給自己省了一大筆銀子,小丫頭片子見我被她敲詐空了,以後應該不會再找我了。
然而方錚還是小看了這位古代小公主的毅力和耐性,以及對銀子這個美好東西的狂熱執着。
小公主只是黯然了片刻,隨即又擡起頭來,小臉滿是期待的道:“那我明天再來找你吧。”她似乎對方錚一夜暴富充滿了信心。
“……”
小公主被小綠抱出去夜遊方府了,小女孩很懂事,乖巧的將空間留給了姐姐和未來的姐夫,前提是以後的募捐,方錚必須得主動積極的交納,就像寫連載小說似的,每日不能斷更,而且還沒月票。
方錚愁眉苦臉的嘆了一口氣,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房門口的石階上。他覺得自己以後的人生已經被這位未來的小姨子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簡而言之,——他被訛上了。
長平不滿的推了他一把,哼道:“瞧你那小氣勁兒!不就一點兒銀子嗎?你至於這副鬼德性嘛,沒勁透了!”
方錚氣得從臺階上跳了起來:“一點兒銀子?說得輕巧,你知不知道你那寶貝妹妹這些日子從我這兒訛去多少銀子了嗎?近一萬兩了呀!”
長平有些吃驚的捂住嘴,像看白癡似的看着他:“你爲何給她這麼多?小孩子隨便給幾兩散碎銀子不就行了嗎?你瘋啦?”
方錚無語了,你那寶貝妹妹是幾兩散碎銀子便能打發得了的麼?你也太不瞭解她了。
長平笑得眼睛彎成一彎新月:“難怪她最近滿世界打聽朝中有沒有一位很年輕很大方的奸臣,昨日還神秘兮兮的告訴我,說她找到了一個冤大頭,非常之闊氣,而且不怎麼聰明,跟個傻子似的,要他掏錢他就掏錢……”
“……”
欲哭無淚是方錚現在內心最真實的寫照。合着自己破了財還沒落着好,竟被一個五歲大的小丫頭片子當成了傻子,這世上的天理公道上哪兒去了?
輕輕的坐在方錚身邊,長平安慰道:“好啦,跟個小孩子治什麼氣呀!丟不丟人!這些日子沒見我,你有沒有想我?快說!不許說沒想!”
方錚有氣無力的道:“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說想你吧。”
長平樂得眉開眼笑,一把挽住方錚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方錚的肩上,滿臉甜蜜的道:“喂,父皇有沒有跟你提起,咱們何時……何時……成親呀?”
方錚撓頭道:“好象說過,談判的事兒結束後,咱倆的婚事也快了吧。”
長平聞言俏臉一紅,低着頭嬌羞道:“那你……還不趕緊跟我父皇……提親,等什麼呢?”
未等方錚回答,長平飛快的變了臉色,惡狠狠的道:“莫非你反悔了?你若敢反悔,我就……”
“誅我九族是吧?”方錚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換個新鮮詞兒?每次都誅人九族,我問問你,你到底誅過幾個人九族?”
長平不好意思道:“……目前還沒有一個。”
寵溺的捏了捏長平的鼻子,方錚笑道:“原來你是一隻紙老虎,光嘴上嚷嚷得兇。”
長平嬌俏的皺了皺鼻子,“誅九族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呢,我朝開國至今百餘年,被誅九族的總共也沒幾個,我只是個公主,哪敢真誅人九族呀,除非……除非……”
“除非怎樣?”
長平羞紅着臉道:“……除非有人欺負了我的夫君,我便拼了性命,也要將那人碎屍萬段,誅連九族……”
甜蜜纏綿的情話被長平說得血光四濺,殺氣森森,方錚卻覺得心頭一陣感動和溫暖,過我們的小日子,讓別人都死去吧,我們的快樂,便是建立在別的痛苦之上,甘之如飴,毫無愧疚。
左手悄悄環上了長平的纖腰,方錚開始不規矩起來,一陣情人間的密密私語在夜幕下肆意而又婉約。
“長平,你的腰好細呀……”
“嗯……”
“長平,你要多吃點肉,瞧,太小了,跟包子似的……”
“別……不要……不要摸那裡,咱們……咱們還沒成親呢……”
“沒關係的,我只是適應一下,畢竟將來我要摸它們一輩子的,大家提前打個招呼,認識一下……”
“你……壞死了!”
月兒悄悄的躲進了雲裡,似乎也爲這羞人的一幕而感到不好意思……
良久。
“你是不是在欺負姐姐?”
聲音突如其來,小女孩雙手託着肉肉的小下巴,好奇的注視着方錚的手,他的手正探入長平的衣襟內,不斷的上下摸索着。長平卻羞紅着臉,閉着眼睛一動不動,任其施爲。
兩人聞言一驚,接着兩聲尖叫響徹在方府上方的夜空中。
“呀!要死啦!”
“媽呀!”
……
第二天,京城內四處流傳着一個小道消息,戶部劉侍郎的獨子,昨日被人打得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扔在秦淮河的岸邊,形狀悽慘至極,據說下身還被人極其殘忍的閹割了,劉侍郎得知消息後,當場昏迷不醒,劉侍郎大半輩子僅此一子,卻遭如此橫禍,老劉家從此算是絕後了。
消息在京城內如病毒一般肆意傳播着,王公貴族,販夫走卒皆有聽聞,或嘆世道不安,亦或幸災樂禍,世間百態,由此可見。
金鑾殿內。
方錚倚着大柱子,無聊的打了個呵欠。
“病體初愈”的方大人終於上朝了,不過五品小官兒,來與不來,對朝政也沒多大影響,所以方大人的到來,朝臣大多隻是點頭一笑,以示招呼,沒有過多的熱情,也沒有刻意的疏淡。
昨夜方錚在付出了二千兩銀票的“遮口費”後,終於與小公主簽定了城下之盟,小公主答應以後不再去金鑾殿門口堵他,與此同時,方錚必須要盡到一個做姐夫的義務,每個月定時定量的爲小姨子的募捐箱添磚加瓦,給錢要主動,態度要積極,否則後果很嚴重。
爲了讓方錚這位大客戶兼冤大頭嚐點甜頭,增加捐錢的動力,小公主將方錚拉到一邊,含蓄的表示,以後姐夫若還想在姐姐的衣服裡“找東西”,她可以繼續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最後長平羞紅着臉,急急忙忙拉了小公主逃命似的回了府,方錚楞楞的站在院子正中,似哭似笑,表情詭異。
“這丫頭到底是誰教出來的呀?我還真得認識認識這位教育界的奇材。”站在金鑾殿內,方錚還在出神的想着,朝堂上那些大臣們唧唧歪歪說着什麼,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咳咳,方大人,方大人!”方錚旁邊的大臣將他叫回了神,好心的提醒他:“皇上在叫您呢。”
“嗯,啊?什麼?”方錚愕然望去,遠遠的,皇上面含薄怒,正狠狠的瞪着他。
大殿內靜悄悄的,滿朝文武皆幸災樂禍的看着他,馮仇刀站在他對面,無奈的朝他苦笑了下。
方錚心內一驚,雖然不知道皇上叫他何事,但按以往慣例,皇上在金鑾殿上點他的名,一般都沒啥好事。
方錚趕緊一個箭步衝出班來,朝着皇帝寶座急走了幾步,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光滑的金磚上,二話不說,納頭便拜,語帶哭腔道:“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吶!”
方大少爺的習慣,事態未明之前,不管不顧先喊冤是沒錯的。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