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看得到墨燁漓堅毅的下顎,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一扯嘴角:
“若有命回去,轉告你的主子,再生事端,朕定斬草除根!”
這話在琉百葉看來是誇大了些,她也以爲自己可以輕鬆自如的應付這羣人,可惜小人不好防,她不就宰了麼?
但如此一來,黑衣人自然知曉了對面忽然冒出來的墨扇男子是何人?相互交頭一語,便連墨燁漓也不再放過。
“主子吩咐,女的必須留活口。”隱約之間,她聽了這麼一句。
搖搖晃晃的被墨燁漓帶着,他倒還算輕鬆,武士中穿梭的步伐並未因爲她而顯得吃力。
但是這羣人逼退的方向沒有變,這讓琉百葉擔心。
“你,別管我了,把他們引開,不遠,便是村子。”被挾着,她也弱弱的將話說完了。
但是換來的只是墨燁漓沉默,費力擡起眼皮只能看到他緊抿的脣角,下顎緊緊繃着,將她護得很周到。
“有我在,你就別操心了。”他終於說了句話,看似煩躁的話語裡帶着幾不可聞的心疼。
話音剛落,懷裡的人已經身體一軟癱在臂彎裡。
墨燁漓微微蹙眉,朝着紛亂中的青鷹示意,兩人靠近了他才低聲道:
“不必留下活口。”
這並非說的大話,只因他的話音剛落,極少露面的青衣衛已經悄然從林間鑽了出來,猶如水面的波紋,不知不覺的滲入。
青鸞手握寶劍,一眼便見到了一手擁着琉百葉的墨燁漓,並未露出任何表情,只是轉身投入戰鬥。
琉百葉便是麗貴妃,這個消息在青鷹與青鸞之間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爲此,青鷹都曾板着臉警告過她,斷了任何一絲念想!
看着他小心環着麗貴妃退出,青鸞甩頭散去那些思緒……
而就在墨燁漓即將離開林子之際,一羣幽靈般的身影涌現,清一色的銀色面具,將衆人齊齊包圍。
那一瞬間,好似林間的風都是靜止的,武鬥的衆人紛紛轉眼,有人皺眉有人思索
,自然還有人欣喜。
誰都知曉百葉宮的最大特點便是銀色的面具。也知曉百葉宮的武功路數奇特,招數難解。
只是他們此刻不知,聚在這裡的葉子都是葉秋費了心思挑選出來守衛各個村子的首領。
墨燁漓轉身看了一圈銀色面具的人,放心的擁着懷裡的人離開。
疾風掠影的回到天子在枔南落腳的府邸,府上的丫鬟見了皇上滿副疲憊與慌忙,也跟着焦急。
“叫太醫!”墨燁漓只是低低的吩咐了一句。
“是皇上!”婢女趕緊欠身行禮,也不顧合不合規矩,轉身就提起裙角小跑。
太醫住在離府邸一條街的地方。
雖然早已暈眩,但琉百葉並非一點知覺沒有,他懷裡很安穩,可時而卻也很顛簸,只是那雙臂膀一直堅定的環着她。
“有烈酒嗎?”被他放在牀榻上,琉百葉才虛弱的睜了條縫對着他。
他的手還未鬆開她的腰身,聽她如此虛弱的聲音便頓了頓,等她說完纔將手臂抽了出來。
“如何?”他微微蹙眉看着她問。
“你告訴朕,朕去弄。”見她要起來,他趕緊阻止,說話的聲音是淡淡的溫和。
已經全身疲乏而暈眩的她卻不想其他,費勁的嚥着喉嚨:
“將利刃浸在烈酒中,再用火燒,挑開傷口放血,毒素還未完全擴散……”說的口乾舌燥,那頭的墨燁漓已經隨着她的話,把所有東西都準備齊了。
但在聽到挑開傷口時,他極力皺着眉,看着小臉泛白,額際細汗密佈的人兒,酸澀的心疼。
“記得,弄完用烈酒,噴洗傷口。”斷斷續續的說着,琉百葉總算緩了口氣。
不知太醫到了哪裡,但猶豫了片刻,墨燁漓還是照做了,不忍看着她忍痛咬脣的模樣。
挑肉、放血她都咬牙忍着,但在最後噴酒洗傷口時,琉百葉還是昏了過去。
墨燁漓一看便緊緊皺起了眉,扔下手邊的烈酒、尖刀,雙膝跪地趴在牀邊託着她,嘴裡急急的喚着
她:
“醒醒,葉兒?不能睡!”
可惜,牀榻上的人毫無知覺,蒼白的脣角帶着細細的齒印,他心疼的伸手撫了撫。
身後微微動靜,不多會兒便聽到了略帶喘息的聲音:
“臣叩見皇上……”太醫的話還沒有說完,餘光見到牀榻邊的皇上擺了擺手,他便噤了聲。
只是這一看,太醫與婢女都忽而又低了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而皇上的天子龍體,竟在一個貴妃牀前下跪,這若見了、傳出去了不得是死罪?
可惜牀前的人只擺手後掃了他們一眼,低沉的聲音裡已經帶了不耐煩的焦急:
“枔南的一條街難道還好走上半個時辰!”
過來的老太醫一聽,立刻就要下跪請罪,那頭的人已經開了口:
“免了!必須保證麗貴妃完好!否則朕拿你是問!”
“老臣遵命,皇上!”太醫戰戰兢兢的提着藥箱到了牀前。
在看到昏迷了的人手臂上的傷口時才皺起了花白的眉毛:
“西蒙國的毒藥?”他自言自語。
婢女在一旁小心的候着,看着太醫雖然年老,但動作倒是利索,絲毫沒有猶豫,用着藥箱裡最珍貴的藥物。
“娘娘這毒還未是蝕心,幸好放毒及時!不過,西蒙過的藥一向狠毒,要解毒需要些時日,娘娘必須得靜養,一是等解藥配出來,再者,中了毒的身體一時半會很難恢復,可這枔南的條件……”
墨燁漓很清楚太醫的意思,低眉已經開始計劃。
寂靜的府邸如今顯得更加冷清。
天色已經昏暗,可府邸上好似因爲過度繁忙而未曾點上幾盞燈,主院還有幾個婢女裡裡外外的忙碌着,只是全程都是無聲的。
就在天色黑盡時,這座府邸的院落裡多了個粉色面具的人。
守衛根本未曾察覺她是如何進的府邸,婢女見了一時驚的把手裡的血水都撒了一地。
但來人卻完全無視這一切,只是徑直往主院的屋裡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