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敵的身後傳來了陸小鳳的笑聲。
“我和你說過,花滿樓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沈無敵點了點頭:“百聞不如一見,你那兒都處理完了?”
陸小鳳嘆了口氣:“唉,沒有,麻煩不小啊。”
沈無敵:“哈,還好不是找我。”
陸小鳳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我很聰明,及時推薦了你。”
沈無敵:“臥槽!你可真是會找幫手。”
他立刻抓住了花滿樓的手:“花少爺,你會幫我的吧!”
花滿樓愣了一下,慢慢把手抽出來:“在你們之前,我已經答應他們了,還有我不大喜歡被男人摸我的手。”
沈無敵擡手摸了摸腦袋,吐了吐舌頭:“我可真是個小笨蛋呢。”
陸小鳳:“。。。”
花滿樓:“。。。”
沈無敵又問道:“繞了這麼半天,只有我不知道是什麼事?”
陸小鳳疑惑道:“那天我跑了之後,你沒有問嗎?”
沈無敵:“你看我像是個好奇的,唉算了,我可能知道你會回我什麼了,我沒問,你說說看?”
陸小鳳:“哈,這是別人的秘密!我不告訴你!”
沈無敵點了點頭:“好的,你別說,千萬別說,正好你們兩個去處理這件事,我就先溜了。”
陸小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含情脈脈道:“沈兄弟,沈大俠,你就忍心看着我從陸小鳳變成陸死雞嘛?”
沈無敵拿鼻孔瞪着陸小鳳:“我就是想讓你死!”
陸小鳳嘆了口氣:“花滿樓,幫我找根繩子,我就在這吊死好了。”
花滿樓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捆繩子:“來吧。”
陸小鳳:“???你隨身帶繩子幹嘛?”
沈無敵笑了一下:“說說看吧。”
陸小鳳看了看左右,然後湊到了沈無敵耳邊,輕聲低語。
“你猜猜看?”
沈無敵:“再見我走了。”
“別別別別別,還不就是那些有錢人家的破事兒!他們有個金鵬王朝,結果國庫裡留下來的金子被三個託孤大臣帶走了,分別是珠光寶氣閣的閻鐵珊、峨眉掌門獨孤一鶴還有那天的霍休,大金鵬王託我找到他們帶走的財產還求我讓他們回來懺悔過錯。”
“大金鵬王?就是金鵬王朝的皇帝?”
陸小鳳點了點頭。
“嘖嘖嘖,那這兩件事都不容易啊。這三個人大概都是當今天下聲名顯赫的大人物,若是真的這麼樣做了,豈非無異於承認了自己當年的罪行?他們的聲名、地位和財富,豈非立刻就要全部都要毀於一旦!”
花滿樓點了點頭:“何況他們非但財力和勢力,都已經大得可怕,更且他們自己都有着一身深不可測的武功。”
陸小鳳嘆了口氣,接着道:“我常說當今天下武功真正能達到巔峰的,只有五六個人,霍休和獨孤一鶴完全都包括在其中。”
沈無敵初來乍到,並不是很瞭解:“還有三四個人是誰?”
陸小鳳道:“少林方丈大悲禪師、武當長老木道人,內外功都已達於化境,但若論劍法之犀利靈妙,還得數南海飛仙島‘白雲城主’葉孤城和‘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
花滿樓思考了一下:“還有一位。”
沈無敵:“還有誰?”
陸小鳳:“哦,還有雨雲山莊的莊主秦雨雲。”
沈無敵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秦,秦雨雲?我似乎在哪裡看過這個名字?”
陸小鳳沒有在意他說的話,雖然他也很好奇,但是此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唉,我還要去找兩個人來。”
“誰?”
花滿樓開口道:“其中有一個一定是朱停。”
陸小鳳:“對,就是他。”
沈無敵思考了一下:“是不是因爲你怕對方三個人搶先一步,先殺了大金鵬王?”
陸小鳳點了點頭:“朱停是個心靈手巧的人,只要他來,一定能把這裡改造成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
“那還有一個呢?”
陸小鳳:“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就是你剛纔說的那個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
陸小鳳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
花滿樓皺了皺眉毛:“這個人,我不喜歡。”
陸小鳳笑道:“你不見他一劍封喉,吹雪落花。”
沈無敵:“怎麼?這人老是殺人嗎?”
陸小鳳點了點頭:“平心而論,不少,我和你說說他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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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劍上的血。
盆裡的水還是溫的,還帶些茉莉花的香氣。
西門吹雪剛洗過澡,洗過頭,他已將全身上下每個部分都洗得徹底乾淨。
他已齋戒了三天。因爲他正準備去做一件他自己認爲世上最神聖的事。他要去殺一個人!這個人叫洪濤。
西門吹雪不認得他,也沒有見過他,西門吹雪要殺他,只因爲他殺了趙剛。
無論誰都知道趙剛是個很正直的、很夠義氣的人,也是條真正的好漢。西門吹雪也知道,可是他也不認得趙剛,連見都沒有見過趙剛。他不遠千里,在烈日下騎着馬奔馳了三天,趕到這陌生的城市,薰香沐浴,齋戒了三天,只不過是爲了替一個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復仇,去殺死另外一個從未見過面的陌生人。
洪濤看着西門吹雪,他簡直不相信世上會有這麼樣的人,會做這麼樣的事。
西門吹雪白衣如雪,靜靜地在等着洪濤拔刀。江湖中人都知道洪濤叫“閃電刀”,他的刀若不是真的快如閃電,“一刀鎮九州”趙剛也不會死在他的刀下!洪濤殺趙剛,也正是爲了“一刀鎮九州”這五個字。
五個字,一條命!
西門吹雪一共也只說了四個字!
洪濤問他的來意時,他只說了兩個字:“殺你!”
洪濤再問他“爲什麼”的時候,他又說了兩個字:“趙剛!”
洪濤問他:“閣下是趙剛的朋友?”
他搖了搖頭。
洪濤又問:“閣下爲了個不認得的人就不遠千里趕來殺我?”
他點了點頭。
他是來殺人的,不是來說話的。
洪濤臉色已變了,他已認出了這個人,也聽說過這個人的劍法和脾氣。
西門吹雪的脾氣很怪,劍法也同樣怪。
他決心要殺一個人時,就已替自己準備了兩條路走,只有兩條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現在洪濤也已發現自己只剩下這兩條路可走,他已別無選擇的餘地。
西風吹過長街,木葉蕭蕭落下。高牆內的庭園裡,突然有一羣昏鴉驚起,飛入了西天的晚霞裡。
洪濤突然拔刀,閃電般攻出八刀。趙剛就是死在他這“玉連環”閃電八刀下的。
可惜他這“玉連環”也像世上所有其他的刀法一樣,也有破綻。只有一點破綻。
所以西門吹雪只刺出了一劍,一劍就已刺穿了洪濤的咽喉。
劍拔出來的時候,劍上還帶着血。
西門吹雪輕輕地吹了吹,鮮血就一連串從劍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黃葉上。
黃葉再被西風舞起時,西門吹雪的人已消失在殘霞外,消失在西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