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宮裡的一切,蕭靖馳沒可能不知道。
就在陸離捂着痠痛的肩膀和手臂哼唧的時候,剛與朝臣商談完政事的蕭靖馳拎着一臉懵逼的卓興,氣勢洶洶地從暗道殺了出來。
後面還跟着滿臉無奈的劉公公。
撞見陸離震驚的眼神後,劉公公苦笑着搖了搖頭,意思是不是他告的密。
陸離痛心疾首:“沒想到,暗一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也叛變革|命了!”
“他要是不說,你還想瞞着朕多久?”蕭靖馳冷然道,“湘君,朕同意你的計劃,不是讓你去低聲下氣,被人頤氣指使的!”
“我也沒怎麼樣嘛。”陸離灑脫地說,“搬點東西而已,權當鍛鍊身體了。”
蕭靖馳卻不聽他的狡辯,二話不說,抓住了陸離的手臂。
陸離條件反射地“嘶”了一聲。
蕭靖馳立馬改抓爲扶,對卓興說:“看看他有沒有受傷。”
卓興無奈地對陸離聳了聳肩,走上前,小聲道:“祖宗,你就不能消停兩天嗎?我白天值了一天的班,剛離開御醫署,就被人鬼鬼祟祟地喊了過來,我一開始還以爲皇宮遭賊了,不想卻是你這邊……你又幹什麼了?”
這個“又”字說得好啊。
因爲陸離之前收到系統懲罰的事,導致蕭靖馳總是害怕陸離身體出什麼問題,常找卓興幫他檢查。
陸離“失寵”的傳言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卓興。
卓興也知道自己身上的擔子,嘴十分嚴,陸離的事,他隻字未提,這才讓蕭靖馳徹底放心下來,對他多加重用。
但機遇和風險是並存的。
他醫術高超,又和陸離關係不錯,就這導致這小情侶倆中間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他首當其衝。
比如現在。
蕭靖馳在那邊黑着臉,陸離這邊卻完全不當回事,隨意地說:“我沒幹嘛,就是在御花園裡跑了幾圈,皇上怕我累着了,這才麻煩你跑一趟的。”
卓興:“……”
好像吃了一嘴狗糧。
只是累着了,就大動干戈,把他從太醫署裡扯出來,十萬火急地拉他過來?
卓興纔不相信。
再說了,有皇上的人在暗處看着,只要陸離自己不想,誰能勉強他“累着”?
其中必有隱情。
本着誰發工資誰是爸爸的基本原則,卓興不顧陸離的不情願,仔細給陸離檢查了一番,見他沒有大礙,這才鬆了口氣:“皇上,陸大人只是過於疲勞,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並無大礙。之後幾日,陸大人身上可能有些痠疼,我替陸大人按摩一番,便可以緩解少許。”
能讓自己好受一些,陸離也沒有異議。
他很自覺地牀上趴好,說道:“也行,你來吧。”
倒是蕭靖馳警覺地擡起頭,皺眉道:“按摩?按哪?誰來?”
卓興:“……要不,皇上您親自來……?”
他很想撂挑子不幹。
不至於吧,陸離又不是女子,犯得着緊張到這種程度嗎?
陸離無語道:“……皇上,我們是很正經的醫患關係。”
“你這身上的痠痛,依朕看,還要持續很久。”蕭靖馳面色淡淡,看起來有理有據地說道,“總不好勞煩卓醫師來回奔波。卓醫師,你告訴朕怎麼做,朕自己來。”
“……你之前帶着卓興來回亂跑的時候,怎麼不說麻煩人家了?”陸離反駁道,“卓興,你來,他手勁不行,按那些劍啊長槍啊什麼的還行,按我不行。”
蕭靖馳不悅道:“你還未試過,就知道朕不行了?”
“不用試,憑感覺就知道不行。”
卓興:“……”
這是什麼限制級對話。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這條魚在兩尊大佛面前毫無自保能力,只得一退再退,直到退到了牆角,和早已自覺掩藏存在的劉公公面面相覷。
兩個被餵了一嘴狗糧的路人無辜對視,默契地閉嘴站在一邊,等陸離和蕭靖馳爭執出一個結果。
最終,是陸離略勝一籌。
他懶洋洋地趴在牀上,無視了渾身縈繞着低氣壓的蕭靖馳,對卓興招了招手:“來吧卓興,麻煩你幫我按一下,明天應該能好受些。”
卓興無助地看了一眼劉公公,只見劉公公盯着地面,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他認命地走了出來,一步一挪地來到陸離旁邊坐下。
他全程頂着蕭靖馳的死亡視線做完了自己的工作。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也不敢過多接觸陸離的身體,規規矩矩完成任務後,他立馬鬆了口氣,跳着腳離開:“陸大人,好了。”
陸離感受了一下身體狀態,眉飛色舞地說:“果然舒服多了,卓興,還是你比較行!”
卓興:“……”
求你了陸大人,我還想活命。
“舒服多了?那就可以好了傷疤忘了疼是吧?”蕭靖馳坐在一旁,眉眼間都是鬱色,聲音裡也染上了淡淡的慍怒之意,“你在傅思佩身上吃了多少虧了,怎麼還是不長記性,非要再湊上去?你湊上去也就罷了,平時這麼伶牙俐齒,今日怎麼不用?難不成,都只是針對朕的?”
陸離見蕭靖馳是真的生氣了,態度也軟化了下來。
他湊到蕭靖馳旁邊,頗有些討好意味地拉住蕭靖馳的手,與他十指交握。
見蕭靖馳臉上的怒色微微散去了一點,陸離再接再厲,放軟了聲音,辯解道:“我也是爲了大局着想嘛。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制定了這麼周密的計劃,我就該吃點苦頭的。若是我處處不肯吃虧,那傅思佩憑什麼上當?”
“湘君總說傅思佩有所預謀,但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朕?”蕭靖馳說,“湘君還是覺得,沒有明確的證據,朕不會相信?朕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
這不是狗幣系統不讓我說嗎!
陸離心中叫苦不迭,偏偏又不能明說。
他只能打了個哈哈,試圖矇混過關:“可是事關我的名譽和朝堂格局,單是你信沒有用。打蛇要打七寸,我得一鼓作氣,捏到傅思佩的七寸,堂堂正正展示給所有人看,纔是最好的結果。”
蕭靖馳沉默半晌,突然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要不就此作罷吧。朕現在準備做得已經差不多足夠了,你回到朝堂,仍然做你的中書令,朕護着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