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烈山頂。
皇上負手立於山頂天壇前的廣場上,廣場全由打磨光滑的青磚石所鋪就,天壇由前朝所造,光是這片寬闊的廣場,便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皇上靜靜的看着山下平原上,稀稀點點的戰火,在那裡,他的嫡長子,正帶領着叛軍,與龍武龍襄軍進行着殊死的搏鬥拼殺,而且看這情形,他的嫡長子輸了。想到這裡,皇上渾濁的老眼中不禁泛出幾許蒼涼悲哀之意。
最是無情帝王家,當至高無上的皇帝權位矇蔽了人的雙眼時,所有的親情感情,全都成了利慾的墊腳石。帝王家的無情,就是因爲它的外表蒙上了一層光鮮耀眼的權勢光環,令帝王家的每個人都迷失了本性,變得殘忍而貪婪。
皇兒,皇兒,你可知,朕的一切本就是屬於你的,你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夜裡寒風拂過,皇上老邁的身軀不自禁的顫了一下,曹公公隨侍在側,見狀急忙將手中一件狐皮大髦披在皇上的肩頭。
“快天亮了。”皇上仰頭,望着東方一抹魚肚白,淡淡道。
魏承德躬身道:“是的,皇上,山下的戰鬥也快接近尾聲了。恭喜皇上,又一次剿滅了謀反。”
皇上苦笑:“喜從何來?朕即位四十餘年,謀反作亂之事從未斷過,爲何有這麼多人要造朕的反?難道朕這個皇帝真的是個昏君嗎?”
遙望山下的戰火點點,皇上喟嘆道:“……朕的悲哀啊!”
魏承德心頭一凜,躬下身,訥訥無言。
北城樓裡,一干侍衛側立門外,正樓的大門緊緊關着,裡面忽然一陣亂響,緊接着傳來的方大人的慘叫聲,其聲淒厲哀怨,令人心生同情。
守在門外的侍衛們面面相覷,不由好奇的支起耳朵,細聽門內的動靜。
“啊——撒手!疼,疼……你這瘋婆娘!”方大人似乎極爲痛苦。
“哼!還敢對老孃毛手毛腳嗎?”羅月娘語氣得意無比。
“靠!不就是摟了一下你肩膀嘛,你至於這樣對我嗎?咱倆都那個……啊——我錯了!你撒手,快撒手,我的胳膊斷了……”
方大人話音剛落,只聽到清脆的“喀嚓”一聲。接着裡面便悄無聲息。
“呀!脫臼了,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沒事吧?”羅月娘的聲音變得惶急驚慌。
“……”
“方錚,你還好嗎?你說話呀……啊!你……你哭了?”
“……”
“你……你別哭,擦擦眼淚,我……我這就給你接上。”
“……”
“喀嚓”
“啊——”
門外偷聽的衆侍衛腦門的冷汗漸漸流下,互望幾眼,誰也不敢進去。
緊接着,正樓的大門“砰”的一聲打開,方錚衣衫凌亂,披頭散髮,踉踉蹌蹌從裡面奔出,如同被十幾個女流氓凌辱過一般悽慘落魄,臉上還掛着屈辱的淚痕。
正在偷聽的衆侍衛嚇了一跳,急忙目不斜視的站得筆直。
“呃……大人,您……還好吧?”溫森小心翼翼的問道,眼睛不住的往樓內瞄來瞄去。剛纔他也是衆多偷聽者之一,聽方大人的聲音,貌似吃了不少苦頭。
方錚胡亂擦了把眼淚,努力板起臉,一本正經的哼道:“我當然還好,你們看我有什麼問題嗎?”
“沒……完全沒問題。”衆人急忙搖頭,動作出奇的一致。
方錚稍覺寬慰,隨即狠狠朝樓內瞪了一眼,惡聲道:“對待不聽話的婆娘,就要毫不留情的抽她!若敢扎刺兒,吾等男子漢大丈夫當狠狠拾掇之!”
“大人……英武!”衆人齊聲誇讚道。
“噗嗤!”樓內傳來羅月娘的輕笑聲。
衆侍衛大汗,急忙扭頭望向方錚。——不知這笑聲又作何解釋?
“你們聽到了嗎?哼,她怕極而笑了!”方大人一楞,繼續嘴硬道。
“啊!對!大人威武!”潮水般的馬屁頓時將方大人淹沒。
……
……
負手立於城樓,方錚的目光望向北方時,已變得深沉。天快亮了,一夜未睡的方錚此刻絲毫不覺得疲累,不管他願不願意,太子已將大家強行按到了賭桌上,逼着所有人陪他豪賭了一場,這場以身家性命爲賭注的賭博,已快到了定輸贏的時候了。
不知此時神烈山下戰況如何,按說他和皇上提早佈置,該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可是最後卻忽然多出一支叛軍,而且居然就埋伏在神烈山北部,他們的存在,給一目瞭然的戰局徒然增加了不少不確定因素。
這支叛軍就像太子佈置下的一把尖刀,在皇上最接近勝利的那一剎,忽然狠狠的刺向皇上的後背,如此一來,整個局勢都會因這把尖刀而瞬間崩潰,太子必敗的結局也會因此而翻盤,情勢,又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大人,天快亮了。”溫森站在方錚身旁,神色怔忪的望着北方,臉上寫滿擔憂。
“老溫啊,這次我把影子兄弟們都拖下了水,萬一……太子贏了,你們會不會恨我?等待你們的,可是抄家滅族的下場啊。”
溫森一楞,搖頭笑道:“兄弟們是心甘情願跟着大人的,大夥兒讀書不多,也不太懂什麼君臣父子的大道理,只知道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就算輸了,大夥兒跟着抄家滅族,那也不打緊,咱們下輩子從頭再來過便是。”
“抄家?抄什麼家?”蕭懷遠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神色間頗爲興奮。
方錚奇怪的看着他:“你怎麼還沒回去?老待在城樓上幹嘛?這裡是軍事禁地你不知道嗎?”
“方兄,你是不是要去抄家?”蕭懷遠沒答話,猶自興奮的搓了搓手,眼中散發出的光芒,就跟餓極了的狼見到一塊鮮美肥碩的肉似的。
方錚愕然:“抄什麼家?沒人招我沒人惹我,我抄誰的家去?”
蕭懷遠一拍大腿,興奮的道:“誰說沒人招惹你?招惹你的人多了去了,滿朝文武誰沒招惹過你?——當然,那都是你先招惹別人的。”
“啊?”方錚大驚,委屈的看了溫森一眼:“我有那麼討厭嗎?”
溫森面色尷尬,眼珠亂轉,乾笑道:“這個……嘎嘎,見仁見智,見仁見智,嘎嘎……”
方錚轉頭瞪着蕭懷遠:“你到底想說什麼?”
蕭懷遠恨鐵不成鋼的道:“帶兵去抄家呀!”
“抄誰的家?”
“太子呀!”
“啊?你瘋了!”方錚和溫森大驚失色,齊聲叫道。
蕭懷遠舔了舔嘴脣,眼中閃爍着病態的興奮光芒,道:“誰說我瘋了?太子起兵謀反,如今正與皇上在城外交戰,你們想想,謀反的人,他還有資格做太子麼?皇上大勝回朝,肯定要追究太子的謀反之罪,太子死定了,抄家砍頭已成定局,方兄,以你死要錢的腦袋瓜想想,若等到刑部和戶部的人來抄太子的家,那還有你什麼事兒?湯都撈不着一口喝呀!不如趁他們都在城外打仗,方兄順手幫刑部和戶部把這事兒辦了得了。”
“方兄,太子密謀造反多年,府裡可有着數不盡的金銀財寶啊,你若不去抄,可就便宜了戶部那些蛀蟲了,他們肯定不會如數上繳國庫的,你想想,白花花的銀子,黃澄澄的金子,還有堆積如山的東珠,珊瑚,奇珍異寶,可就全落入他們的口袋去了……”蕭懷遠語氣魅惑得像伊甸園裡引誘夏娃吃禁果的那條蛇,異常邪惡。
方錚和溫森面面相覷,臉色時紅時青,一半是激動的,一半是被嚇的。
艱難的吞了吞口水,方錚眼中已開始泛着貪婪的綠光,金銀財寶,我的最愛啊……蕭懷遠說得有道理,與其便宜了戶部那幫王八蛋,還不如便宜我自己,家裡這麼多老婆,上面還有老爹老孃,一大家子開銷大得很吶……
抄太子府?這個主意太瘋狂了,雖然本將軍從不在意世俗對我的看法,可國法王法我還是要在意一下的,否則皇上回京後,發現太子府裡乾淨得只剩幾隻耗子,他會不會當場氣死?那我可就背上一個“弒君”的罪名了,更別提朝中那些又討厭又缺德的言官了,屆時他們集體參奏我趁火打劫,這個……
可是……哎呀,媽的!抄太子府這事兒的誘惑又實在太大了,大得讓老子忍不住想鋌而走險,也許皇上和言官們回京後忙着撥亂反正,清理亂黨,興許忘了太子府這碼子事兒呢……
方錚的眼珠子急速的轉動着,忽然將臉一沉,狐疑的盯着蕭懷遠道:“我們抄太子府,你這麼高興幹嘛?就算真的抄了太子府,我也沒打算分你一份,你別妄想了!”
蕭懷遠神情一變,整張臉顯得憤恨而猙獰,忿忿道:“沒關係,我一兩銀子都不要,哼!太子倒行逆施,淫人妻女,我這是幫老天給他個報應!”
方錚大愕:“喂喂喂,蕭兄,麻煩你冷靜一下,我說句公道話啊,事實上,是你淫太子的妻女啊……”
蕭懷遠一窒,接着憤怒的大叫道:“……我不管!我和思思是相愛的!太子強行霸佔了她,就得付出代價!方兄,這事兒你自己看着辦,沒準天亮以後皇上就大勝回京,那時太子府可就輪不到你去查抄了,刑部和戶部的人肯定會封存太子府,你一邊喝西北風涼快去吧!”
蕭懷遠此刻神情異常激動,面目猙獰的叫囂着,爲情所苦的愁容早已無影無蹤,現在的他,活像一個失去了理智,揮舞着菜刀見人就砍的瘋子。
方錚和溫森瞠目結舌望着他,然後互視了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憐憫。——那是對太子的憐憫。自己戴了綠帽子不說,那個不要臉的姦夫居然還叫囂着要抄他的家,還講不講理了?太欺負人了!
方錚皺眉摸着下巴沉吟道:“拋開你和太子還有思思姑娘之間三角倫理黃昏忘年同性亂七八糟戀不說,其實查抄太子府這事兒,確實有那麼點兒意思……”
蕭懷遠神色一喜,可溫森卻大驚失色道:“大人,萬萬不可!太子雖然謀反,可他畢竟是太子呀!皇上未下旨意,您貿然帶兵查抄,恐怕會給您招來禍事……”
方錚一楞,眼珠子轉了轉,喃喃道:“說得對呀……太子府可不是隨便抄的,做人做事不能太沖動……”
溫森聞言擦着冷汗鬆了口氣,萬幸,大人沒有陪着這個蕭懷遠發瘋……
誰知溫森高興得太早了。
“來人啊!點兩千兵馬,隨我去太子府!”方錚沉思之後,忽然開口大喝道。
溫森腿一軟,望着方錚差點沒哭出聲來。
“大人,不可查抄啊……”溫森苦苦哀求道。
方錚臉一板,正色道:“胡說!誰說我要去查抄太子府了?”
“那您這是……”
“哼!我這是去收集太子密謀造反的證據!”方錚大義凜然道。
“對!去收集證據!方大人心憂爲國,爲剪除亂黨而不怕得罪權貴,皇上和那些嚼舌頭的言官們也挑不出你什麼錯來。”蕭懷遠急忙點頭附和,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就是!老子乾的事情這麼偉大,皇上應該嘉獎我纔是。”方錚一聽有人附和,頓時樂得眉開眼笑。
“方兄儘管放心去收集證據,屆時皇上回京,小弟一定聯合京城百姓和大小商戶,給皇上遞萬民表,以表彰大人一心爲國的功勞。”
“哦?真的嗎?哇哈哈哈哈,太客氣了,不敢當,太不敢當了……喂,說話要算話啊。”
“……”
“……”
望着方錚和蕭懷遠興沖沖走遠的背影,溫森面色蒼白,汗如雨下,口中喃喃道:“瘋了,都瘋了……”
爲何方大人跟這蕭懷遠湊在一塊兒就變得無法無天了?
猶豫了半晌,溫森終於跺了跺腳,跟了上去。——方大人收集證據肯定需要我幫忙……
……
……
於是,天還未亮的京城大街上,一隊兩千人的城防軍士兵和數百名影子屬下簇擁着方錚,踏着整齊的步伐,朝太子府開拔而去,腳步聲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回蕩,飄揚,青石磚鋪就的街面微微顫抖,街道兩旁,剛睡醒的百姓和商戶們悄悄推開一線窗戶,面帶驚色的望着這羣喜氣洋洋的士兵浩浩蕩蕩走過去,就跟去喝誰家的喜酒似的,滿臉洋溢着歡樂幸福的笑容……
蕭懷遠點頭哈腰走在最前面帶路,不時朝方錚露出個諂媚討好的笑容,而方大將軍則負着雙手,鼻孔朝天走着,志得意滿之情,溢於言表。
“哎呀,方兄,您快點兒走呀,要發財,腳步要邁得寬一點,膽子要放得大一點……”
“啊!方兄,您小心,前面有個小坑……”
“方兄,小弟求您,這次一定要把太子府翻個底朝天,幫小弟狠狠出口惡氣……”
“……”
斜眼睨着蕭懷遠,方錚沒好氣的哼了哼,認識這傢伙這麼久,就數他現在這模樣最討厭,令方錚想到了引清兵入關的吳三桂……
跟他走在一起真掉價,搞得連自己都好象變成了反派人物似的……
方錚再次狠狠瞪了一眼滿臉諂笑的蕭懷遠,越看越討厭,……太討厭了!
待會兒抄完太子府,老子再順手把蕭懷遠的家也抄了。方大將軍面色不改,暗暗下了這個決定。
……
神烈山下。
龍武和龍襄兩軍已完成了對太子叛軍的包圍,山下寬闊的平原上,形成了一個方圓十幾裡的包圍圈,太子的叛軍此時士氣低落,握着兵器盾牌的雙手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睜着麻木而略顯驚慌的眼睛,不住的回頭張望着太子的軍帳。
響箭已放出,不消半個時辰,北部那支奇兵定能衝上山頂,父皇和朝中大臣們必將被打個措手不及,馮仇刀和韓大石來不及救援,孤在此處牽制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剩下的,就是要犧牲這不到一萬人的軍隊,將馮仇刀和韓大石所部引向離父皇更遠的長江北岸。
太子坐在軍帳,神色興奮得渾身直顫,成王敗寇,在此一舉。明日此時,孤若非登臨大寶的九五至尊,便是身化黃土的敗軍之將。
“傳令,全軍收縮,將兵力集中於包圍圈的北部,往北突圍。”太子終於下了軍令。
思思站起身,將手中的琵琶擦拭過後,低垂着頭,默默開始收拾太子和她的行裝。
……
山頂上,文武大臣們都聚集在天壇前廣場的邊沿,衆人臉上帶着不可掩飾的喜悅之色,指着山下勝局已定的包圍圈議論紛紛,直到這一刻大家才完全消除了恐懼,面對勝券在握的局面,衆人自是對皇上的運籌帷幄大加誇讚。
皇上皺着眉,望着山下包圍圈中的太子叛軍,沉吟不語。滿朝大臣對他的誇讚,他充耳不聞。
“無病,你近前來。”皇上淡淡道。
“是,父皇。”胖子越過衆人,恭謹的站在皇上面前。
皇上看着面容憨厚的胖子,不由打從心底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曙光漸露,天色微明,山下的包圍圈已經能看得清清楚楚了。皇上指着山下,對胖子道:“無病,你認爲情勢如何?可否算是勝券在握了?”
胖子眯着眼看了看山下,隨即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恭聲道:“父皇,兒臣以爲此時言勝,未免爲時過早。”
身後的大臣們聞言頓時面帶異色,神情複雜的看着站在最前的皇上和福王。
大臣們想得更多,他們看到的,可不是簡單的一問一答。太子謀反,他這儲君之位是肯定要被廢黜了,現在皇上當着衆大臣的面,以兵事相詢福王,這其中代表的意思,不言而喻。此戰過後,朝中的大臣們又將面臨一次被清洗的命運,太子的同黨肯定要被踢出朝堂,福王異軍突起,隱隱已站在皇上之下,大有承繼儲君之位的跡象,這些大臣們,除了被清洗出局的之外,能留在朝堂上的,也得好好尋思一番,考慮一下怎樣重新站隊,才能保住官位和家族的榮耀。
皇上臉上笑意更深,捂着嘴劇烈咳嗽了幾聲,喘着氣笑道:“無病,說說你的看法。”
胖子小心的扶着皇上,然後指着山下的包圍圈道:“龍武和龍襄兩軍包圍太子叛軍的做法沒錯,可是……一旦對敵形成包圍,那麼就已分散了兵力,如此一來,叛軍雖四面受敵,可每一面所受到的壓力也小了許多,看起來包圍之勢如泰山壓頂,不可阻擋,實際卻最爲薄弱,叛軍甚至可以任意挑選一個方向突圍,根本不用費勁。”
“哦?照你所言,包圍叛軍根本就不可取,馮仇刀和韓大石領兵多年,深通兵法,難道他們不知麼?可他們卻仍然選擇包圍,無病,你說這兩位將軍有何意圖?”
胖子想了想,笑道:“若兒臣是領兵的大將,也許會做出跟他們一樣的選擇,因爲……兒臣根本沒別的選擇,若不實施包圍,叛軍若想逃跑,照樣會跑,而且更方便,還有就是……”
“還有什麼?”皇上看着胖子,笑吟吟的道。
胖子迎着大臣們的目光,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兒臣一直在懷疑,太子謀反,難道實力僅僅如此麼?就這幾萬人的兵力,若說能篡位爲帝,未免有些兒戲了,太子不是小孩子,斷不會做出這麼輕率的決定,所以,兒臣隱隱覺得,太子應該還有後手,也許那兩位將軍也想到了,他們不敢將兵力調離這神烈山太遠,就是隨時防備着太子另出奇招,所以兩位將軍用起兵來,難免有些束手束腳……父皇,兒臣這點淺薄之見,不知對不對……”
皇上朗聲笑了幾聲,剛待開口,便聽得蜿蜒盤旋的山路上傳來一聲大喊:“我有緊急軍情要面見皇上!不要攔我!”
衆人皺眉望去,卻見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男子神色惶急,滿頭大汗的朝攔住他的禁軍士兵大叫,不時還急得直跺腳。
“讓他過來。”皇上淡淡道。
中年男子一把掀開禁軍士兵,快步走到皇上面前,跪下道:“小人叩見吾皇萬歲!皇上,小人乃京城方錚方大人的屬下,方大人差小人前來報信,有緊急軍情慾報於皇上!”
說着他還掏出一面木刻的隨身腰牌雙手遞上,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皇上聞言心頭一緊:“什麼緊急軍情,說!”
“是。皇上,方大人剛得到消息,太子私募的叛軍一共有兩支,其中一支在山下與大軍交戰,還有一支大約兩萬餘人馬,則埋伏在神烈山的北部山腳,隨時準備直撲山頂天壇,將皇上和朝中各位大臣們捉住或……擊殺!方大人請皇上和各位大人速速下山,與龍武龍襄兩軍會合,以保萬全。另外,方大人臨機決斷,向長江北岸的董成所部送去了調令,命他們迅速渡江上山,殲滅太子這最後一支叛軍。”
“什麼?”包括皇上在內,天壇廣場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這消息傳遞得太及時了!”皇上當下沉聲大喝道:“禁軍聽令,面向廣場北部結陣,隨時戒備,準備抵擋叛軍,衆位愛卿,速速隨朕下山,派人火速下山傳朕旨意,命馮仇刀所部向朕靠攏,韓大石所部繼續誅殺叛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