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大金兵鋒正盛,投降我金軍者不可勝數,但是真正忠心於我朝的,唯有那些出身微末,尚未出仕的貧賤之士;而那些身居高官者,只是暫時屈從於我朝,未曾真正歸服從!如今正好將這些貳臣,派遣回去,以攪亂宋朝朝政!”
金兀朮眼神中閃現出寒光,“我倒是想要知道,趙樸會如何對待,這些貳臣。”
宗輔道:“四弟,不知何人可以勝任?”
“至少要滿足四點要求?”金兀朮道,“第一,在朝堂之上身居高位;第二,此人必須在宋庭有清名;第三,此人此人必須怕死;其四,此人必然狡詐多端,難以控制。”
身居高位,才能接觸到上層;
有清名,纔會得到再次啓用;
只有怕死,才能做無恥之事;
狡詐多端,才能更好的搞破壞。
至於放回去,是否失控,是否難以控制,金兀朮從來不擔心。漢人有句話叫: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被蛇咬了之後,心中就會留下陰影,哪怕是看到水中的井繩,明知不是蛇,還是會瑟瑟發抖。
此人,被金軍擒住,受過無邊屈辱,在憤怒的同時,心中也會留下恐懼的陰影,對金軍恐懼至極。心中存着恐懼,行事必然優柔寡斷,必然畏縮不前,多有賣國之舉。放回這類大臣,多是癡迷於爭權奪利,而短於軍政大事。
這種恐懼不消除,即便是在戰場取得了勝利,也認爲是僥倖勝利,下一戰必然會輸,多是求和勝過求戰,多是以送歲幣,求取太平。
放這類人回去。對金國有百利而無一害。
“倒是有一人適合!”宗輔思考了良久之後,說道。
金兀朮急切問道:“兄長,不知是誰?”
“此人。名爲秦檜!”宗輔道,接着詳細的說出了秦檜的詳細消息。“這個漢人,符合要求,只是此人狼子野心,難以控制。一旦脫離我女真,勢必反咬一口。”
金兀朮點點頭道:“漢人,哪一個不是狼子野心。此時,我女真兵鋒強盛。只能是屈從於我女真;一旦我女真稍微露出一絲疲態,這些溫順的漢人,就會如野狼一般撕咬過來。漢人都是一羣養不熟的狼崽子!”
“不過,不需要秦檜聽從我們的。只要畏懼我女真就足夠了!女真強盛至今,靠的不是陰謀詭計,而是靠着戰馬和馬刀,讓敵人畏懼、恐懼,最後不得不收起叛逆之心。”
宗輔不由嘆息道:“宋金之戰。原本打算三年之內定勝負,只是變數出現了,速勝已經不可能了。當年父皇滅遼,花去了十年時間;而我們要想滅宋,也需要十年時間!”
這次奇襲失敗。讓金軍速勝計劃徹底破產了,只能是一座一座城池打,只能是以穩爲主,一步步消弱宋軍的軍力,直到最後滅宋,這又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
此刻,在燕京,秦檜正在過着煎熬的生活。
身爲亡國之臣,被擒拿在燕京,過得很是苦逼,吃不好,穿不暖,還要時常受着金軍的侮辱。這些苦難刺激着秦檜,讓秦檜有種發狂,發瘋之感,想要自殺,以結束這種痛苦的生活。可是每每在自殺的那一刻,秦檜就忍住了。
他是才高八斗的大學士,豈能這樣輕易赴死?
十年寒窗苦讀,一朝登科入仕,鯉魚化龍,豈能這樣輕易死去?
君子立言、立功、立德,此時無功、無名、無德,豈能輕易死去?
想要自殺的那一刻,秦檜流淚了,最後還是沒有死了!活着固然艱難,可是死了也不容易。活着固然痛苦無比,憋屈無比,可是也得活着;而死了很是容易,拿刀子抹脖子,上吊自殺,這固然可以死去。
可是,死了就白死了,沒有人會爲他立墳,也沒有人會爲他燒紙錢,也沒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臣子守節而亡。
只會變成一堆爛肉,可能被野狗吃了;也可能過幾天,就是發臭了;而更有可能是幾年後,化爲一堆白骨,無人認識是誰的。
他不甘心死去,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死去。
要死去,也是揚名立萬,留名千古時,那時再死去不遲。
此刻死去,秦檜心中不甘心。
因爲不甘心,秦檜艱難的活着,忍受着屈辱,等待着機會,等待則困龍出天的機會,等待着時來運轉的機會。
終於機會來了!
二帝被擒走,唯有十三皇子儀王趙樸倖免。而儀王趙樸在大名府,登臨大寶,成爲大宋新的皇帝。
在汴梁時,在宋徽宗時代,這位十三皇子僅僅是一個紈絝,流連在風月中,沒有人在意他。只是隨着金軍南下,這位十三皇子漸漸的展露出了頭角,先是穩定住了局勢,將戰線鞏固住了。雖然宋軍依舊是連連戰敗,連連失地,但是金軍推進的速度慢了很多。
此時,連續幾次圍攻汴梁,金軍損兵折將,傷亡不少,可是依舊沒有攻克張所戍守的汴梁;雖然在陝西,連續攻克諸多的州縣,但是在宗澤的抵禦之下,還是守住了主要城池,關鍵要點;而在攻克山東,貿然奇襲揚州的戰鬥中,金軍前鋒受挫,損失慘重。
而不久之前,一場大雪,更是逼迫得金軍不得不退兵。
此時局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想要如過去一般,如進入無人之境,掃蕩宋境,幾乎是不可能了。而金軍治下的河北、河東等地,戰火不斷,後方極度不穩。此時,金軍高層。漸漸的分裂爲兩派,一派主張議和,以議和爲代價,換取修生養息時間,穩固好河東、河北等地,在行征伐;一派主戰,繼續征伐,徹底滅掉宋朝。擒拿趙樸。
最後主戰派佔據了上風,於是便有了這次舉國之徵。
這次之戰,是金軍對宋的最大攻勢。動用了五十萬大軍,十五萬精銳。三十萬萬輔兵,幽雲之地、遼東之地的男丁,幾乎被徵調一空,多剩下老弱婦孺,氣勢猛烈到了極致,好似潮水一般攻向了大宋,這是要一舉滅宋。
這次攻勢之猛。大宋幾乎面臨着亡國之危。
但是,也是宋朝的巨大的機會。
這次金軍幾乎將兵力動員到了極致,五十萬大軍每天消耗是何等巨大,一個月下來消耗的糧草不計其數。對金國的財政壓力巨大,這促使了金軍必然要速戰速決,半年之內結束戰事;若是半年之內,沒有結束戰爭,金軍就敗了。鉅額的消耗足以拖垮金軍。
這就是秦檜等待的機會。
此戰,關係着大宋存亡。
若是金軍成功滅宋,那時廣闊的土地上,必然需要大量的文官治理,而這些野蠻的女真人自然不擅長了。只能是依靠漢人官吏,那時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降金;若是金軍未能滅宋,他也可以牽線,從中調和,促進宋金議和。
總之機會來了!
爲了抓住機會,秦檜不斷的向女真貴族上書,爲的就是引起他們注意。
而上書的內容,無非說着金軍難以快速滅亡大宋,唯有議和,才能鞏固女真利益。這些內容,都是秦檜苦思冥想,想出來的。若是上書的內容,是巴結金人,獻出計策,如何如何滅宋,那絕對遭到士大夫鄙視;可若是一些乾巴巴的東西,又難以引動金人的注意力。
於是,秦檜選擇了一箇中性化的題目“議和”。
宋徽宗時代,宋欽宗時代,都曾經有過議和,此時他再提議和,不會招人謾罵。
此時金強宋弱,宋軍連連敗北,許多大臣都想着議和,只是金軍不鬆口,於是想要議和而不可得,只能是繼續戰鬥。議和在某種程度上,符合諸多士大夫利益。議和,在大宋一方,有了廣闊的市場。
而金人此時多是安於享樂,多是厭倦了戰事,已經呈現出疲態,也是願意議和。議和,又在金國一方也有廣闊的市場。
議和,可謂是兩頭討好,兩頭喜歡,極度有市場。
秦檜不斷的上書,在寒冬臘月中,凍得手都發僵了,可還是堅持思考,再繼續寫作,爲的就是搏一搏,好似當年寒窗苦讀一般。
只是連續上書了十幾次,還是遙遙無期,石沉大海,一點音訊也沒有,這讓秦檜失望之極。
只是失望是失望,可是秦檜還是繼續寫,不斷的上書,不斷的用筆桿子打動金人,換取一線生機,換取回去的機會。
他是一個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即便是躲開監視軍卒,也無力從燕京逃走,更無力跨過重重阻礙,一道道關卡,回到大宋。只能是靠着上書,靠着筆桿子,打動金人,求得一線生機…………
………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在絕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煎熬,在煎熬中忍受,不知過了多久,秦檜總算得到了一絲消息。
依舊沒有明確的回信,可是四周軍卒對他的態度卻是好了很多。生活待遇也是改善了,過去時吃着冷饅頭,剩菜剩飯,冬天沒有炭火取暖;而如今是可以吃上舒坦的食物,有時還有人肉吃,也有炭火取暖了。
在閒暇時刻,也是有了書籍可看。
這一天,一隊軍卒帶走了他,不容他有一絲拒絕,然後帶上了馬車,向着南下的路走去。臨別前,來不及向妻子告別,就被拉走了,好似死狗一般。
一路上,秦檜忐忑不斷;一路上,秦檜顛簸不斷。
幾天的趕路之後,終於到了汴梁城下,進入了金軍大營,接着見到了一個年輕的金軍將領。
“你可叫秦檜!”年輕的金軍將領開口了
“不知,找微臣何事?”秦檜的語氣有些謙卑,艱難的囚徒生活,早已經磨平了他身上的棱角,此時圓滑無比,不留一絲破綻。
“我是金國四皇子,完顏宗弼,中路軍副元帥!”年輕的將領正是金兀朮。
“不知,元帥,找微臣何事?”秦檜道。
金兀朮道:“這裡是汴梁城下,金軍大營,我軍連續進攻一個月之久,還是未攻克汴梁,你可有破城之法!”
“微臣,沒有辦法!”秦檜道,千里迢迢,將他幽州城拉倒了汴梁,自然不可能是爲了問一下,如何破城。他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不會自大到金軍副元帥,千里邀請而來,問詢破城之計。明顯是隨口一問而已。
果然,金兀朮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太糾纏,而是問道:“這些可是你寫的?”
這時,一個士兵們走了進來,擡進了三尺多高的一層層信件。
秦檜上前翻看,這些書信正是他寫的,是他上書給金軍貴族的,爲的是爭取那一線生機。恍然間,不知不覺,竟然寫了這麼多,數量之多,就是秦檜也是暗自驚訝,我竟然寫了這麼多。
“正是,微臣所寫!”
“你可知,爲何你宋人不如我女真?”金兀朮問道。
秦檜沉默了片刻道,“微臣不知!”
金兀朮道;“你們宋人玩筆桿子的,多餘玩杆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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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上帝,和諧黨盛行的時代,本書沒有被和諧。
今天一打開書籤,《遠東之虎》、《奉系江山》、《重生之大科學家》都被和諧了,細細思考,其中多是涉及一些敏感內容,比如貶低孫中山,這位國父成了無恥之徒;貶低蘇聯,崇尚殖民侵略,崇尚霸權主義;還有都是走上了資本主義道路,而沒有走上社會主義道路。
總之穿越無罪,丫丫無罪,可是詆譭某些名人,篡改社會主義道路,則是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