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遠趕到自己的軍營之時,他的副將正帶着手下的兵士,列着齊整的隊形,守在營房的大門處,以防備着那些賊軍的撲入。
他對此很是滿意,自己帶出來的兵,在關鍵的時候,總能夠穩住陣腳。
只是,喊殺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城東和城西面的火光沖天透亮,幾乎要把整個夜空照得如同白晝了。
崔明遠知道,那兩邊是另外兩支邊軍的營區,顯然,顏毅和捧日軍早就知道了保州城內的兵營位置,他們要打的話,自然還是先撿軟柿來捏的。
“難道要讓賊軍各個擊破嗎?”副將十分擔憂地問着崔明遠。
聽着喊殺聲,就在自己的左近,不能不令他們心驚肉跳。
崔明遠道:“如今天還黑着,咱們誰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當然還是堅守營盤是最妥當的方法。我相信,只要大家都如我這般,守住自己的營盤,等到天亮之後,這些賊軍沒有所獲,自然會退去!”
見到自己的將軍穩如磐石一般,所有人的心也便踏實了下來,一個個刀在手,箭上弦,只等着那些賊軍地殺入。
顏毅的確最怕的就是這種結果,就算是捧日軍倒戈了,保州城內還有近十萬的楚國禁軍,便是以他們四萬人全部殺入城中,再加上三萬捧日軍,也只有七萬人,何況這幾仗下來,大家互有損失,人數早已經不足了。
以七萬對十萬,還是無法取得最大的優勢。
若是保州城內的守軍不自亂陣腳,各守營盤,等到天亮再一齊出兵對他們衝進城裡的人進行驅趕,那麼這一仗他已然必敗無疑了。
顏毅知道除了捧日軍之外,保州城裡的十萬楚軍還包括三支軍隊,其一是保州防禦使崔明遠自帶的三萬保州軍,另兩支一支是由鄭王從大名府帶過來的武義軍,一支是從衡州趕到大名,又從大名隨着鄭王趕到保州來的衡州軍,當然,鄭王自己還有一萬護衛親兵,合在一起便是十萬人。
所以,一進城來,顏毅便先拿城西的武義軍和城東的衡州軍開刀,因爲這兩支軍隊是最弱的。
他讓岳父王倫帶着金刀寨的寨兵去打最弱的衡州軍,而他自己則帶着倒戈過來的捧日軍攻打武義軍,是以,城東和城西這兩邊都起了火光。
顏毅便猜到崔明遠肯定會採取堅守營盤的策略,來應付突然的城破。此時畢竟不同於早年,城破便是失敗的終結,而只是巷戰的開始。
無疑,崔明遠的辦法是所有辦法中最爲老誠的,也是最爲穩妥的,但是卻少了進取之心。
若是另外兩支軍隊也有崔明遠這樣的本事,能夠死守住自己的營盤,這對於顏毅來,便成了騎虎難下之態,只要等到天亮,爲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他只能快速地撤走。
顏毅很清楚,可惜武義軍也好,衡州軍也好,雖然都是尉遲義一手打造出來的軍隊,但是他們的主將卻遠遠沒有崔明遠的那種水平,也沒有崔明遠的智慧。而崔明遠只要不出兵來救,那麼這兩支軍隊必死無疑。
也許,這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
相對而言,崔明遠的想法太過古板,自然不會是顏毅的對手。
首先被顏毅沖垮的是武義軍。
顏毅帶着捧日軍如魚得水一般,他對這隻軍隊太熟悉,知道哪個營適合做什麼,也知道每一個營的營長有什麼樣的本事,所以在分派任務的時候,完全可以做得到人盡其用,物盡其用。
而王倫帶着金刀寨寨兵卻只與衡州兵打得不相上下,雖然兩次衝進了對手的營盤中,卻又兩次被衡州軍趕了出來。
當消息傳到了顏毅的耳朵裡,他不由得急迫了起來。
如果他們在天亮之前還不能解決戰鬥的話,那麼等到天亮之時,這些反應過來的楚軍定然會進行反撲,尤其是崔明遠的那一支勁旅,他還沒有敢去碰觸。
“將軍,這邊留兩個營掃拾殘局,將軍自帶其他人前往城東,助攻衡州軍!”司馬東向顏毅出着主意。
顏毅卻搖了搖頭,看了看東邊的天空,眼見着黑夜即將過去,那邊已經出現了一點兒的晨光。
“來不及了!”顏毅道:“我們還有一個保州軍沒有解決掉呢!”
“那怎麼辦?”上官興十分擔心地問着。
稍作遲疑之後,顏毅便有了辦法,道:“兵不厭詐,司馬東,你找幾個心腹裝扮成保州軍的潰兵,趕往鄭王趙克的元帥府,就三支軍隊皆潰,崔明遠在斷後,請他趕緊出城南逃!”
司馬東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過來,應聲而去。
顏毅又叫着:“上官興,等到鄭王趙克逃出城去,你便馬上着令將士們在城內四處高喊,就鄭王逃出城了!”
上官興的眼睛不由得一亮,連連點着頭。
若是那些還在奮勇廝殺的楚軍士卒們,聽到自己的主帥都已經逃走了,他們怎麼可能還有心思在這裡拼死作戰呢?
分派完畢之後,顏毅卻又有些覺出了什麼來,不由得自言自語地道:“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
站在他身邊的李甲和張乙忍不住地問道:“將軍,您這是可惜什麼?”
顏毅道:“我這第一聲可惜,是覺得如此一來,鄭王肯定是抓不到了,所以可惜!”
李甲與張乙不由得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想到,顏毅竟然還準備抓住鄭王趙克。
“那麼,將軍剛纔連三個可惜,第二個可是惜呢?”李甲問。
“第二個可惜,是這十多萬兵馬,我也不可能盡數得到了!”
李甲和張乙再一次互相對視,他們沒有想到,原來顏毅的胃口有這麼大,僅僅憑着手裡的那一點兒兵馬,就想來一個蛇吞象。
“將軍,您能夠拿下保州城來,對我們來,便已然是意外了,難道你還想要把這十萬的兵馬都吃掉嗎?”張乙不由得問道。
顏毅道:“我也知道,憑我手中的這點兵馬,是不可能吃掉鄭王的十三萬人的,但是我想如何也能夠吃掉一半吧?呵呵,如今看來,能夠吃掉三分之一,就已經很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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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之一,就是四萬多人,這個數字對於李甲和張乙來,也是咋舌的。
“那麼,第三個可惜又是什麼?”李甲問。
“第三個可惜,是沒有再抓到尉遲家的人,尉遲禮真得是跑得太快了,我還以爲你們可以把他抓到呢!”
李甲和張乙再一次對視,兩個人忽然跪倒在了顏毅的面前。
顏毅看着這兩個人,已然明白了什麼,但是卻並不話。
“將軍,是我們兩個人的錯,是我們兩個人向尉遲禮通風報信,讓他逃走的!”李甲道。
“你們起來話!”顏毅並沒有生氣,似乎他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樣。
兩個人並沒有起身,張乙道:“雖然大傢伙都不喜歡尉遲禮,但是他畢竟對我們兩個人有伯樂之恩,是他提拔的我們兩人,將軍當初不是也有言道,作人應該恩怨分明嗎?有恩報恩,有怨報怨,我們也只是謹遵將軍的教訓而已!”
顏毅點了點頭,道:“我並沒有怪你們,只是對沒有抓到尉遲家的人,覺得有些可惜而已!”
李甲想到了什麼,對着顏毅道:“將軍,我知道尉遲家的尉遲恭也在保州城中,我和張乙帶着幾個人去把他抓來,怎麼樣?”
“尉遲恭?”顏毅眼前一亮,這個人可是當朝的宰相,抓到了他,可是比那個逃走的尉遲禮要強上了百倍。
“好!”他興奮地點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