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看看這禮物,叫珊瑚流朱,妹妹聽聞姐姐身體偏寒,又聽聞這東西能靜氣溫神,最主要的是它環身溫暖,夜間還可照明,很是難得,臣妾的兄長多番波折送給了臣妾的。”吳瑤說着,示意她可以把錦盒打開看看裡邊的東西。
琉百葉聽她說的這些,還想,珊瑚怎麼能是驅寒的呢?
但是打開吳瑤送來的東西時,她還是驚訝了一些,這東西並非珊瑚,只是形似珊瑚。
因爲此刻已經是傍晚,加之今日陽光並非多麼燦爛,打開錦盒已經能夠看出珊瑚流朱發着柔和的光,不刺眼,反而很舒服。她伸手試了試,的確是溫暖的呢!
“果真是珍品呢!這東西來得不易吧,吳貴人的兄長既然送你了,我怎能奪人所愛?”琉百葉如此說着,可是心裡在想,這麼珍貴的東西,在這個年代的確非常少見,可是吳瑤能拿來送她,她只能想到一句話:
無事不獻殷勤。人情總有一天是要還的。
“看姐姐說的,珍貴的東西若只是放着,不利用起來,不也白白浪費?姐姐身體偏寒,放姐姐這兒正好,妹妹我也用不着!”吳瑤輕鬆的說着,好似一點都不在意。
琉百葉聽出了她非送不可的意思,也只好笑着,仔仔細細的看手裡的東西,如果猜不錯,這能夠反光,其實就是夜光,而能夠組成珊瑚狀似乎也並非人工,一看就是大自然的成果,這些拼接成的材料,看似像珍珠,卻比珍珠軟一些,晶瑩無比。的確少見。
但是她在腦子裡仔仔細細的搜了一圈,總覺得,這個珍貴的東西,葉仲是不是與她提過?
可是吳瑤的父親乃是當朝太傅,之前也不知在何地方供職,但可以知道的是,官職並不是很高,如此珍貴的東西不可能拿得到。
吳瑤所說的哥哥又是什麼人?連葉仲都能知道的東西,那必定是和墨清的商界有關。
吳家從政,吳瑤的哥哥居然能涉及商界這麼深麼?
“吳貴人這個大禮可真是讓我驚喜,如此好的東西,我估計也捨不得用呢,或許它以後也就被我安安穩穩的供在錦盒裡了呢!”好一會兒,她心底想着種種,面上卻輕描淡寫,淡笑着說。
她這言外之意,聰明的吳瑤還是能聽出幾許,既然這麼驚喜,麗貴妃應該驚喜不已,而不是如此清淡纔是,何況,若是真的喜歡並接納,一般人都會立刻放在大殿裡,而不是封存起來。
這一定程度上已經是一種拒絕。
但越是如此,吳瑤越是覺得,這禮物沒有送錯。
於是她也不氣,依舊是柔和的笑着:
“姐姐說的也對,這珊瑚流朱既然是姐姐之物了,那自然是任由姐姐安排了。”
看來這禮物是不收不行了,琉百葉在心底嘆了嘆,沒再說什麼。
正好大殿外來了準備晚膳的宮女。
“奴婢見過吳貴人!”宮女在兩人的桌前停下,一疊雙手,微微欠身道。
吳瑤笑着點了點頭,但是沒聽到宮女
參見身邊的麗貴妃,心底還有些納悶,還有些緊張,宮女如此無禮,見過一個貴人了,卻連貴妃都不行禮麼?
可是轉頭去看琉百葉時,見她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宮女等着下人。她才忽然覺得,這是另一個琉百葉,難道就是皇上喜歡的原因?隨意、輕鬆,不拘束宮禮?
這的確和宮裡其他地方不一樣呢,可以如此輕鬆的相處,根本就沒有什麼心機,如果說得高一些,那便是皇宮裡的淨土了,這種‘淨’應該是對宮中摸爬滾打的人都無法營造的吧?
吳瑤如此想着,才聽着宮女對着麗貴妃繼續道:
“啓稟娘娘,晚膳都已經準備好了,是現在傳膳,還是等娘娘食慾升起?”
吳瑤又一次驚訝,後宮哪個宮殿傳膳都是有時間的,御廚不可能隨時都候着做飯,但聽這意思,御廚隨麗妃娘娘差遣吧?
如此可見,皇上這恩寵,別的秀女、貴人根本無法比較,那個身份不明,就因爲忽然的身孕而升了貴人的秋婉,也不得皇上如此寵愛吧?
“這就傳吧!”琉百葉對着宮女說道,隨即轉頭對着吳瑤:
“吳貴人今兒就留在殿裡一起用膳吧,回蕭逸殿也免得再次傳膳了,麗蕤殿的膳食雖然不算美味佳餚,可也還能入得了口,只是最近因爲我風寒,味道清淡些,吳貴人得適應一下。”
吳瑤搖了搖頭:
“不會,妹妹平日裡就喜歡清淡的飲食,正好呢!”
琉百葉:“那就好!”
等膳食傳上來,擺了滿滿一桌,琉百葉想讓飛雨與碧荷都坐下來吃,但是想了想還有外人在,吳瑤今日來意還有待考證,還是不把麗蕤殿萬事展現出去,有些保留始終是好些,適才那些不同於皇宮其他地方的禮節下,吳瑤眼裡滿滿的驚訝,她也是察覺了的。
但是這豐盛的一大桌子,看着就浪費,正愁着呢,卻見殿外一個高大的身影,人未到,已經聽到了他低低的聲音:
“葉兒?”
琉百葉轉頭看了一下吳瑤,墨燁漓所喊的‘葉兒’是因爲他知道她是琉百葉,但是外人不知,因此,這一刻,她已經看到了吳瑤眼裡的淡然訝異。
她只好出聲,生怕他再喊一聲,也就把他的話壓了回去:
“皇上過來了?正好,咱們還沒開始用膳呢!”
一叫‘皇上’,墨燁漓便沒說話,而是先看了桌邊的吳瑤,這纔好似明白了她這稱呼的意思,心底不自禁,嘴角也柔和的勾了起來:她還怕別人嫉妒他對她的寵愛?
“嗯……還是麗蕤殿裡的飯菜香呢,朕一進來便起了食慾了!”墨燁漓興致滿滿。
可琉百葉卻在心底叫苦,她愁着飯菜吃不完就算了,愁着邊上還有個不熟悉的‘妹妹’,用膳會用不好也算了,可是墨燁漓一來,她更是愁了,都說兩個女人一臺戲,再加個男人那可是大戲了!
“娘娘,這是您需要的溫水。”碧荷將一杯水放在了她手邊,然後退了下去。
這
已經成了琉百葉最近的習慣,因爲有時候吃到一半總覺得噁心,發膩,稍稍喝口水會好很多。
幸好今天的飯菜的確清淡,她還算放心些。
但是用膳到一半,她還是沒能忍着噁心發膩,許是放玉箸的動作重了些,稍稍出了清脆的撞擊。兩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但琉百葉也抽不出空來招呼他們,只得捂了脣抑制噁心。
一旁的墨燁漓眉宇已經蹙起,深邃之中夾着滿滿的擔憂,即刻也放下了玉箸,轉首環過她,輕輕撫着,溫生詢問:
“怎麼了這是?風寒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還如此嚴重?”
聽得出,墨燁漓都已經有些生氣了,正要轉頭質問碧荷到底有沒有好好照顧她,她才騰出一隻手製止了:
“你別責怪她們,只是這風寒來得時候正是季節交替,去的就慢,我也沒別的難受的地方,只是吃油膩了便有些難受。”她費了好大的勁才解釋清楚。
而後覺得實在是吃不下去了,這纔對着一旁的吳瑤道:
“吳貴人慢用,我這身體實在不景氣,今天沒能讓你吃好,我看我得去休息會兒,等我身體好了一定與貴人好好用一頓。”
說完纔對着墨燁漓笑了笑,那意思好似就是讓他好好陪着吳瑤用晚膳。
她被碧荷扶着往內殿走,她知道她不是睡一下就行的,只好批了一件對於初春來說足夠厚的披風,從側門出了後院。
天色有些暗了,但是空氣極其清新。
“飛雨還沒回來?”慢慢走着,她對着身邊的碧荷問。
碧荷搖了搖頭:“飛雨自從偏廳出去,這會兒還沒回來呢!”
琉百葉點了點頭,她要的素錦估計也的確不好找,即便是她的蝶衣坊也不一定有,說不定還得專門請人織造,一時半會是做不了畫了。
晚風輕輕的吹着,別的地方都很暖和,但臉蛋還是有些涼,伸手把披風往脖頸拉了拉。側首看了看一旁的碧荷,想起她之前對自己說的身世,也算是個話題。
“碧荷,你家裡還有人嗎?”她只記得碧荷說,小時候條件不好,但父親做鄉間先生,母親以女紅爲生,以她的年紀,應該都還健在。
但是碧荷卻搖了搖頭:
“家父與母親都已入土爲安,三年前他們離世,碧荷差點就因爲這事出宮被罰至馬圈,是皇上將奴婢留了下來,後來就到了娘娘身邊了。碧荷還有個弟弟,就是不知,他現在在哪兒呢?”
聽碧荷如此說,琉百葉皺起了眉,怎麼會不知道呢?
那便只有一種情況,就是孩子流失,成了孤苦伶仃的孤兒,以碧荷如此識素的女子,她弟弟也一定差不了吧?
但是她沒有直接去問,只是說着:
“世間如此,安息了也好,逝者已矣,活着的就該堅強些,這些道理,碧荷應該都懂,家父雖然是鄉間先生,但能生出如你一般優秀的女兒,一定差不了,碧荷早年是不是也習字作畫、練琴弄樂?”
(本章完)