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樸道:“我是不是皇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是事實。“
完顏斡不離怒了,一拍桌子,怒氣衝衝的道:“來人,將他拉下去……“
趙樸心如死灰,不用太高的智慧也可以知道,他的言行激怒了這位金軍元帥。這位元帥發怒了,要將他拉下去,亂刀砍了。死亡近在咫尺,只要動一下嘴皮子,他的腦袋就沒有了。不過在生死時刻,趙樸心中沒有一絲恐懼,而是手臂下意識的摸住了腰間的短銃。
只等待,最後一刻,掏出火銃,一槍秒了這個金軍元帥。
臨死了,拉上一個墊背的,也不算是吃虧
“還不快將他亂棍打出!“出乎意料,完顏斡不離竟然沒有亂刀砍死,而是亂棍打出。
“不必了,某有腳,有腿,自己會走!”隨着,趙樸邁步走出了金軍帥帳。只是在出去的那一刻,兩旁的金軍將領,下意識的讓開道路,直到讓開片刻後,才心中納悶道:“可惡,這不過是宋國的人質,我爲何要讓開道路!”
趙樸剛剛走出帥帳,立刻聽到裡面桌子被踢翻了。
完顏斡不離一抽腰間的短刀,刀光雪亮,一刀砍在桌子上,立刻桌子斷爲兩半。
“可惡,氣死我了!”完顏斡不離臉色鐵青,手臂都在發抖,很是憤怒。帥帳內的金軍將領立時鴉雀無聲,不敢發出一絲響動。
這位元帥號稱菩薩太子,信仰佛教,性格也最爲柔和,極少發怒。可是一旦發怒。立時時雷霆暴雨,好似天地要毀滅。心中暗自埋怨,這個宋國皇子太可惡了,竟然惹得元帥這樣的生氣。
郭藥師憤怒道:“元帥,這個宋朝皇子如此不識好歹,挑釁元帥,不如讓末將出手,斬殺他的頭顱,送給宋朝皇帝,以解元帥心中怒火!”
“殺了他,這個皇子太不識好歹了!”
一些金軍將領也立時憤怒道。
若是殺掉一個人,可以緩解元帥的憤怒,那這個人死得其所。
完顏斡不離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坐在帥椅上,拍打着椅子的扶手,冷笑道:“殺了他,本帥就中計了。這是一個假皇子,本帥若是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斷了這小子的飯食,餓上他幾天,但是不要餓死他,只給少量的食物!“
“快派遣使者進入汴梁,質問狗皇帝,爲何要用假皇子混弄本帥不要以爲本帥心慈面軟,就欺負本帥,惹毛了本帥,本帥拼的實力大損,也要攻破汴梁,血洗汴梁!”說着,完顏斡不離眼神中,閃現出了殺氣。
………
之前軍中伙食,女真士兵吃什麼,趙樸就吃什麼,誰不上好,可也說不上差,可以吃個飽。
自從那天以後,趙樸的待遇就下降了,每天僅僅是兩個拳頭大小的饅頭,一點也不頂飽,似乎要活生生餓死他。所幸,在離開汴梁時,趙樸留了一手,攜帶了一口袋饅頭,爲的就是防備金軍斷糧,他可不想餓死。幸運的是,這個準備竟然用上了,靠着乾糧袋,方玉抗住了金軍斷糧的折磨。
而此刻,金軍將士再看趙樸時,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輕蔑,而是帶着淡淡的敬佩。
惹得元帥憤怒,劈桌子,最後活下來,他是第一個。
同時,一個金軍使者已經進入了汴梁城,對着宋欽宗,極爲囂張的道:“宋皇,我家元帥性子直爽,最討厭欺騙,你竟然用假皇子冒充,送到我軍當人質,可是欺負我元帥有眼無珠!”
“不會的,那是十三弟,怎麼會是假的!”宋欽宗看着金軍使者,強制壓住心中的怒火,辯解道。
“假的,就是假的。我們元帥說假的,就是假的!”金軍使者極爲囂張的道,“宋皇,不要欺人太甚。先是在割地上磨磨蹭蹭,又是在派遣人質上造假,不只何意?不給出一個說法,莫怪我家元帥無情!”
宋欽宗怒了,十三弟去做人質本已經是屈辱至極,可是金人竟然這樣無恥,硬要說十三弟是假皇子,可是如今實力不如人,只能是忍着。
“不知尊使,想要什麼說法?”
“賠款數額加大三層,割地僅僅是河北,山西兩地,外加山東!”
宋欽宗的臉色頓時鐵青了起來,心中升起強烈的憤怒,想要招呼人,一舉將這個金軍侍者斬殺。可還是強制壓住心中的憤怒,到了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除了忍耐之外,什麼也不能。一旦激怒了金軍,後果不堪設想。
“尊使,請退下!這些稍後再議!”
金軍使者道:“汴梁百萬人口,每年消耗糧草必多,如今圍困了幾月之久,城外的糧庫又被我軍繳獲,不知陛下覺得還能堅持多久!”
“你!”宋欽宗說出一個字,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只有濃濃的恐懼,還有無奈。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軍隊打仗,很多程度上就是比拼糧草多少。糧草多,可以持久作戰;糧草少,持久作戰能力差。汴梁百萬人口,一天要消耗多少糧食,幾個月要消耗多少糧食,這是一個極爲恐怖的數字。
如今,汴梁的糧草已經耗盡,支撐不了多久,再戰鬥下去,只能是易子而食。
到了那時,不必金軍攻城,汴梁城內百姓就會活活餓死,不戰而帝都陷落。
…………
大殿內,宋欽宗坐在高位上,神色憔悴。在底下坐在都是親信臣子,左邊是文臣李綱、白時中、李邦彥、張敏等,右邊坐着种師道,种師中、姚平仲等武將。
“金軍欺人太甚,竟然敢威脅陛下。儀王殿下,不避生死,進入虎狼之穴,本是大義之舉;可是金人太過囂張,竟然說儀王殿下是假的,這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嗎?“白時中率先開口,語氣有些憤然。
李邦彥也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金軍太可惡了,鐵了心是要刁難我朝。”
“只是如今金軍勢大,難以擊退!“李綱道,”不知哪位將軍,有勇氣擊退金軍!“
說着,所有的文臣,眼睛都看向了對面的武將,眼神中一點也不掩飾敵意。
大宋,一向是文人的天下,是士大夫的樂園。太祖更是說,要與士大夫共治天下。而武人,不過是二等臣子而已。哪涼快滾到那裡去,朝堂上的爭鬥,那裡輪得上武人說話。若是在仁宗皇帝、神宗皇帝時代,這裡密議,哪裡有武人的位置。可是如今,金軍兵臨城下,滿朝的士大夫,滿朝的文人,若說是琴棋書畫,個個一流,可惜金軍是蠻夷,是殺人放火的禽獸,可不與他們比試文采。真正上了戰場拼殺,真正抵抗金軍的還是武人。
大宋建立以來,一直處於弱勢,處於邊角的武人,竟然取得了高位。比如种師道,原本只是一個武人,滿朝山下的文人都看不起,可是因爲勤王之功,最先進入汴梁,鼓舞了士氣,大受官家讚賞,拜同知樞密院事(差遣),充河北河東宣撫使(差遣),權勢之大,受到的禮遇堪稱大宋之最。而其他的西北軍將領,以及其他地方的各路廂軍將領也是受到重視。
一個蘿蔔,一個坑。
朝堂內的要害部門就那幾個,要害的官位也很是有限,你佔據了,我就沒有了。原本朝堂內要害部門,都是文人,都是士大夫。可是如今,官家爲了安撫武人將這些職位讓給武人,立時間引動了朝中士大夫的不滿。不論是李綱這類主戰派,還是白時中等這類議和派,過去相互爭鬥,勾心鬥角;可是隨着武人佔據要害部門,幾乎放下了過去的爭論,同仇敵愾,共同對抗武人。總之,大宋是士大夫的大宋,豈能讓武人再度佔據高位。
面對士大夫的挑釁,所有的武將都是看向了頭髮花白的种師道。
种師道,字彝叔,洛陽(今屬河南)人。原名建中,因爲避諱宋徽宗建中靖國的年號,改名爲師極,後被徽宗御賜名爲師道。北宋末年名將。爲種世衡第七子種記的長子。少從張載,在朝廷郊祀恩補爲三班奉直(從九品武官階)。歷任成州推官、熙州推官、原州通判。宋徽宗崇寧初,以“詆誣先政”被列入奸黨,賦閒近十年。徽宗大觀末年,以武功大夫(武階,第十五階,正七品)、忠州刺史(遙郡刺史)、涇原路都鈴轄(實際差遣)、知懷德軍(實際差遣)。遷任知西安州事,不久,又遷任知渭州事,遷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禁軍軍職,從五品)、洺州防禦使(階官,正任防禦使,從五品)。後帥陝西、河東兵攻臧底城,八日即攻克。進侍衛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禁軍軍職,正五品)、應道軍承宣使(階官,正任承宣使,正四品)。後爲都統制(軍職),拜保靜軍節度使(階官,從二品),從童貫攻燕京,所獻策不用,以右衛將軍(環衛官,從四品)致仕,童貫以劉延慶代之,延慶敗,復起爲憲州刺史(階官,正任刺史,從五品),知環州。俄復保靜軍節度使。
這次,金兵圍攻東京,种師道時任涇原路經略宣撫使,親督涇原路、秦鳳路兵馳援,沿途張榜宣稱“種少保領西兵百萬來”,大大地鼓舞了汴京的抗金士氣。天下人因其年74歲,稱其“老種”。
种師道,德高望重,滿朝武將都以他爲首。
种師道站起身,神色有些沉重道:“陛下,這是一個死局。出城進攻金軍,必敗;固守城池,必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