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瑛姑才醒來。
這世俗女人的沉醉,瑛姑第一次如此深刻體會,從前的帶着羞怯,迷迷糊糊之間,哪有昨晚入骨髓一般的享受。
醒來時,瑛姑慵懶地伸了一個攔腰,擡眼看到窗外陽光燦爛,心裡一驚,跳了起來。
相公沒在身邊,想來早就起來了。
“哎呀,該死,應該侍奉相公起牀的。”瑛姑小聲地埋怨自己,再一看旁邊的搖籃,慧娘也不在,面色一緊。
這個時候,院外忽然就傳來慧娘咯咯的笑聲。
瑛姑以最快度穿好衣裳,對着鏡子仔細梳妝,最後抿了抿嘴,對鏡中嬌豔欲滴的自己很是滿意,才邁蓮步出了房門。
院中,相公真高舉着慧娘旋轉。
慧娘小蘋果一般的臉紅彤彤的,雙手快樂地揮着……
見到相公如此歡喜,瑛姑終於完全放心了,相公真的沒有男尊女卑的觀念。
對面房門打開,三兒跑了出來,度極快,一溜煙就抱着相公的大腿,然後就努力地想爬上去。
三兒顯然是看到妹妹受寵,心生嫉妒,立刻來爭寵來了。
梁山的笑聲更大了,把三兒也抱了起來,然後一兒一女就在他手中拋起。
奴僕們看得驚心動魄,瑛姑卻知道沒有事情。
“一大早胡鬧這麼久,還不放下。”陳四孃的聲音在院門口響起。
天沒亮陳四娘就起來,現相公沒在身邊,猜可能去瑛姑妹妹房間了。
陳四娘偷偷地笑,想着過年時分姐妹們齊聚樑家莊,熱鬧歸熱鬧,可是到歇息時相公該去哪個房間呢?想來是一件難事。
不過,陳四娘出門的時候就有答案,心道自己居然忘了,大姐也會回來,那個晚上自然是相公進大姐房間的。
這樣想着,陳四娘心中未免有些微微的惆悵,轉念又一想,她已經是夠幸福的啦,實在是不應該有這樣貪戀。
她心裡只有相公,但不能要求相公心裡只有她。
這個時代的女子,幽怨自然也不會少,但都屬於能夠自我消化、處理的階段。
出去巡視一番,回來就看到相公和一對兒女胡鬧的場景,陳四娘了一陣呆纔想到喝止。畢竟在下人面前如此,成何體統。
整個樑家莊的風格都是隻爭朝夕,努力苦幹的風格,就差在圍牆上刷這些大標語,相公帶着一對兒女太過嬉鬧的話,做了一個不好的榜樣。
“今日沒事,我們一家人去登小牛山。”梁山大大咧咧地說道。
陳四娘心道哪裡會沒事,樑家莊大大小小那麼多事,但是相公開口了,兒子而女兒對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望過來。
不僅他們,連瑛姑也看着自己,陳四娘想到這樣可不好。
大姐是看到這種情形,雖然可能不會有什麼想法,但畢竟不太好。
所以,大姐歸來時,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在樑家莊威信這麼高的樣子,想到這,陳四娘說道:“你們別看我,我看管不到你們。我管你們,也是替大姐管你們的。”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既然想去,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秋高氣爽時,的確是登山望景的佳時。
因爲樑家莊的建設,陳四娘相當後世的席執行官,扮慣了女強人,但骨子裡還是有那麼一些文藝範與小女人情結的。
陳四娘這一答應,三兒歡呼,小慧娘則拍着巴掌。
“瑛姑,去找找小芸,叫她一起。”既然答應,陳四娘心裡也活泛開,又開始習慣性地號指令。
這邊一家子人整裝待,瑛姑卻回來,說小芸不去,有了事情要忙。
陳四娘以爲小芸忙偵緝司的事,梁山卻知道,小芸不過來恐怕是因爲昨晚的事情。梁山看到瑛姑暗中給了他一個眼色,心中更加確定。
一家五口,再帶着兩個隨從上小牛山,到半山腰時,梁山免不了要視察一下番薯地。
登山的本意梁山就是想看看樑魁。
在仁莊時,遙遙看到小牛山的時候,覺得樑魁神情很像一個人,這讓他很記掛。
不巧的是,樑魁並不在。按照陳四孃的話說,就是不知道跑哪去瘋了。
梁山一問,果然樑魁這些天神神叨叨的,心中越有些擔憂。
逍遙君修煉了化身,當日被柳乘風一個個抓了出來,可以說消滅乾淨。
但是,人們都說貓有九條命,梁山心裡覺得逍遙君也是這樣。
這樣一個偶露猙獰就要掀起修真界腥風血雨的人物,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地死去?
要知道,十二金人可是逍遙君從他父親寶庫裡挖掘出來的。
逍遙君把十二金人控制,變成他的金牌打手,也就意味着逍遙君深入研究過着傀儡金人,保不齊他就施展他的化身,讓他的一縷神念系在樑魁身上。
這一縷神念平日都處於冬眠狀態,樑魁自己都不知道,外人更是難以察覺,只有當逍遙君身死道消,乃至他所有的化身都被消滅時,這一縷神念才被激活。
梁山這般一想,越想就越有可能。
不對,如果是這樣,柳乘風以他造化期的修爲,怎麼可能找不出來呢?
逍遙君的神念藏得再深,也會被找到的啊。
梁山望着長勢喜人的番薯地,不得不承認樑魁做事是用心的,再看簡陋的窩棚,簡直評一個勞模都沒有問題。
樑魁又開始問“我是誰”的問題,看來想成爲一個真正的人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了。
就在這時,梁山腦海裡猶如閃過一道閃電。
是了,樑魁不是人。不僅不是人,而且也不是世界上任何生靈。他說傀儡門用如意晶製造出來的,逍遙君的一縷神念藏在這麼一個從古到今都沒出現過的樑魁身上,柳乘風還真有可能漏過。
梁山越想越覺得可能。
一家五口中小牛山山頂找一個地勢相對平緩的地帶坐下。
坐的都是隨身的小馬紮,三兒與慧娘卻不坐,直接在草地上滾來滾去。山頂上視線極好,可以看到山腰處有十多棵楓樹,楓葉一片火紅,正是賞楓葉的佳時。
“相公做的這些小玩意終於能用了。”陳四娘喜滋滋地說道,臉上的神色帶着雀躍,讓梁山看得有些呆,遙想四娘少女時代的樣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梁山明的小玩意其實就是燒烤用具,有長方形的燒烤爐,精心打造的鐵絲網,還有夾子。
一個隨從以前是篾匠,砍了一根竹子,現場做竹籤。
木炭自然也是有,然後是佐料,因爲沒有辣椒,只能用花椒磨成的粉代替,再參雜一些姜粉等配成。
肉主要是豬肉,都切好了,梁山開始動手示範,毛筆刷油。就這個動作,被陳四娘指責“有辱斯文”。
不過,等梁山燒烤好了骨肉相連,雞翅膀之後,那個香味,四娘卻又眉飛色起來。
秋日暖陽,小牛山山頂,一家人其樂融融,笑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