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轉眼過去,廟祝遞回來的消息是人還在那坐着。
宋明啞然失笑,對另兩位說道:“走,我們去看看。”
秦時月與柳明珠也都笑了,心道比坐功大家就不要去比,誰都能坐上個三天兩夜。
誰先去見誰,其實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三人心態這麼一轉過來,就發覺自己有些小氣了,終歸是要見上一面的。
子時將近,紫陽觀外空空蕩蕩的,只留了一扇小門還打開着,透過小門能看到裡面依然有燈火,空氣中有隱隱殘留的香燭味道。
廟祝歐陽鋒盤點着一天的進帳,嘆了一口氣,如果每天都有今天的進帳那就好了。
昨天雖是大年初一,卻比不得今天初二是正經的祭祀日子,歐陽鋒點來點去,收入一萬一千餘錢,這樣就抵得上平時一個月的收入了。
紫陽觀就規模與豪華程度而言,如果這世界有星級水平的話,也就是二三星級之間的水平,若是達到五星級,那一天的流水,一個月的流水,嘖嘖,那就更可觀了。
不過,作爲修真行會的駐地,錢是不能太講究的,那三位宮主也不會考慮這些問題,但是歐陽鋒卻要考慮,譬如這紫陽觀一天的花銷等等,有時候修真行會開會,你紫陽觀好意思就讓四位宮主空口白開水開會,時令瓜果那是最起碼的。
這些爺倒是不喜歡大魚大肉,口素着了,但是尋常食物又腌臢得很,歐陽鋒道長細心尋來比其他的價高十倍都不止,基本上都是特供級別的食材。
今日又來一位爺,歐陽鋒知道,是金陵宮新上任的宮主。
看起來太年輕了,難怪那三位不願在裡面等他。
合該晾他一會
。
但是出去進來觀察了一段時間,歐陽鋒又覺得這位爺不簡單,沉得住氣。
歐陽鋒“啪啪”地再撥了撥算盤,錢不會再出一個,也不會少一個,但這是他的樂趣,耳邊忽然就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那三位終是來了。
歐陽鋒不點了,撩起衣袍趕緊往外跑了。
歐陽鋒的身份,跟後世的駐京辦主任有些像,說白了這三位爺來時自己就得跳出去擠出笑臉迎着。
至於金陵宮那位,歐陽鋒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自然也可以慢待一二了。
“人呢?”宋明問道。
“就在議事廳坐着了。”歐陽鋒點頭哈腰道。
“一直坐着?”秦時月問道。
歐陽明點點頭。
“前面帶路。”柳明珠道。
歐陽鋒把腰下得快要磕到地上了,轉身前頭帶路。
宋明一踏進後院的議事廳,哈哈的笑聲就從他喉嚨裡發了出來,熱情洋溢地道:“慢待了慢待了,實在俗事纏身,現在纔來,樑兄見諒!”說着很隨意的拱手。
“樑兄見諒!”秦時月與柳明珠跟着一起說道。
三個人說話間就看到一俊朗少年,拱手而立,朗聲道:“三位宮主不用客氣,原本是樑某不知禮數,本應第一天就拜會諸位的。”
這人就是梁山伯了,柳明珠忍不住細細打量起來,心中暗道,這人有什麼魅力,居然讓花月影這等女子也傾心?
僅僅是俊朗不凡而已,這等氣質在修士身上原本就多見,柳明珠心道,看來是此人的氣運了
。
柳明珠等人偷偷打量梁山的時候,梁山也在打量這三人。
飄渺堂的宋明樣貌不突出,眼睛顯得很小,似乎總是眯着,給人捉摸不定之感;無敵堂的秦時月劍眉朗目,是個美男子,顧盼之間有一種睥睨天下的雄風;逍遙堂的柳明珠行動間很自然就讓男人落在她的腰上,誠如其姓,柳腰款款,別有風景。
梁山看過即收,心道這三個傢伙總算是露面,目光對自己多有打量,看來他們也對自己好奇啊。
四人寒暄了一陣,彼此落座。
“樑兄,久在內門,應知曉不少消息,不像我等居僻陋之地,有什麼新聞,說來聽聽。”宋明率先問道。
“哪裡?”梁山趕緊說道,心裡說道,說自己久在內門,其實是提醒自己“遭貶”之身,“鄙人在內門,一心修行,兩耳不聞窗外事,慚愧!”
“嘻嘻。”柳明珠掩嘴樂道,“樑兄弟,你實在是過謙了,現在誰不知道你是正清派聖女,還有花間堂聖女花月影的夫婿?自身又是天縱奇才,短短几年就從外門弟子變成內門弟子。”
“慚愧!慚愧!託我家娘子的福。”梁山大大方方說道。
梁山知道擠兌開始,心裡說道,言語上頭他輸過誰?放馬過來!
柳明珠眼中一閃而過訝色,自己話的意思自是諷刺他借娘子勢才走到今天的,不想這梁山大大方方承認,反而讓人空打一拳,沒有着落。
“你們聖劍堂就喜歡整這些彎彎繞繞,不像我們無敵堂,誰拳頭大就是老大。”秦時月乾脆利落地說道。
這是進一步譏諷自己搞裙帶關係啊,梁山微微一笑道:“無敵堂的師兄師姐,樑某向來景仰,這次無敵堂山門遭襲,外門被毀,老祖宗都出動,真是讓人扼腕,樑某恨不得當時在場,與諸師兄弟並肩作戰
。”
秦時月面色頓時爲之一白,道:“梁山伯,你什麼意思?”
“秦師兄,我哪有什麼意思?只是聖劍堂無敵堂我們兩家,同屬正清派,向來都是同氣連枝的,所以一時氣不過而已。”
秦時月訕訕一笑,道:“你知道這個道理就好。”說着劍眉一挑,道,“你初來建康城,若有許多不懂不明白,大可問我,省得不知進退,失了章法。”說着,秦時月看了看宋明。
宋明笑道:“金陵宮前任阮籍匡倒是個妙人,可惜色膽大了一些。”
柳明珠冷哼一聲,白了宋明一眼,道:“你們這些臭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哈哈!”梁山爽朗笑道,“柳宮主切勿一杆子全部打翻啊。”
項叔在旁站立,見宮主應對自然,心頭暗贊,三個傢伙明槍暗棒沒少擠兌人,都被樑宮主巧妙地奉送回去。
“再說了,我倒有些認可阮宮主的做法,此乃真性,喜歡就是喜歡,哪怕她是天王老子的女人也搶過來,更何況這是你情我願之事,笑柄和美談,有時候只是正反兩面,就看怎麼去看了。”
柳明珠啐道:“不過是色膽包天罷了。”
梁山反應極快,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鄭重地望了柳明珠一眼,道:“莫非柳宮主在這方面有切身體會?”
“呸!”柳明珠呸完了,心道這人言辭功夫不錯啊,轉而展顏一笑,傾倒衆生的威力還達不到,但傾倒這一屋子男人尚可,“樑宮主如此大才,卻不知爲何到金陵宮來,我等來也就罷了,樑宮主實在是屈才了。”
梁山笑了笑,道:“各人緣法罷了。”說着,梁山轉而對站着的項叔道:“說起來這緣法實在是無比奇妙,項叔,我剛來時還是金丹初階啊。”說到這,梁山停頓不說了。
項叔見樑宮主丟話頭過來,心知肚明,立刻說道:“就在前兩天,我們家樑宮主剛剛突破金丹期中階,可見緣法之兩個字,對修行之人,的確是殊爲重要。”“什麼?”三人幾乎齊齊出聲驚呼,然後又齊齊後仰,臉上盡是不可思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