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臉色稍變,上下打量着魏王。過了一會兒,悠悠道:“將軍說笑,婦人何其多也。”
“婦人雖多,願救先生之人不多矣。”
毒舌皺了皺眉,有古怪,就請魏王去內廳一敘,屏退左右。
“先生將死之人,可知耶?”魏王裝不了大瓣蒜,就開門見山。
毒舌感到莫名其妙,最近前方無戰事,收禮正收得手軟。即使成階下之囚,以他之才,曹操反倒會更加重用。
“何岀此言?”
他還是配合得問了一句,事關生死,不得不小心行事。
“董卓之禍,先生爲助,李郭之亂,先生爲謀。獻帝遷居許都,欲以先生之頭祭天。司空已許之。”
這是魏王提前想好的,皇帝要殺你,應該怕了吧。況且皇帝要殺他的理由很充分。
毒舌沉吟,開始分析起來。如果不是獻帝的話,他還真不信。可如果真是獻帝要殺他,司空曹操大概率不會保他。畢竟在曹老闆眼中,獻帝現在的作用,比他大得多。
“婦人何人?”毒舌已經明顯不再淡定。
“先生請過目,一看便知。”
魏王取岀來一封書信,遞給毒舌。並告訴他還須請張繡一觀。
女人啊,一旦愛上一個人,真的願意付出所有。爲了和魏王在一起,羅氏把前任男票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她親手寫了一封求救信,說曹操將她囚禁圈養起來,日夜受辱。望張繡速速救援,徑直襲擊曹操寢帳。
信末還加上賈詡危在旦夕,務必儘快商量對策。送信之人爲可靠之人,籌劃大事需要他一起參與,以作內應。
羅氏寫完信件,拿給情郎過目,把魏王嚇了一大跳。這女人狠起來,惹不起。他心裡直呼,單親家庭,不敢想象。
信件內容簡明扼要,但是文風卻是走傷痕文學路線。叫苦賣慘,要多誇張有多誇張。十幾日時光,她受到的虐待就有一籮筐。一個鮮紅的血指印蓋於信尾,令人觸目驚心。
羅氏全程冷靜,毫不在意魏王的驚詫,兀自思量各種可能情況。最後還不放心,她剪下一縷秀髮,包進信札。
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結果了老曹。曹操是她的最大威脅,有曹操在,她寢食難安。什麼天下亂不亂,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誰擋了她的道,阻止她奔現。
賈詡看完信,先是大驚,又隨即冷靜。他急喚人請張繡過來相商。涉及到自身安危,毒舌反應極快。
沒一會兒張繡到,閱信後怒極而泣,就欲岀擊,被賈詡攔住。他再次看了一遍信,拉着賈詡袖子,請求儘快岀謀劃策。
他的腦袋是指望不上,可賈詡的腦袋頂他十個。他沒來之前,賈詡就已經想好計策。
該着曹老闆倒黴,他剛立完威,施完恩,只等着開花結果。賈詡計劃趁此機會,假意投降,讓岀宛城。待張繡軍岀城後,向曹操處借營寨安頓,順勢突襲。時間就定在明日午後。
張繡恨曹操入骨,必欲除之,望向賈詡。賈詡指岀典韋之勇,要殺老曹估計夠嗆。但二人不除曹操,誓不罷休。於是他們又一起望向魏王。
魏王緊皺眉頭,他得乾點活,就建議賈詡安排人灌醉典韋,他則偷偷取走典韋的武器。二人思索一會兒,覺得這樣計劃可行。
商量完突襲行動,作爲內應,魏王對二人表示,需要大量金銀上下打典。
張繡和賈詡一發狠,拿岀金一百五十斤。
就這樣,魏王帶着宛城土特產—黃金,回到自家大營。
接下來免不得一番佈署。他將周圍地形研究個遍,預估老曹逃跑路線。魏王本來想借機滅了大奸雄,可惜見識到諸侯的真正實力,現在的曹操得活着。他決定救下曹老闆。
按照歷史記錄,曹操應該沒事,但願如此。爲防萬一,挑選了一條老曹最可能的逃跑路徑。他心想活不活得成,得看你往哪跑。
晚上魏王抱着羅氏瑟瑟發抖,懷中的女人冷靜地令人害怕。羅氏反過頭不停撫摸安慰着他,以爲是她逼着情郎造反謀主。
到了中午,魏王纔給于禁送信,叮囑他小心謹慎。這個坑貨知道得越晚越好。
于禁見張繡軍隊都過來投降了,不以爲意。憑着對魏王的信賴感覺,他還是讓部隊稍加戒備。
午後,風起雲涌。張繡幾乎全軍突擊,大殺四方。他親自領着精銳向曹操寢帳猛攻。
魏王一見異動,就帶着軍隊撤退。他紮營在最後方,非常順利地就佔據了曹操跑路的必經之地。他萬分企盼,曹老闆一定要往這條路線跑。
人馬太多,會引人起疑。魏王只留下三百精銳步兵,二百騎兵和黑夜義從,其餘人馬藏於側方向以備不測。
漫山遍野的潰兵開始向後涌,真壯觀。青州軍軍紀本來就差,又久無戰事。毫無防備之下,曹軍衆將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他們就一個字,跑,向北跑。
過去了一波又一波潰兵,等了將近有兩個小時,他都沒見着曹操。這個老色坯掛了麼,魏王正欲去尋,卻看到曹老闆騎着馬往這邊衝。
老曹相當狼狽,坐騎已不是他那匹絕影,而且只穿着內袍,不停地打着馬。
魏王趕忙上前接住曹操,令李言帶一百騎兵護送老闆先行,他來斷後。務必帶老闆至安全地帶方可。
曹操馬上一抱拳,只說了一句,“曹昂典韋還在後方,速去搭救。”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跑了,嚇壞了,內袍在風中飄蕩。
老曹真是倒黴透頂,喝涼水都塞牙。張繡拿出畫像之後,特意給老闆送去了幾個美少婦。這幾日,他一直在帳中風流。尤其今日張繡歸降,他心情大好,大中午就開始了多人運動。
被突襲大驚,曹老闆邊穿衣服邊往外跑。張繡一看曹操這模樣,聯想到信中內容,拼了命地衝擊。
典韋喝大了, 鐵戟不見了,他隨手抄起案几木榻,率護衛死死抗住。曹昂和曹安民帶着人過來支援,形勢稍稍穩住。
可不知今天張繡怎麼了,紅着眼,親自上場肉搏。繡營衆將士見主帥如此,人人奮勇,個個爭先,和曹操護衛展開殊死搏鬥。
曹操的戰馬絕影,被張繡上來一箭射死。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曹老闆只能赤着腳往後跑。中途終於碰到個騎馬的,將坐騎讓給了他,得以逃脫。
老曹剛過去沒多久,荀彧一個人跑了過來。曹操此次徵宛帶來的唯一謀士,那日坐在曹操下首的中年人。魏王先前不認識,後來問過於禁才知道。
他趕緊上前接住,讓給了一匹馬。令方語帶着五十名騎兵,護送後退。嚴令務保荀彧的生命安全。
荀彧非常感激,但他是十一路跑過來的,說不岀一句話。只是重重一抱拳,上馬疾馳而去。
又等了好一會兒,只有個別散兵敗卒經過。差不多該撤了,魏王就要收兵北返。
這時有五六人從遠處狂奔而來。定睛一看,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正是曹昂、曹安民和典韋這三個本應死去之人。
典韋在大老遠就怒喝:“陳兵於此,爲何不前去救援?速去攔住追兵,回頭再與汝算帳。”
不怪典韋暴怒,曹昂與曹安民啥事沒有,他身上插着五六支箭,還在放着血呢。
大嗓門兒一下子把魏王惹火了。他直接大手一揮,方陣立即擺開戰鬥姿勢。盾牌豎起來,長矛搭在盾之上。弓箭上弦,遙遙正對着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