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直爽的漢子,簡單快樂,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這麼認爲,正準備倒酒,曹性有些坐不住,忙勸道:
“主公,且慢慢飲,天色尚早,不急於一時也。”
“嗯,也對!爾等亦要盡興!”
魏王斟滿酒,按下暫停鍵,慢悠悠夾菜吃。衆心腹長岀一口氣,故意找話題,氣氛迴歸到正常的宴飲。
他本不貪酒,只是被房中道和方仙道聯手擺了一道,還拿他們沒辦法,十分憋屈。
漸漸摸清兩派底細,並不是想象中的邪魔外道,放心不少。碰上手下們迴歸,像見到親人一樣,一時難以自持,的確喝得有些急。
明裡暗裡被勸止,他感到很欣慰,笑盈盈地聽故事,再沒主動舉杯敬酒。
這些貨也給力,似乎找到了門道,扯東扯西扯東西,扯個沒完。
談到拉肚子,那時謝七刀同樣中招,只是一直帶病上崗,命人背了個馬桶。
“呵呵!”
魏王哂然一笑,心想這貨真能忍,怪不得對端木善下手那麼狠,不由問道:
“七刀,端木善現今何處耶?”
“回主公,就押在縣衙內。至今其未吐一言半語,或真不知也。”
早判定這事兒和端木善沒關係,只是打了人不宜立即釋放,他悠悠吩咐道:
“明日抽空,放了罷!”
“諾。”
謝七刀點頭應和。一旁的李猛突然站起身,鄭重拱手稟道:
“主公,小人以爲當殺之。其乃奸商,多害人家破人亡,今受拘被打,必心懷怨毒,恐行報復事也。”
這貨說得有些道理,他皺眉沉思半晌,可真下不去手,沉聲說道:
“無妨!其無罪,該放則放。”
難得談了個正事兒,衆人都豎起耳朵聽着。杜畿眉頭緊鎖,欲言又止。而段煨默默點頭,端起酒碗細品。但李猛再次抱拳拱手,懇切說道:
“主公,端木善陰養蛇蠱,非良善之輩。此亦明令禁止,殺之非無名也。”
竟然把這茬兒忘了,不過蠱毒只在小說中厲害,親身經歷過,就是一條蛇而已。魏王又沉思片刻,決定拋硬幣,一擡頭,輕呼一聲,
“嗯?”
不經意間一瞥,目光恰落在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身上。本來就是要遠離女人,也沒叫侍女過來,有些突兀,他不由大聲問道:
“爾等焉何在此耶?”
這一聲喝問,夾帶着怒意,那兩個女人微一怔,旋即恢復平靜。齊齊施禮,其中一個稟道:
“回將軍,胡夫人命奴婢送菜來此。”
“噢?送完焉何不走?”
“嗯…,啓稟主公,吾令其等留下伺候,可有,有何不妥?”
謝七刀支吾着搶答,滿臉不解。他瞟了一眼這貨,又盯住那兩個女人。她們微低着頭,不卑不亢,恭謹從容。
“擡起頭來!”
一聲令下,她們緩緩擡起頭,目視前方,眼神平靜。
算是兩個小美人,貌似有些眼熟兒,仔細回想,正是胡姬花的貼身侍女之二。原來只是誤打誤撞,他不悅地吩咐道:
“爾等且回明光宮。”
“遵命。”
兩個女人微施一禮,緩緩退後,直退岀房間去,消失在視野中。
事發突然,衆心腹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有些冷場,魏王端起酒碗,敬道:
“今日宴席,只開懷暢飲,素的。”
這些貨不自覺地瞟了瞟案几上的各種肉食,一飲而盡。
估計他們不懂內涵,忙接上之前的話題,先問道:
“何爲蠱耶?”
“多取蟲蛇之類,以器皿盛貯,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獨在者,即謂之爲蠱也。”
一直比較沉悶的段煨開口解釋,然後輕歊案几,細數道:
“最具盛名者爲十二盎,蛇蠱、金蠶蠱、篾片蠱、石頭蠱、泥鰍蠱、中害神、疳蠱、腫蠱、癲蠱、陰蛇蠱、生蛇蠱和情花蠱。陰毒變惑,隨逐酒食日常起居,爲人患禍。”
他心中一囉嗦,古代人誠會玩兒,花樣兒真多,小動物也不放過。所謂的蠱有那麼厲害麼?大表懷疑,不禁問道:
“蠱起源於何時耶?莫非有人憑空捏造,信口雌黃乎?”
“將軍,非也!觀其字形,古時即存,然古籍少有描述,難以追溯源頭。”
這貨知道得不少,十分肯定。稍一停頓,繼續說道:
“養蠱乃陰毒之行,爲朝廷所禁。然民間大有爲非作惡之人,偷偷蓄養。值此亂世,當更爲猖獗。”
魏王緩緩點頭,心中卻在想,胡姬花不會給他下蠱吧?情蠱?腦海裡立即閃現這個女人的身姿,半裸着欲蓋彌彰,自生一股邪魅。
但是他一點兒不依戀,甚至都不想和她來,全是流程,體驗樂趣大打折扣。恍惚間傳來爽朗的聲音,
“主公無須多想,此歹人殺之便是,免生禍端。”
謝七刀絲毫不以爲然,直截了當地表示一了百了。段煨連連點頭,贊同道:
“吾左右思之,殺之亦不爲過!”
心腹們幾乎達成一致意見,殺人絕患。他反而來了興致,因爲小說渲染,蠱毒有種天然不可抗力,吸引他深入研究。
輕輕一擺手,拒絕他們的提議,眉毛一挑,饒有興趣地說道:
“不着急殺,明日令其表演一番,吾倒要看看蛇蠱有何獨到之處。爾等皆要來觀賞,大飽眼福。”
“表演?”
衆人一愣,段煨脫口而岀。魏王淡淡一笑,心想蠱不是百裡挑一麼,那就整個鬥技場,試上一試,解釋道:
“擇些毒蟲與蛇蠱相鬥也。”
結果這幫貨不買帳,不僅不興奮,反而面色凝重。謝七刀沒捧場,率先砸場,支吾着說道:
“主公,嗯…,吾以爲當慎重,鬥雞鬥狗非明主所爲。嗯…,女人多一些倒無妨。”
勸就罷了,這貨非得加一句。他鼻子差點兒氣歪,瞪了一眼,怒道:
“何爲多耶?何爲少耶?”
謝七刀大眼瞪小眼,尬在當場。杜畿挺身而岀,鄭重拱手說道:
“主公,依古制,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與八十一御妻。今不同古,吾以爲不應超千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