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莊中最具威信的是鉅子墨究理與武家族長武御風,不過眼下他們的威信正遭受極大的挑戰。
仁莊中最具人氣的就是墨靈小姐,古靈精怪卻又善解人意,可是這位讓墨武兩家青年盡折腰的人氣小姐,今夜卻帶回來一位猥瑣大叔。
至於說仁莊哪一個最值得尊敬的?
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大宗師。
大宗師其實是鉅子墨究理的二兒子,名叫墨無限。
這個名字好,墨無行這個人手裡做出的東西,在他沒有說明的時候,沒人知道它是做什麼的,有無限的可能性。
墨門自成立起來出了無數天才絕豔的人物,墨無限在這些人物當中也能稱得上是佼佼者。
自從他製作出墨門劃時代的鐵鳥一號之後,墨門人人都稱他爲大宗師,到後來,他的父親鉅子墨究理見到他也只能恭稱爲“大宗師”。
大宗師稱號,不關乎輩份,也跟年齡無關,只要達到了那個境界,墨門上下沒有不敬服的。
“大宗師!”
無論是保守派還是激進派都異口同聲地呼道,一臉敬佩。
“大宗師!”祠堂上殿的長老都起身說道,就連墨究理與武御風都不例外。
梁山有些傻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起身。
大宗師的相貌跟墨究理有些像,面貌清秀,不過額頭特別大,顯得不成比例。這是特別有學問有智慧的生理特徵。
大宗師腦後披着比女人還要長的長髮,身着曳地黑袍,雙目深邃,雙脣很自然的緊閉着,幾乎讓人難以想象他開口說話的樣子。
這顯然也符合“敏於行而訥於言”的外貌特徵。
“大宗師,您怎麼出來呢?”極長老畢恭畢敬地問道。
梁山見衆人也是大致相同的神色,猜測這大宗師極少露面。
大宗師的確是極少出現,即便是仁莊中人一年到頭也就是見過兩三回,大多時候都在關門研究。即便出來也跟衆人也打交道少,要麼是一個人瘋瘋傻傻地看天,要麼就是看着一棵老樹發呆。
梁山看衆人表現,明白這大宗師是個什麼人物了,這就是仁莊的首席大科學家。
“墨門大事,我不得不來。”大宗師淡淡地說道。
墨無行嘴角彎了起來,身子微微躬身,輕聲道:“大宗師。”
兩個人的目光無聲地交流了一下,墨究理心頭浮上不好感覺,道:“大宗師,墨無行的想法,恐怕你已經瞭解,你怎麼看?”
“我贊成無行的看法。”
祠堂一下靜了下來。
大宗師說話就是這麼斬釘截鐵。
墨門子弟無論是激進派還是保守派,一開始都是一個表情:驚愕。
一個呼吸後,激進派轉而驚喜,而保守派轉而神情沮喪。
衆人愣了一會,終有人忍不住小聲道:“爲什麼啊?”
話音落地,就被旁邊的人瞪了一眼。
“大宗師贊成什麼,反對什麼,還需要理由?”
激進派的人臉上開始洋溢着興奮的笑容,一切塵埃落定了。
吳土驚喜地發現,原本他與墨靈小姐是天大的事,必然遭受墨門上下的阻擋,有意想不到的阻力。雖然他不懼怕,雖然他準備承擔一切,可是到最後,他與墨靈小姐的婚事輕輕鬆鬆地通過了。
既然一直半隱於世的墨門都決定大舉進入世俗,他們倆這點事,實在就不算什麼事了。
吳土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個人而言,自然是高興的,但對整個墨門而言,貿然殺入世俗界,後果實在是很嚴重的一件事。成則墨門衆人能問鼎天下,世上推廣墨學,不成功則許多墨門子弟將人頭落地。
對於梁山與祝輕雲而言,來墨門參加慶典之事其實也告一段落。
接下來哪一個要加入墨無行的隊伍,哪一個加入墨無敵隊伍,這都墨門的內務,梁山與祝輕雲兩個告辭。
回到住所時候,外頭的警戒已經解除了,不多時僕人遞來消息,說白天的慶典照常進行。
拂曉時分,極長老過來了,一臉疲倦。
“樑長老,聖女,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這沒什麼。”梁山淡淡一笑道。
“樑長老,墨門之事,還請不要外傳。”
墨門分流,一大部分出去入世經營,爲日後爭霸天下做準備,對於其他諸子百家而言,的確是一件大事。若是傳出去,惹得有心人注意,恐怕會多生波折。
“他們所圖甚大,你們也要早做打算。”梁山說道。
“樑長老說的是。”極長老連連點頭,“鉅子與族長已經在安排,這個仁莊是呆不下去了。”
梁山知道他們曉得厲害關係。入世深,牽扯就大,所以墨門現在所在仁莊就不安全,必須躲得更深。可以預見,墨門保守一派會遷離仁莊,讓世人更加不知蹤跡。
墨門消失歷史長河,恐怕就是這個了。
至於墨無行所率的墨門子弟入世,即便他們大事已成,恐怕也雜糅各家,不再是純粹的墨家了,百年以後,恐也沒人談起墨學。
“他們打算去哪裡?”梁山有些好奇。
“聽說是到隴西一帶。”
“隴西?”梁山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
“爲了防止日後大事不成牽連到墨門,墨武兩族入世子弟都會改姓。”
梁山點點頭,這是老成之見,問道:“姓什麼?”
“天下張、王、李氏居多,所以準備改姓李。”
梁山聞言一愣,旋即雙耳齊鳴:“隴西李氏?”
“沒錯,他們居然連家譜都已經造好了。”極長老搖了搖頭說道。
梁山整個人呆了。
隴西李氏?那豈不是大唐開國的姓氏?
還真成事呢?
大唐盛世,那可是社會各方面都大發展的時代。
在學術方面,不是獨尊儒術就能支撐那個繁華盛世的,必定是百家爭鳴才行,政治、經濟、軍事、科技、文化、宗教各方面都取得歷史新高度的輝煌成就,莫非這裡面真的就有墨門衆人在推波助瀾?
“相公你怎麼呢?”祝輕雲問道。
極長老已經走了,相公還在發呆。
“哈,娘子,或許,”良久,梁山說道,“他們真的能成事啊。”祝輕雲微微一驚。不對,時間不對,離現在時間恐怕還有五十多年吧,梁山心裡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