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
堵住風眼的正是郝建,手腳大大撐開,胸腹處凹進去,顯是被風眼吸進去了。
再過一炷香功夫,胸腹處又會鼓盪起來,風吹風吸就猶如潮水漲落一般。
郝建的面部肌肉一直在顫動,以他突破心劍的境界,居然還表露出痛苦的神情,可見風眼對身心的侵蝕毒害之烈。
梁山並不知道他的師傅正受此等苦。
崔機每次來就會問郝建考慮好了沒。
每次郝建拒絕。
每次崔機不多一句話,轉身就走。
風眼外有四大怪獸石像鎮壓着,方寸之間一道小小閃爍耀眼光芒的劍氣在裡面掙扎。
這是郝建的心劍,而這四大怪獸石像是伏牛山的鎮山之寶,即便是元嬰期初階都可以阻擋,更何況現在僅僅是引氣期的郝建。郝建與龍傲天大戰之後就崔機就把他關押在這,對外的名義自然是郝建長老閉關尋求突破,實則是崔機拷問仙庫的下落。郝建就是轉世仙人,很早崔機就知道這點。這一次,崔機沒有轉身離去,“我這是爲你好,去年我就是在這風洞突破元嬰期的,所謂重症下猛藥。”郝建看也沒看崔機。
“還是說出仙庫下落吧,我跟一同前去,屆時我會把我的聖胎打在你身上,這樣仙庫就可以開啓。”
今天的崔機有些碎嘴,郝建眼睛索性閉上。
“你是聖劍堂弟子,知道一個仙庫對聖劍堂的意義,不出十年,聖劍堂就會成爲十八修真堂的第一,難道你不想嗎?”
“你是爲了你自己。”郝建笑道。
“對!”崔機伸出右手,有力地揮舞了一下,道:“我是爲了我自己,如果我在世俗間突破元嬰期中階,甚至高階,聖劍堂自然水漲船高,也就不會在小小的獸潮面前束手無策。”
郝建鄙夷地看了崔機一眼,獸潮發生之時,這傢伙明明已突破元嬰期,卻用高明的手段遮蔽,其目的就是誘自己出手。郝建倒也不後悔,追尋劍道者,堂堂正正。
“我雖困你在此,對你卻是一機遇,風洞之烈,回味無窮,說不定你就此突破也說不定。”
“崔機,你今日怎如一娘們一般。”郝建忍不住道。
“見笑了,只是最近發生事太多,一人枯坐,想來想去,卻沒什麼人說話。”郝建又閉嘴,不再看崔機。
“你那寶貝徒弟的消息你不想聽聽?”崔機笑了笑,“他最近可是威風,帶着囚龍洞四個了不起的人物前去妖蠻山。”崔機故意停頓了一下,發現郝建完全沒有反應,繼續言道:“是端子亦、林詩音、司馬玉邪、吳迪他們四個你徒弟運氣倒也不錯,他們四個一出來就斬殺各自修真堂的聖子,都突破了元嬰期,看來囚龍洞的苦泉也有些意思。”
“梁山伯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小子……”郝建嘿嘿地冷笑兩聲,一副不予置評的樣子。
“你那徒弟倒是大膽,想着怎麼收服這四凶,結果反被人家戲弄,只得隻身前往妖蠻山,就在今天,妖蠻山外發生元嬰期修士打鬥,四凶失蹤,梁山伯也失蹤,想來你也是不感興趣的。”說罷,崔機也不等郝建說話,也料定他不會說話,轉身就走。
過了一會,郝建傾耳聽了聽,嘴角抽了抽,喃喃道:“失蹤了嗎?跟我有關係嗎?”
東方日出,晨曦遍灑山河大地。
馬文才眼中的聖劍堂跟梁山眼中的不一樣,他穿過四季谷,看到眼前繁花似錦的美色並不爲之所動,更不會留戀。
他清楚得記得去年獸潮過後,四季谷最靠外的梅林山丘上一片蕭條的景象。他覺得那樣更好,可惜經過大半年雜役們的辛苦勞作,移植、栽種,梅林又恢復了。看到美好的,嬌美的,馬文才就一股上前去全部撕碎的衝動。
馬文才知道這是修煉血月狼訣給自己帶來的變化。馬文才不認爲有什麼不妥,相反還感覺到愜意。他還記得姜通師傅說過的話,人有諸性,有的人有狼性,有的人則天生如豬。馬文才要做狼,而且是頭狼!“劉師兄,祝這次任務旗開得勝!”那邊傳來一個聲音“是啊,劉師兄,對你來說這任務是小意思。”“劉師兄,這是特意爲您路上用的點心,不成敬意。”聲音極盡諂媚。透過枝枝椏椏,馬文才看到那邊一夥人在送劉明德與他手下幾個心腹。
“劉師兄回來,一定已經是築基期中階了。”一個弟子發出諂媚的笑。馬文才忽然心裡頭覺得一陣噁心。以前在馬家堡的時候,馬文才沒聽類似的話。十二連塢聚會,即便一些里長、族長都跟馬文才說一些肉麻的話。現在想起來,真覺得奇怪,當時自己怎麼受得了,馬文才沒有再看劉明德那羣人,徑直沿着下山的路一個人前行。
馬文才從未覺得孤獨可恥,反覺得一種驕傲。
他跟那些圍繞在劉明德與雷動的新進外門弟子是不一樣的,沒有那麼多陽奉陰違,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唯有一點,變強,不斷變強。只有這樣,人們才真正敬畏你。
“我呸!一大早見到這傢伙真是晦氣。”劉明德那夥人終有人發現了馬文才。
“這小子又陰又毒,早晚沒好下場。”
“祝他一去不回。”
刺骨的聲音和着山風陣陣飄來,馬文才不以爲意。
“聽說他跟樑師兄不對付,天天惦記着哪天能騎在樑師兄頭上。”
“忘恩負義的東西,去年十傑賽前聽說樑師兄身體不適,故意上門擺臉。”
“他跟樑師兄哪個能比,樑師兄現在是內門弟子,老婆是花月影,十八修真堂的第一大美女,逍遙堂的第一狠人凌霄被樑師兄乾死他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追上樑師兄。”
“我看他正經地再拜在樑師兄門下做雜役是正途。”
馬文才面色發青,迴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說話的那幾個人一眼。
那幾個人頓時噤聲,等反應過來,馬文才已經大步流星下山去,這才醒覺,一個個罵道:“呸!什麼東西?還敢瞪眼!”
下了梅林,已看不到那些人,馬文才捏了捏拳頭。
他在外門被孤立,是劉明德與雷動兩個暗中推波助瀾的。他們倆並沒有多恨他,只是聽王胖子挑撥離間,說過樑山伯跟他不對付。這兩個人想攀梁山伯的關係,才這樣做的。
未學血月狼訣之前,馬文才說不定就會服軟,拿出當初侍奉梁山伯的精神頭來侍奉林劉明德與雷動兩個。但是現在的他,不容許。
被孤立,被打壓,甚至公開場合被羞辱,這一切一切馬文才當面前忍着,趁夜就翻牆過去報復。這就是現在的馬文才。
可笑可嘆,劉明德與雷動做這些事,梁山伯未必領情。
馬文才長呼一口氣,不管怎樣,這筆帳最後是算在梁山伯身上。哼,照現在的形勢來看,梁山伯進得了妖蠻山,未必出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