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逍遙君聞言訕訕一笑,拱了拱手,道:“寧左使誤會,我此次前來並沒有惡意,而且,大家所擔心的,不過是太極殿前……”說到後面,小逍遙君低壓聲道,“是也不是?”
寧欺雪臉色有些肅然。
小逍遙君輕笑了兩聲,道:“大家其實是誤會了,其實,太極殿寶庫之內的事,家父感激諸位還來不及了,又怎會心生仇隙呢?”
“哦,這話怎麼講?”
“唉。”小逍遙君嘆了一口氣,道:“也是家父託大,居然想着衝擊渡劫期同時煉化寶庫,卻沒想到第三重大殿,寧左使應知道,就是那玄鐵大殿,詭異莫名,家父居然沒有辦法煉化,相反被一股莫名巨大的偉力被吸引。那股偉力,根本無法匹敵啊,而當時家父卻是欲罷不能,好在有你們破壞,不然,嘖嘖,身死道消啊。”
寧欺雪聞言一愣,她從未想過當時場景還有其它的可能,卻是不知,小逍遙君說的是真還是假。
“寧左使,也知道,修士最怕因果,你們雖是無意,解救卻是實,家父又怎可能與你們爲難?你們除魔會成立初衷不過是與西盟對抗,但是,寧左使,你想想看,若是你們一直假想的敵人,其實並不是你們的敵人,那又會怎樣?”說到這,小逍遙君嘴角上翹,泛起一個笑意。
寧欺雪暗呼厲害,看來還真小瞧了這小逍遙君。
小逍遙君察言觀色,知道自己寧欺雪已經聽進去了。
即便沒聽進去的話,不要緊,她手下那六大散修系的老大們聽進去就行,對此,小逍遙君很有信心。
六大系之所以抱團成立這除魔會,就是因爲大家在任自在寶庫的時候已經把逍遙君得罪得死了,再沒有轉圜的餘地。
但是如果聽說事情真相其實是他們反過來幫逍遙君擺脫寶庫的吞噬,成功突破渡劫期,那麼,大家就沒有生死大仇了,那還有什麼道理拼個你死我活了?
寧欺雪很快也想到,小逍遙君不僅會跟自己說,肯定還會跟其他六系大佬說,甚至會全修真界散播,這樣一來,大家緊緊團結在一起的那股子勁道立刻就鬆懈。
這幾乎就是釜底抽薪。
而且現在,寧欺雪感覺到小逍遙君說的是真話,因爲仔細回憶當日激戰,似乎事實的確是如此。
小逍遙君笑了笑,道:“我們西盟是全力支持寧左使的,而且保證不會干涉除魔會的內部事務,只是有時候,在修真界大的一些事務上保持東西呼應,如何?”說這話的時候,小逍遙君卻是望向梁山。
這一刻,就連寧欺雪也心動了。
沒有人在以逍遙君爲敵之後還保持內心的輕鬆,而這也是除魔會緊密團結在一起的重要原因。一旦這個原因不存在了,那些六大系大佬們,就會私下跟逍遙君交好,更不要說保持中立了。
寧欺雪之所以心動,因爲她也想調整除魔會與西盟的關係了。
如果之前真是陰差陽錯的“誤會”的話,除魔會有必要豎此大敵嗎?
“你們在聊什麼?”梁山的聲音適時響起。
雖然小逍遙君在於寧欺雪說話時佈下足夠的結界,但是以梁山的觀音之能,還是聽到小逍遙君所說的話。
事實上,小逍遙君一走向寧欺雪時他就開始注意了,雖然他看似在與熱情似火的林詩音說話。
這更像是一個黃昏露臺沙龍,天邊的大小云團統統夕陽染成一層落寞的紅色,寂寞的天空偶爾有大鳥飛過,人們三三兩兩聊着各自感興趣的話題。
小逍遙君所說的“誤會”,梁山心裡也認爲極可能是真的。
寧欺雪聞言剎那間的神色微動,梁山也是看到的,不妙啊,以寧欺雪這個自私女人,她所有的決定,自然是圍繞着她以及她的弟弟利益最大而來。所以,她的立場很可能會發生鬆動。
“哦,樑宮主,我們隨便聊一兩句。”小逍遙君顧左右而言它。
“逍遙君可好?”梁山問道,臉上是一副晚輩問候前輩的謙卑表情。
“很好啊,樑宮主也知道,我父現在已是渡劫期,他有大志,要在俗世突破純陽期。”
“佩服佩服!”梁山有些大聲道,“逍遙君如此可稱爲古往今來修真界第一人啊。”
小逍遙君眼睛微眯,旋即一笑,心道這梁山伯終究不過是逞口舌之快。
修士都有一顆孤傲的心,說誰誰天下第一,定然不服,像梁山娶了天下第一的美人,就有一大摞的人不服,何況如此宣稱。
但是,現如今的修真界,逍遙君的確是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他不認第一,還真沒有人敢認。因此,梁山這般說,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梁山說罷,其實心中也有些氣餒。
世間所謂縱橫家,搬運口舌,實在是雙方勢力均衡基礎之上,就算不在一個水平之上,也不會相差太多。但是,現如今除魔會與西蒙相差甚遠,又加上這些人自古以來就是一盤散沙,享富貴時易,大難來臨,是何等場面,梁山幾乎能夠想象。
所以,梁山第一次感覺到言語的無力,還要說些什麼,小逍遙君卻是朝他笑笑,邁步向金麟嶽與龍遊天那邊走去。
梁山看了看寧欺雪,道:“這傢伙跟你說了些什麼?”
“不過還是不死心,想拉攏罷了。”寧欺雪淡淡地說道。
梁山心裡咯噔了一下,寧欺雪不肯說詳情,那就是意味着她心裡真的有了另外一番想法。
這女人,也不是省油燈啊。想到這,梁山湊到寧欺雪跟前。
寧欺雪挪開了些,嗔道:“你那兩個嬌娘子在了。”
梁山心道,要不然向此女發動攻勢,把她納入後宮?此念一起,梁山心道齷齪,自己果真是不擇手段,心念一轉,逍遙君此人雖然恐怖,但自己未必就要把視之爲敵reads;。
盟友固然重要,打鐵還需自身硬,若是自己突破元嬰期,憑着神箭在手,倒也不懼。
這般一想,適才有些波動的心安定下來,梁山輕聲道:“小逍遙君就在眼前,錯過這村就沒這個店了。”
寧欺雪雙肩微顫,忽然明白梁山此話的深意。
如果說小逍遙君的一番話給除魔會以及他們姐弟倆帶來峰迴路轉的可能的話,那麼梁山這一句極具鼓動的話,卻是讓寧欺雪剎那間蠢蠢欲動。
梁山說罷就走,笑嘻嘻走向他的兩個娘子——花月影與水靜兒。
寧欺雪面色變了變,內心深處猶如掀起驚濤駭浪。
小逍遙君所言,帶來除魔會與西盟關係重新界定的可能,而梁山的話,則是要徹底讓他們姐弟與逍遙君決裂。
小逍遙君在,就是任自在盟主的血脈在,昔日寧欺雪曾對梁山到,若想進入玄鐵內,需逍遙君的精血。
逍遙君的精血難取,但是小逍遙君的並不難啊,他就在眼前,實則是天大的機會,若如此,暗中綁架這小逍遙君,到寶庫前,以弟弟對仙印的掌控力,未必就不能收了那塊玄鐵。
要知道,那塊玄鐵可是連逍遙君都沒辦法收取的,一旦收取,她還有弟弟的修行之路簡直不可設想。
若能如此,即便整個除魔會灰飛煙滅,她跟弟弟遠涉重洋,找一海島苦練修行,徹底煉化玄鐵後,那是何等的場景?!
這顯然是風險與收益都極大的一場賭博,沒錯,是一場賭博。
不過,寧欺雪冰雪聰明,也只是稍稍考慮了一番。
收取玄鐵難度太高,即便是小弟有仙印在手,也機會渺茫,這需從長計議。若真要行險一搏,那樑宮主少不了要拉下手。
可是,玄鐵歸弟弟的話,又能給他什麼好處呢?這也是一樁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