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咳嗽了一聲,再次拱手問道:“姑娘怎麼會來找我?”
“神水宮的天一神水被偷了。”
楚留香拱手時,頭略微低下,看到了對方腰上繫着的銀色絲絛,恍然大悟。
“看來你已經猜出我的來歷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尷尬地笑了笑:“我倒寧願我猜不出。”
沈無敵問道:“她是哪裡人?”
楚留香回道:“她就是神水宮的人,恐怕她的目的和金府的人一樣,也覺得我是賊,偷走了他們的寶貝。”
沈無敵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你本來就是個賊。”
楚留香苦笑道:“可是就算我是個賊,我又該如何在幾日之內,往返奔波於兩地呢?我又不會飛。”
說罷,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偷偷瞥了沈無敵一眼,沈無敵完全沒有察覺。
楚留香繼續說道:“據我所知,神水宮戒備森嚴,而宮主水”
沈無敵:“公主!什麼公主!哪裡有公主!”
楚留香強行摁下冒出來的沈無敵:“而宮主水母陰姬更是獨步天下,居然還有人能夠從神水宮中偷出天一神水?除非”
那女子立刻問道:“除非?除非什麼?”
“除非在神水宮中還有內應。”
“爲什麼?”
“天一神水是江湖中兇名遠播的毒藥,而毒藥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人,如果有一個人能夠在這種情況下從容出入,那麼這個人就絕對不會需要天一神水來殺人,而既然確實偷走了,那麼就說明他的實力還遠遠不如之前所想。”
(沈無敵:“牛逼,爲什麼我的智商就下線了?”楚留香:“你可能沉浸在那個你好你好裡面了。”)
那女子點了點頭:“不過在丟失之後,本宮弟子無一人逃走也沒有人失蹤。”
楚留香皺了皺眉,想了想,又道:“神水失竊以後,你們宮裡難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麼?譬如說,是不是有人自殺而死……”
她神情立刻變了,道:“你怎會知道?”
楚留香眼睛亮了起來,大聲道:“的確有人自殺而死,是嗎?她爲什麼自殺的?”
那女子厲聲道:“本宮中事,也是你隨便問得的麼?”
楚留香捧起她的手,緩緩道:“姑娘,這件事你一定得告訴我,只因這件事就是關鍵,你……你一定得相信我。”
(沈無敵:“咦,色鬼。”)
那女子將手抽了出來,背轉身,默然許久,一字一字道:“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既美麗,又多情,年紀也最輕,她……她既已死了,我不能再說她……”
楚留香目光閃動,突然道:“她是不是因爲有了身孕,自覺無顏見人?”
那女子沒有回答,但一隻垂下來的手卻緊緊捏住了衣帶,顯見得她心裡充滿了悲憤與激動。
楚留香大聲道:“這就對了,她一定先已被那個人騙去了身子,然後又盜出了神水,但那人卻沒有遵守諾言將她帶走,所以她只有死這一條路!”
那女子身子忽然顫抖起來,大聲道:“住口!”
楚留香嘆道:“這本是千古以來,多情的少女們都難免遭遇到的悲慘命運,你與其爲她傷心,倒不如設法找到那人,爲她報仇。”
那女子霍然轉回身子,顫聲道:“要怎樣才能找出那人來?”
楚留香沉吟道:“她臨死之前,可曾說了什麼話?”
那女子眼睛滿是淚光,黯然道:“她只說……她對不起肚裡的孩子。”
(沈無敵:“嘖嘖嘖”)
楚留香嘆道:“在這種情況下,她爲何不肯說出‘他’是誰,仍然深怕別人傷害到‘他’……唉!‘他’究竟有什麼魔力,竟能令少女爲‘他’如此癡情?”
那女子慘然道:“她的確從來沒有提起過‘他’。她根本從未提起過任何男人,我們實在做夢也想不到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
楚留香道:“平時,她有沒有相識的男子?”
那女子斷然道:“她幾乎從來沒有和男人講過話。”
楚留香道:“怪事,今天怎會有許多怪事。先是我們在巷子裡被埋伏,然後同時碰上南宮靈和無花,現在神水宮也找上門來了。而這三件事看起來也絕不會有什麼關係的,竟偏偏似乎又糾纏到一起。”
他擡起頭,喃喃道:“這種事,誰能解釋?”
那女子道:“你!”
楚留香苦笑道:“我”
那女子盯着他,厲聲道:“爲了你自己,你必須將這謎底揭開。”
楚留香道:“但線索呢?我幾乎完全沒有線索。”
那女子道:“線索必定有的,你自己找出來。”
她又轉過身,背對着楚留香,一字一字道:“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若找不出來,神水宮就要來找你!”
楚留香道:“你爲何要轉過身去?難道你面對着我時,就說不出這麼不講理的話?”
那女子再不理他,她一個翻身,立刻消失在牆頭。
楚留香扶着牆面,靜靜地瞧着她,而牆外只傳來她的聲音:“我的名字叫宮南燕,我還會來找你的。”
沈無敵擡起手在楚留香面前揮了揮:“大情聖?你還好嗎?”
楚留香跟着他的手晃了晃:“怎麼了?”
“一個月時間,你當你是福爾摩斯還是柯南啊?”
楚留香疑惑道:“這兩人是?”
沈無敵:“就是兩個破案特別厲害的。”
“哦,這個福爾摩斯聽起來不像是中原人,不知那位柯先生人在何處?”
“啊,他也遠在異國他鄉。”
(沈無敵:“真好忽悠。”)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語。
“你剛纔那麼一次分析,分析的差不多了?”
楚留香點了點頭:“我的分析還有什麼疏漏嗎?還請沈公子指出。”
沈無敵不適應道:“你還是別叫我沈公子了,跟你站一起再公子的人也要不公子了,我只是覺得還有一種可能。”
楚留香問道:“什麼可能,無敵兄?”
沈無敵拍着他的肩膀淚流滿面:“你還是叫我沈公子吧。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神水宮根本沒有丟失天一神水,只是她們想要隱瞞真正目的而做出的動作。”
“理由是什麼?”
“沒有理由,我也就是直覺,不過我往往運氣不錯。”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點了下頭:“好理由,這個理由僅次於我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