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也懶得理他,於是扶起惠妃道:“那人就留給你了。”
“巷子口留了馬車給你。”宇文星沉在她身後說。
柳寒兮頭也未回,但也沒客氣,上了他準備的馬車,車伕也不問去哪裡,熟門熟路地就往城裡走,想是交代過了。
“娘娘怎麼如此任性,皇上該急壞了!這回去不得罰您。”柳寒兮看着一臉缺心眼子的惠妃,也忍不住怪道。
“誰讓他欺負你的!我可不得給你出氣!”惠妃回道。
“是,就還挺驕傲的吧!離家出走就算是給我出氣?!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鍋不得我背!像這回,好歹是我找到您了,要是找不到被他們撕了票,要怎麼辦?”柳寒兮嗔道。
“你一定找得到我的,再說,還有風兒呢!”惠妃倒是極有信心的樣子。
“是是,你風兒最是厲害,可現在人呢?!”柳寒兮聽到她提華青空,心裡開始不悅。
惠妃也就是想試試她才故意說的,見了這樣的臉色,就知道不好。
兩人感覺到車輕輕動了動,有人落到車伕身邊。
那人道:“我來了。”
是華青空的聲音。沒了柳寒兮的鐲,他能順利的找到惠妃,他到時,見柳寒兮已經先到了。
柳寒兮的臉冷下來,惠妃拉着她的手,握緊了,也不讓她掙脫,怯怯問:“剛纔……那位公子……是你朋友?”
“哦,一面之緣。”柳寒兮答道。
車伕果然是將她們送到了之前住的客棧邊。聽到馬車聲,倩桅就迎了上來。應該說是她根本就沒有進屋,而是一直在大門外站着等。
她先看到了華青空,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直直地跪在馬車前流淚。
華青空掀了車簾,忍不住先望向柳寒兮,只見她臉上的冷色未變。
他先將惠妃迎下了車,又想去扶柳寒兮,柳寒兮躲開他的手,也不正眼看他。
“娘娘,殿下既來接你了,那我就走了。”柳寒兮輕輕禮了禮。
“兮兒!這大晚上的,要走也得休息一晚上再走啊!”惠妃忙拉住她的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媳,哪裡會輕易放走。
“我這卑賤之身,哪裡配和二位一起住,睡個覺而已,多的是地方。”柳寒兮聲音不重,卻字字擲進了華青空心中。
他一言未發,只悽悽望着柳寒兮。
三人都未看到也未記起跪在車前的倩桅,她的淚水已經被冷風吹乾。
柳寒兮毫無留戀,華青空也知道,哪裡會一句兩句就能哄得回來,可是自己又是嘴拙的人,別說是好聽的情話,現在都不知道要和她說什麼。
他看柳寒兮離開,剛想上前去追,只覺得惠妃往自己身上一靠,身子軟乎乎的,他忙去接在了懷中,一看人已經暈了過去,忙叫道:“母妃!”
“娘娘!”倩桅也奔了過來。
柳寒兮聽到驚叫之聲,回過頭去,看到惠妃暈倒在華青空懷裡。
“娘娘,多大的人了,還來這招!”柳寒兮搖搖頭。
“母妃!”華青空開頭也以爲是她是爲了挽留柳寒兮裝的,但是懷裡的人沉沉的,一點也不像裝的,再一搖,眼皮都沒有動一動,顯然是真的暈了過去。
柳寒兮也看出了不對頭,走過去查看。
“真暈了?”柳寒兮莫名其妙,她輕輕拍拍惠妃的臉,確實一點反應也沒有。剛纔在那院裡還生龍活虎,那叫一個精神,這會兒怎麼就暈了。
“王妃,你!”倩桅一把推開柳寒兮的手。
華青空抱起惠妃,倩桅在前引路,將她帶到房中檢查治療。
柳寒兮沒有跟過去,在廳裡找了個地方坐下。
“小二,泡店裡最好的茶。”宇文星沉的聲音又在她身後響起,他自顧自挑了她左手的位置坐下,掏出一錠銀子給店小二。
“還有酒菜,要最好的!公子想請客,你就不要客氣,上你們這裡最好的菜。”柳寒兮接上話道。
店小二捧着銀子看向宇文星沉,宇文星沉笑着點了點頭,他才放心去辦了。先送來了茶。
“剛纔還好好的呢!”宇文星沉倒了一杯茶給柳寒兮道。
“你自己一身騷,還有空關心別人的事啊!”柳寒兮飲了茶,還行。
宇文星沉看她飲茶的姿態有些愣了,他從未見一個女子飲茶的姿態如此雅。這姿態可不是出自一般的家庭,看樣子他沒有猜錯。再回想那位中年美婦,舉手投足,貴氣外露,怪不得湯淼一眼就能看出她是有錢的主。
只是那抱着美婦的男子,他未來得及看清。
“我本來就只是問他拿樣東西,現下拿到了自然就有空了。”宇文星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
喝了茶,他又從懷裡掏出個東西放在桌上,推到柳寒兮面前,目光停留在柳寒兮光潔的、微翹的下巴上。
柳寒兮低頭一看,是海棠的銀雁釵。
“我巫女的人,你竟敢殺了?”她猛地站起身,左腳踏在凳子上,抄起那釵直抵向宇文星沉的脖頸,用了力。釵即將刺破皮肉,宇文星沉吃了痛微微退了退,被迫擡起了下巴,兩人的臉幾乎湊到了一起。
“冷靜些,聽我說完,”宇文星沉也學她的樣子,自行把釵推開去,解釋道:“我哪知道是不是你的人,我從不殺人。只是那位巫女託我將這釵交給你。”
柳寒兮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擡擡眉示意他說下去。
“巫女說,她沒有臉回南境,也沒有資格再做巫女,希望你能把這釵帶回南境去,她會承諾一世不再使巫女的法術。”宇文星沉講述得非常真誠,他說話的聲線、語速、高低都非常容易讓人信服,是極容易引導和PUA別人的。
柳寒兮一直對他抱有戒心,所以纔不會上他的當。
“爲了個那樣的男人,真是值得啊!”她嗤之以鼻。
“那什麼樣的男人,值得?”宇文星沉笑意深深。
“那不知道,我也沒有遇到過。但我知道你這樣陰損的,肯定不值得。”柳寒兮也瞧不上他。
宇文星沉呵呵一笑,當她沒有說。菜一一上了來,柳寒兮看他吃哪一碗,她就吃一碗,他沒有動過的她絕不動。
宇文星沉又笑了,將各碗裡的都吃了一口,拿眼神問她是否放心,她這才放開了吃。
“我要是先吃了解藥呢!”他好笑。
柳寒兮朝他擡擡下巴,示意他看旁邊,宇文星沉面上還穩着,心裡已經驚呼出了聲,一條金黃的小蛇,筷子長短,筷子粗細,正昂着頭朝他吐着信子。
“我想,它的毒肯定毒過你下的。你大可放心,若毒我,那我一定拖你下水!地府可有熟人,我可有,一定讓你入了那畜生道。”柳寒兮將一塊醬牛肉塞在嘴裡,努力嚼着。
不覺華青空已站到了樓梯邊,往下看着頭湊頭吃飯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