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梁山戀愛了。 戀愛對象自然是娘子祝輕雲,至於主身與化身的區別,梁山不再去追究了。
他是一個聰明人,即便是同一個人,不同時候都可能表現出不同的性格,那麼,他又何必強求呢?
柳乘風要殺了自己,斷了娘子的念想,他哪裡想到娘子的高招,幾乎完美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梁山又好像回到過去,那個二十一世紀的時代,諸多浪漫溫馨的求愛技巧都用上。
當然,有時候娘子祝輕雲會覺得他很胡鬧,有時候卻又會有些小感動。
梁山偶爾會有些出格的表現,顯示出與這時代不相互符合的風格。但是,像祝輕雲這等修道之人,原本是跳脫出這個時代的,對梁山的輕狂舉動並不以爲意。
兩個人之外的世界其實是另外的光景,譬如天氣就很不好。
兩個從古村走出之後,連着兩天的瓢潑大雨,大道小路都變得泥濘起來,然後很自然就看到一些難民在屋檐下躲雨,無聲的苟延殘喘,再後面自然也看到一些人餓死、病死,諸如此類的人間慘景。
與此同時,許多村落都在抓人服役,雞飛狗跳的。有的村落尚好一些,大多都是父母送兒,妻子送自家男人的訣別場面。整個北魏大地都處於震盪之中,然而,除了順手解決了一些從山上衝下來找食吃的盜匪之後,梁山並沒有關注外面的世界。
什麼是戀愛?
戀愛就是整個天地就剩下兩個人。
一個自己,一個她。
至於外面的世界是歌舞昇平,還是戰火紛亂,是天堂還是地獄,這都不重要。
人爲什麼要戀愛?就是人一輩子需要一段時間,好好看另外一個人的心,然後明白自己的心。
兩個人白天慢慢趕路,也不急,晚上隨便找個地方或盤腿坐一晚,或者並肩躺下單純聽着對方的心跳。
伴隨着秋天的蟋蟀聲,附近的潺潺流水聲,遠處孤廟的鐘聲,祝輕雲就會跟梁山說一些話。
她告訴梁山,再沒遇到他時她還能跟在無量天河閉關的主身保持身心上的聯絡,但是他們兩個一相遇,就再也感應不到了。
這種狀態有利有弊。
弊端就在於梁山對於無量天河的祝輕雲一無所知了,真的就像是在因果層面上一刀兩斷了,好處就在於化身不再受主身影響,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是附屬。她喜愛相公,就是她喜愛相公。
洞天福地的事情,梁山也只是寥寥問了幾句,兩個人更多交談的是世俗界的事情。明白這點之後,梁山發現自己骨子裡還是個喜歡“接地氣”的人啊。
宇宙演化,從混沌未開的所有捏合在一起的時候,然後到天地初開,然後到現在天地遠離的狀態。
這是大勢,也是修真界必將沒落的原因。
修行原本就是逆天之舉,在過去,萬族在同一個平面上,逆天也談不上太難。那個時候,大能輩出,也就是不奇怪了。
像箭道的初祖后羿,這位大能一箭就能射下九個太陽,那是天地初開的狀態。現在天地遠離,他再試試看,未必能射下一個太陽?
天地大勢變了,很多人在做預測未來,但是真正能看透古今的有幾個?
娘子祝輕雲是一個,但是當梁山描述幾句未來世界高樓大廈,天上飛的大鐵鳥,地上跑的大鐵車,水裡面的大鐵船的時候,她聽着還是覺得有些懵。
跟娘子祝輕雲聊這些的時候,梁山不禁想起後世物理學其實有一個說法,那就熵增加原理。
孤立的系統,熵值永遠是增加的。這就是熵增加原理。
宇宙如果是一個孤立系統,熵值代表混亂度的話,那麼系統就朝着越來越混亂的趨勢發展。
修真界大亂,人們想跑到洞天福地躲一躲,就是打破這孤立系統向外拓展。但是,包含了整個洞天福地與世俗界的修真界,又何嘗不是一個孤立系統?人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呢?
孤立系統,其實就是牢籠,跳出一個小的,不過是鑽到另一個更大的而已。
打破牢籠是什麼?就是打破命運的桎梏,而這就是那不可說不可說境界才能提及的。
“那個境界啊,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祝輕雲語氣略顯有些遲疑,眉頭微蹙,顯示她在謹慎地措辭。
“是什麼?”梁山笑着問道。他心裡有一絲感悟,當然就問娘子,也好印證一下。
“不生不滅,不增不減,不垢不淨。”想了一會,祝輕雲終於開始描述起來。
別人很難說,即便這問題問逍遙君,恐怕他也說不出道道來,但是祝輕雲卻是最有資格說上一說的。
梁山聽得有些醉。
娘子的話印着他的心。昔日在魔煉之地,他第一次對上柳乘風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
“哈,真好!”梁山打斷娘子祝輕雲有些絮絮叨叨的話。即便是她,談到那個境界的時候,也難免有些激動和慌張。
只有達到那個境界,才真正超脫。
沒到那個境界,一個造化期修士跟一個俗人,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這就是梁山現下的見識。
這是一個楓樹林,晚霞如火的時候映着這片林子,美得無法形容。
兩個人不再說話,各有心思。
梁山想的是到那個境界的話,他的諸多娘子,樑家莊,大概也就煙消雲散了吧。想到這點,梁山心裡頭就有些憂傷。
祝輕雲想的卻是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希望到達那個境界了。化身修煉多是爲自己留一手,多一個打算,但是也有把所有好運集中主身的意思。這跟純陽期的修煉有些相似,不斷把自身的陰氣煉化,一旦陰氣都轉化陽氣,即爲純陽期。
祝輕雲想到這些,倒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是這是一個事實而已。不過這樣也好,她原本也對相公割捨不下。
“娘子,你說日後會不會出現主身、化身融合的事情?”正想着,祝輕雲耳邊響起相公的話,不禁一呆。
梁山搔了搔頭,道:“不好回答就算了。”
“有可能,但是我不大可能。”
梁山臉上露出遺憾之色。
祝輕雲啐了一口,輕聲道:“相公還真是貪心。”
“哈哈,相公我只是問問。”梁山打着哈哈。
“不說這個了,說說妾身那些妹妹們,日後總是要見面的。”
梁山神色頓顯尷尬。
“怎麼,這個不好說?”祝輕雲笑盈盈,一副調皮的模樣。
“那好,相公就跟先說修真界第一美女花月影。”梁山大手一拍,擲地有聲。
“殺啊!”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接着就有人開始唱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
楓樹林下手一條細細的官道,二人歇息聊天不遠的地方埋伏三四十個山賊。
梁山與娘子祝輕雲說話,當他們沒瞧見。
官道上來了一輛馬車,這些傢伙就拿着傢伙什衝了下去。
梁山正需要轉移話題,輕聲道:“娘子,這幫山賊有趣,咱們看看熱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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